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清揚答應(yīng)了替他兜著。
虞臨一激動,就了撲上去,他抱著寇清揚使勁兒地拍。
“清揚!好兄弟!我真是愛死你了!”
“……”
寇清揚嫌棄地推開他。
“既然是好兄弟,為什么一聲不吭就誤會我?”
“這種事情!怎么好吭聲嘛!我可問不出口!冤枉你了實在抱歉!”
虞臨高興壞了。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就要出發(fā),寇清揚叮囑他一切小心,虞臨揮了揮手,斗志昂揚地策馬出城。
十日之后,他抵達(dá)了鄂州。
這里他很熟悉,駐守在這里的守將也認(rèn)得他,還要為他設(shè)宴接風(fēng)。
住在官家府邸到底不方便進(jìn)出,太引人注目,于是虞臨拒絕了,他自個兒找了個客棧住下。
休息了一晚之后,全身的疲乏盡散,虞臨摸到了對面的東離地界上去。
東離靠海,海邊常有潮災(zāi),所以都城并未設(shè)在中央,而是設(shè)在偏靠云墨的位置。
虞臨只用了五天,就抵達(dá)了東離都城。
離得越近,他心里越興奮,只要一想到馬上就能見著百里云瀾,他只覺身輕如燕,快要飄起來!
百里云瀾是太子,住在皇宮里。
虞臨要見他,有點難度。
不過這難不倒虞臨,他用兩個金錠子成功收買了出宮采買的宮人,那人答應(yīng)幫他遞消息。
百里云瀾正在東宮臨摹,聽了屬下的稟告,墨團(tuán)頓時在宣紙上暈開。
“殿下,您要見嗎?”
屬下見百里云瀾恍惚,便小聲問。
百里云瀾回神。
“不見了,你親自出宮,請他回去吧。”
“是!”
屬下得了令,迅速出宮去了。
百里云瀾寫不下去了,屋子里憋悶,他放下了手中狼毫,往外走去。
東宮夠大,也夠空曠。
從前只是孤獨,如今多了寂寞。
但百里云瀾清楚地知道,他不可能把虞臨弄進(jìn)東宮里來,這太荒唐。
既然虞臨已經(jīng)有了選擇,那便當(dāng)斷則斷,拖泥帶水,只會害了對方。
百里云瀾也想見他,可是,不能再見了。
皇宮外。
某處茶樓。
虞臨滿心歡喜等待著,可等來的,卻是百里云瀾的屬下,對他很冷淡的屬下。
還是個熟面孔,虞臨記得這人。
“你家殿下呢?”
虞臨情不自禁站起了身。
那屬下掃他一眼,冷冷道:“虞公子請回吧,殿下不欲見你!”
“怎么會!”
虞臨只覺心口壓了個大石頭,猝不及防從天而降的大石頭!
“我千里迢迢過來!他居然說不見?”
“那又如何?”
百里云瀾的屬下不屑一笑,“虞公子可真把自己當(dāng)回事,又不是殿下叫你千里迢迢過來的!”
虞臨心口又是一梗。
他知道這些個屬下對他不太友好,所以懷疑消息根本沒有傳到百里云瀾的耳朵里。
正要質(zhì)問,只聽那屬下又道:“這里乃是皇城,眼線遍地,還請虞公子識相一些速速離去,不要因你的一廂情愿而害了我家殿下!”
這話很嚴(yán)峻。
虞臨差點站不穩(wěn),他扶住了身旁的椅子。
“這……這是百里云瀾的意思?”
那屬下頓了頓,看他實在可憐,倒也生出了兩分憐憫:“殿下只說了不見虞公子,這番話,是卑職擅自對虞公子的告誡。”
虞臨的呼吸這才順暢了一些。
“我不走,你回去告訴百里云瀾,我無論如何都要見他一面,見不到他,我是絕不會走的!”
“虞公子請自重!”
那屬下皺眉,沉聲道。
虞臨豁出去了:“我就是臉皮厚,就是要見他,你最好把我的話原原本本地傳達(dá),不然我就去宮門口溜達(dá)!”
他臉皮如城墻,那屬下勸不走人,只得匆匆回宮去稟告。
兩刻鐘之后。
百里云瀾聽了屬下的稟告,沉默了許久,最終道:“那就出宮一趟吧。”
“殿下!”
屬下很不贊同。
百里云瀾抬手制止屬下的話,又吩咐道:“去把五殿下找來,我要帶他出宮。”
屬下眉目一動,明白了,頓時領(lǐng)命:“殿下稍等!屬下這就去!”
五皇子今年剛剛十八,母妃不得勢,他自己也不得東離皇的寵愛,是以養(yǎng)成了謹(jǐn)小慎微的性子。
乍聞百里云瀾要帶他出宮去逛逛,五皇子受寵若驚。
他當(dāng)然拒絕不了,跟著就出宮去了。
百里云瀾帶著五皇子去了另一家茶樓,趁著屬下去請虞臨的空檔,他交代五皇子:“等會兒不管發(fā)生什么,你都別開口說話,能做到么?”
五皇子趕緊就點頭。
不過他還是疑惑:“太子皇兄,咱們一會兒,是要見什么人嗎?”
“嗯,記得別說話,也千萬別喊我皇兄。”
“哦……皇兄放心就是!”
百里云瀾知道這是個爛主意,可逼不得已,只能這樣了。
當(dāng)余光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時,他心頭悸動了一下。
很快,他恢復(fù)了鎮(zhèn)定。
五皇子聽見動靜,疑惑地看過去,便看見侍衛(wèi)身邊跟著個相貌俊美的年輕公子。
長得可真好看。
兩人往這邊走來。
五皇子還沒看夠呢,就驚得不輕,太子皇兄竟然把他的手抓握住了!
“太子皇兄……”
百里云瀾彎著唇低聲提醒:“不是說了別喊我。”
“好、知道了……”
剛上樓來的虞臨腳步猛然頓住。
他通體生僵,好似被驚雷劈中。
萬萬沒想到,久別后的第一眼,竟是看見百里云瀾和別人坐得那么近!舉止還那么親密!
他心口塞得厲害。
怪不得百里云瀾不想見他,原來,是已經(jīng)有了新歡。
邊上的侍衛(wèi)適時地開口:“虞公子,請。”
虞臨無地自容了。
他邁不動腿。
這真是,自取其辱啊,枉他還信心滿滿……
“虞公子?”
侍衛(wèi)又喊一聲。
恰此時,那頭的百里云瀾看過來,見到他,他面上閃過一抹驚詫,然后不慌不忙地放開了新歡的手。
虞臨握緊了五指。
那屬下立馬起了防備,他還以為虞臨要沖過去打架了,誰知,虞臨一轉(zhuǎn)身,大步下樓。
此時的虞臨已經(jīng)沒了理智。
他又氣,又嫉妒,又難過。
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趕緊離開,保全最后的臉面。
他不知道是什么支撐著自己回到了客棧,匆匆退了房,他打算走了。
永遠(yuǎn)地離開,以后都不會再來。
虞臨腦子里嗡嗡的,他沒法冷靜下來,這個打擊,比百里云瀾單純地不要他還要大。
若百里云瀾只是顧忌著身份,虞臨理解,也會識趣,可百里云瀾如今是有了新歡了!
虞臨一下子接受不了。
他怕自己會沖動之下做出什么來,只得趕緊離開。
前路忽然冒出十幾個人來,看那打扮,是東離皇宮里的侍衛(wèi)。
虞臨勒了馬。
為首一人上前來,對他還算客氣:“公子,皇上有請,請您入宮一趟。”
虞臨驚了下。
他看了看形勢,“不去……不去行不行?”
那人亮出一張金燦燦的令牌來。
“這是皇上圣令,公子若不從,便是對我國圣上不尊。”
————
這是東離的地盤,虞臨跑不掉的,他還是進(jìn)宮了。
東離皇比墨堯帝還年輕幾載,可他看起來比墨堯帝要滄桑。
這就是百里云瀾的老爹,原來長這樣。
虞臨感受到幾分威壓,然而他見墨堯帝見得多了,東離皇這種級別的龍威他受得住。
于是淡定行禮:“見過東離陛下。”
東離皇將虞臨上下打量,然后笑了一聲,出口就是:“來糾纏云瀾的便是你?”
剛受了打擊,又受東離皇侮辱。
虞臨也不是軟柿子。
他笑了笑。
“陛下說笑了,沒有糾纏,我這不是打算走了嗎?是您老人家派人把我攔了的。”
這話著實挑釁,竟敢稱呼東離皇為老人家!
“放肆!”
東離皇果然沉了臉。
“你堂堂七尺男兒,竟甘愿淪為男寵?男兒當(dāng)志在四方!建功立業(yè)!”
“沒錯,陛下所言極是。”
虞臨竟一點都不怕,大著膽子接腔道:“我這就要志在四方建功立業(yè)去了,還請陛下不要阻攔,趕緊放我走!”
“……”
東離皇瞪目。
這小子竟敢和他叫板?
他當(dāng)即站起了身。
虞臨往后退了退。他有點驚訝,這糟老頭,站起來竟出乎意料的魁梧……
“放你走是不可能的,進(jìn)了皇宮來,就別想再出去了!”
東離皇冷冷一笑,這小子到底年輕,太天真了。
放他出去,繼續(xù)禍害云瀾?
呵,想都別想!
“來人,賜毒酒!”
虞臨有點慌了。
這里是皇宮,他插翅也難逃!
“你……”
虞臨心思急轉(zhuǎn),求生欲望太強,他馬上就想到自救之法了:“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云墨侯府的嫡公子!皇后的親侄兒!太子和秦王的親表弟!我還是琉夏昭陽長公主的義弟!”
這些東離皇倒是不知道。
沒想到,還是個大有來頭的。
“琉夏的昭陽長公主,不就是云墨的秦王妃?”
“是呀!所以她還是我的小表嫂!我與她關(guān)系親厚!你若敢動我,便是與云墨和琉夏為敵!”
“哈哈哈哈……”
東離皇大笑出聲。
“稚子小兒!”
他聲音雄渾蒼勁:“這種見不得人的事,你定然是偷偷摸摸來的,即便朕今日了結(jié)了你,也不會有人知曉,你不過是個冤魂!下陰間托夢去吧!”
“誰說沒人知曉?”
虞臨呵了一聲,底氣十足地道:“我秦王表兄知道我來找百里云瀾,若是我掉了半根頭發(fā)……陛下盡管試試!”
這話不是在唬東離皇。
他來這里,寇清揚是知道的,萬一他有來無回,寇清揚定然會全部告知慕容景!
虞臨真慶幸自己的破事兒有人知道,不然他今日真的要成死不瞑目的冤魂。
虞臨不想死在這兒,百里云瀾都另找新歡了,他若因他而死,那得多冤,不值當(dāng)!
東離皇似乎被虞臨的話震懾住了。
他瞇了瞇一雙深沉銳利的眸子,“你說,你來找云瀾,秦王知道?他知道的是你來東離,還是知道你與云瀾……”
這就是生機!
虞臨稍稍揚了下巴,“表兄既知道我和百里云瀾的事,也知道我來找他,陛下還有什么要問的?”
東離皇剛要張嘴,大太監(jiān)慌忙跑進(jìn)來。
“皇上,太子殿下求見!人已經(jīng)到了承乾殿外了!奴才們不敢硬攔!”
東離皇臉色一變。
他沉聲吩咐侍衛(wèi):“來人!將他押去囚室!”
虞臨一聽百里云瀾來了,心道他還算有點良心。幾個侍衛(wèi)全撲上來,虞臨當(dāng)然不會束手就擒,當(dāng)即足尖一點,輕輕松松躍上了大殿當(dāng)中的橫梁。
眾侍衛(wèi):“……”
東離皇:“……”
虞臨一屁股坐在橫梁上,朝下面的人挑釁一笑。
外面有腳步聲漸漸近了,東離皇咬了咬牙,當(dāng)即給幾個侍衛(wèi)使了眼色。
侍衛(wèi)們紛紛退開。
逆著光,一個白色的身影匆匆而來。
若是放在之前,虞臨肯定會覺得帥斃了,可這會兒,他只覺得真他娘地刺眼。
他干脆提了袍角縮好,暫時不想讓百里云瀾看見。
“兒臣見過父皇!”
百里云瀾行著禮,目光卻暗暗掃著殿內(nèi)。
他一回宮,派出去跟蹤虞臨的屬下就回來了,知道虞臨被父皇請進(jìn)宮的那一刻,百里云瀾就知道糟了。
若他當(dāng)作不知道,父皇定然不會主動怪罪他。
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虞臨出事。
百里云瀾沒有猶豫,他以最快的速度過來了。
東離皇看著自己欽定的儲君,有些失望。
他也不拐彎了。
“云瀾,你來,就是為了那個男寵?”
“父皇……”
百里云瀾一掀袍角,跪了下去。
“父皇,云舟不是男寵,還請父皇放過他!”
“晚了!”
東離皇沉著臉,“已經(jīng)被朕一杯毒酒賜死了!尸體已經(jīng)扔出宮外!”
“父皇,你說什么……”
百里云瀾抬眸,看向自己的父親。
東離皇更怒了。
這是他最得意的一個兒子,曾幾何時,兒子也會露出這樣無助受傷的眼神!可那已經(jīng)是十多年前了!
如今竟為了個男人……
東離皇氣得差點站不穩(wěn),“云瀾!你可是東離的儲君!你看看你這些日子!還有個儲君該有的模樣嗎!”
若不是兒子最近異常,東離皇也不會想到要讓人盯著,更不會發(fā)現(xiàn)兒子與男人糾纏了!
他實在痛心!
百里云瀾看見了邊上端毒酒的托盤,也看見了那只小小的酒杯。
因跪著,他看不見杯里的毒酒。
是以,他信了。
這不是百里云瀾想要的結(jié)果,他也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害死虞臨。
若他親自送他出城,是不是就……
洶涌的懊悔如驚濤駭浪,將百里云瀾淹沒,他想起了在茶樓,云舟離去前看他的最后那一眼,頓時心如刀絞。
他不僅害死了云舟,連死前,都不讓他好受。
過往的點點滴滴,清晰地浮于腦海,那些美好的回憶,歷歷在目。
“父皇……”
百里云瀾閉了閉眼,一行清淚便已落下。
“請父皇……請父皇除去兒臣的太子之位,兒臣……擔(dān)不起如此重任。”
這話實在沖動。
百里云瀾顧不上去考慮后果了,他只知道,自己對不起虞臨,他欠的是一條命,永遠(yuǎn)也無法償還了。
“你!逆子!太子之位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嗎!”
東離皇快要氣炸了。
他好端端的兒子,竟為了個男人失魂落魄,為了個男人下跪,為了個男人掉眼淚!
為了男人,居然連太子都不當(dāng)了!
東離皇只覺芒刺在背,調(diào)頭一看,果然,橫梁上的那小子正對著他挑釁地擠眉弄眼!
兒子不爭氣,倒讓他成了笑話!
東離皇氣得大吼:“百里家的男人個個頂天立地!你竟被個男人迷了心竅!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百里云瀾心如死灰。
“是兒臣不孝,自會與列祖列宗請罪。”
“你……”
東離皇可不能讓背后那小子得意了去,好在他知道兒子的軟肋:“不想當(dāng)太子可以!等朕沒了那一天,誰來護(hù)著你母妃?誰來護(hù)著睿和?沒了皇權(quán),你護(hù)得住嗎?!”
百里云瀾不說話了。
東離皇就知道說這些管用,他正要松口氣,卻聽見一陣衣袂輕響。
然后,他就看見跪在地上的兒子雙眼都亮了起來。
虞臨輕飄飄落了地。
他看著父子倆,只覺得好笑。
“好了,我沒死,何必弄得劍拔弩張,壞了父子情分不好,該當(dāng)太子的繼續(xù)當(dāng)太子,該放我走的請放我走,皆大歡喜嘛。”
“云舟!”
百里云瀾從地上站起身。
他愣愣地看著虞臨。
虞臨看見那幾滴淚了,所以他釋懷了。
“對了陛下,你這杯毒酒先留著別倒,百里云瀾有新歡了,你留給那小子喝吧。”
說完,虞臨最后看了百里云瀾一眼,便邁開了步子。
他從沒想過自己也有這樣瀟灑的時候。
東離皇沒讓人攔,百里云瀾卻追了上去,他拽住虞臨的手肘,用力一扯。
東離皇臉色又變了。
想讓人上前去拉開,又覺得多此一舉!
“擺駕德坤宮!”
那是皇后的寢宮。
嘩啦啦幾下,連皇帝帶侍衛(wèi),全都走干凈了。
虞臨感覺到百里云瀾的顫抖,彎唇無聲笑了笑,他輕輕推了推他。
“你父皇實在不講道理,比我姑父差遠(yuǎn)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又派人暗殺我,你盡快讓人送我出城吧。”
百里云瀾此時的感覺,就如劫后余生。
又或者說,失而復(fù)得。
他收緊手臂,聲音里帶了兩分后怕的哽咽:“云舟,別走了。”
虞臨扭頭,吃驚地看著他。
“別走?百里云瀾,你臉皮這么厚?是想左擁右抱嗎?我沒那么輕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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