六姑娘是他們知道的惟一名字。
齊瑤不許學生將自己的名姓泄露出來,所以,流民們只知曉六姑娘在替他們治病。今天之前,六姑娘的名字,對他們來說就是圣旨,不,比圣旨還快。
即便現(xiàn)在,六姑娘的名字,也讓他們迅速安靜了下來。
齊瑤緩緩走過人群,她剛給景南看過,因為答應了劉長青,她對景南每日都要親自把脈,調(diào)整藥方,親手喂食冰魄玉華丸。
景南被單獨安置在童家祠堂看門人的房間里,皇城司派人專門看管著,其他人一律不能接近。
方才外面的吵鬧她都聽在耳朵里,又菱又急又氣,早想出來罵那些忘恩負義的人,齊瑤輕輕丟了一個眼神,制止了她。
安頓好景南,她對皇城司守衛(wèi)囑咐了要開窗透氣,然后留下新的藥方,便出來,朝那群人走去。
眾人看著她,都不言語,連最早喊叫的青年也不開口了。
齊瑤并不理會他。而是直接去看他的媳婦,這些人,只管自己嚷嚷,卻讓病人在地上躺著,燒的人事不省。
齊瑤伸手探上病人的脈息,只覺得十分渾濁,可是,脈搏倒是強勁。
病人的臉色通紅,臉上出的痘痘硬硬的,鼓的厲害。輕輕掀起許久沒有清洗有些僵硬的衣領,齊瑤仔細看了過去。
察看了片刻,齊瑤又拉起女人的手腕繼續(xù)聽脈。
見齊瑤并不嫌棄,沒有隔著薄紗,而是直接替自己媳婦把脈,青年心里有些難過,他也不想,謠言說的那些,他其實并不怎么信。
他“服用”靈藥后,確實比別人不同,別人好像熱了幾日,也就罷了,可是唯有他,高熱不醒,渾身竟然出來了些痘瘡。
可是他自己父母和一個兒子已經(jīng)死于痘瘡了。他覺得,自己的痘瘡,跟他娘他們不一樣。
好像,就是透了出來一點點,那紅腫就沒了。
看到自己媳婦不行了的時候,他覺得一切都沒指望了。都走了,都離開他了,他還活著做什么?!
齊瑤轉(zhuǎn)身來,問道,“你是說,你服了靈藥后病了?怎么病的,可出了痘子?”
青年講了一遍。
最后,磕磕巴巴道,“六姑娘,求你救救俺媳婦。來世,不,今生,還有來世,俺們都愿意跟著六姑娘,給您做苦工,什么都行。她要死了,俺們一家,就剩俺一個人,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呢?!”
說完,掩面而泣,哭聲不像方才震天動地,,卻哭得嗚嗚咽咽,不像個男人。
“好,我治好她,你,還有你媳婦,以后必須全都聽我的。”
青年聽到齊瑤的話,震驚的看了她一眼,雖然看不到齊瑤的面目,可是,一張秀麗的輪廓,此時如同觀世音大士,他高興的只想繼續(xù)哭。
“你先告訴我,你是不是偷偷給你媳婦用靈藥了?”齊瑤忽然厲聲道。
青年一愣之后,立刻跪下,“神仙,六姑娘就是神仙,俺,俺,,,俺。。。”
原來,用于種痘的痘粉這幾個月來雖然齊瑤努力命人采集,可是到底只有這幾百頭牛,得到的極其有限。
所以,只能優(yōu)先用于那些強健的,未得病的人。
流民們聽說有靈藥,卻不得而知靈藥是什么,哪里有。可是私下都傳,只有得了靈藥才能免死。
這個青年因為強健,被征用做雜役幫手,所以,先種了痘。
他是跟媳婦情意極深的,加上家中老人幼兒都在這次疫癥中喪命,所以,聽說他可以服靈藥,便偷偷留了心。
他事先偷聽了三言兩語,打聽說那靈藥取自病人的痘瘡中膿液。后來自己經(jīng)歷了種痘,知道了怎么回事。
本來想去偷一些靈藥,回來給媳婦種。誰知自己先發(fā)了痘。他便從自己身上取了一些,跟媳婦商量了,割破了她的胳膊,也照貓畫虎,給種了痘。
只是他不知道,人的痘瘡跟牛的痘瘡不一樣。
他媳婦被他種痘后,就不好了。人忽然高熱,除痘,昏迷不醒。
這些,他一直隱瞞著,沒敢說出來。
齊瑤聽了,哭笑不得。
安郡王跟鮑二爺齊璋他們聽得目瞪口呆。
這些流民,里面還真有牛人。
“俺曾經(jīng)在藥鋪給人打過雜,所以知道一些,膽子才大一些。”青年毫無底氣的解釋道。
齊瑤哼道,“痘癥乃是大險之癥,便是這些靈藥,也是要有成勝算,才給你們用。可惜準備不足,所以不夠。不是不給你們都用。你們看,這就是私自亂用的結果。”
眾人先聽那青年的經(jīng)歷,再聽六姑娘道出原委,心里也信了六成。
“你,知道不知道,你這胡亂用藥,差點害死你媳婦。最重要的,是害死了她腹中的孩子。”
齊瑤診脈后,便覺得不對。
那媳婦本來剛剛有了身孕,自己并不知道。跟丈夫商量要同生同死,知道靈藥已經(jīng)快用完,自己肯定得不到了,于是,聽了丈夫神來之筆,便同意了。
可是,因為人體的痘瘡實在比牛身上痘瘡厲害的多,他們兩個人都相繼染上了。
女人身體本來不好,流浪的路上也沒吃好,加上親人相繼而逝,心情不好,這些都趕在一起,所以胎死腹中。
誰知死胎排不出來,加上自己痘癥也在往外發(fā),兩下里相逼,人是奄奄一息。
所以,她就是死,也不是死于痘癥,而是因為腹中死胎。
青年聽說,更加信了。
因為他媳婦這兩日下身流過血,他以為是葵水,媳婦說自己月信一直都準,倒不像葵水。兩個人稀里糊涂,后來見血也不甚多,便忘了此事。
齊瑤說完,又看向那學生。
那學生心里已經(jīng)是千回百轉(zhuǎn)。
他對婦科實在是不大通,加上今天太累,聽的脈不準,也沒往婦人那邊去想。
“六姑娘好脈息!是學生學業(yè)未精,差點誤了大事。”學生說著,自己已經(jīng)跪下,也向青年拱手,認了錯。
齊瑤淡淡的道,“你們這些太醫(yī)署的學生,本來還在修習研究,是此次疫癥太急,才借了你們來。這種脈,你們師傅也未必一下子聽得出來,你只以此為戒,以后凡事要融會貫通。起來,誰不是從學生出來的。”
“六姑娘說的極是!”一聲贊嘆響起,一個佝僂著的人影蹣跚著進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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