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臨是被人給鬧醒的。
一睜眼,才發現是百里云瀾的兒子。
小家伙爬在床上,來掀他的被子,小肉爪子還往他臉上招呼。
虞臨閉了閉眼緩神才徹底清醒。
不見百里云瀾,他坐起身,小家伙忙爬過來撲在他懷里,一副很高興的模樣。
聽見了寢殿里的玩鬧聲,百里云瀾的心腹宮女低著頭走了進去,她沒敢抬頭看,低眉問:“公子,可要起身?”
虞臨不想起,他累得很。
若不是被小家伙鬧醒,他得睡到日上三竿。
“你家太子殿下呢?”
“回公子,殿下他……沐浴去了。”
“哦,知道了。”虞臨道,“你出去吧。”
宮女福了福身,“是。”
百里睿和精神好得很,小家伙正是鬧騰的年紀,虞臨逗了一會兒就累了,于是他把孩子往被窩里一塞,命令道:“睡覺。”
然后他自己也躺下了。
小家伙顯然有點不樂意,扭著小身子就要掀開被子爬起身,虞臨一胳膊過去就把小崽子壓住了。
孩子睜著大眼看他,似乎是敢怒不敢言,虞臨撲哧就笑了。
他教育道:“你爹都得聽我的,你敢不聽話試試?”
不知道小家伙聽得懂不,但虞臨成功把人唬住了,一大一小蓋著被子,開始呼呼大睡。
虞臨睡得香沉,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疲乏全沒了。
身邊的百里睿和也沒了。
他忙扭頭要找,卻見身后躺著百里云瀾。
百里云瀾笑問:“醒了?”
虞臨挨過去兩分,問他:“你兒子呢?我帶他睡覺來著。”
“睿和早就醒了,被我送出去了。”
虞臨又問:“現在什么時辰了?”
百里云瀾道:“快要午時。”
虞臨有點吃驚,瞥他:“那你是沐浴回來之后就一直待在這了?”
“那要去哪兒?”百里云瀾笑著問。
虞臨就有好奇了,“你這太子平日沒事做嗎?我大表兄都要時常去聽早朝。”
他所說的大表兄,便是云墨太子慕容唯。
百里云瀾笑了。
“云舟,我先前與你說過的,父皇正當壯年,還不到我參政的時候。”
虞臨想起來了,于是感嘆:“你這太子當得真逍遙。”
話音才落,他又來一句:“你父皇也太放心了。”
虞臨的意思很簡單,雖然東離皇還在壯年,但誰知道會不會出意外呢,萬一東離皇出點什么事兒,百里云瀾對政事不熟,到時豈不是手忙腳亂?
百里云瀾不想與他談論這些,便轉移話題:“你能在這里留多久?”
虞臨又挨近了一些,笑著問:“你想讓我留多久?”
“不如別走了?”
百里云瀾試探。
虞臨頓時翻白眼:“你做夢呢?”
百里云瀾試探失敗,稍稍有些失落,他是真想讓虞臨待在身邊,也想好了給他找個合理的身份。
可他忽然想起來了,虞臨說過,他是要做大將軍的人。
百里云瀾當然不會拘著他。
“那你能留到什么時候?”
虞臨轉著眼珠子考慮,最后道:“雖然寇清揚給我準了三個月的假,但我怕給他惹麻煩,再待五日吧,五日后我就回雪鷹城。”
如今已是九月初,北疆那邊早就入了秋,正是一年之中最需加強防御之時。
百里云瀾不會硬要他多留。
他不說話,虞臨就隨手撩起了一縷鬢發,問他:“你這頭發,黑不回去了嗎?”
百里云瀾去年替蘇墨白煉蠱,內力耗盡之后生了華發。
好在,只是兩鬢,不是滿頭。
虞臨問得煞有介事,百里云瀾本不在意,此時也生了兩分不自在。
“很難看?”
“倒不是。”
虞臨看他反應,就笑了,還安慰道:“我只看臉,臉好看就行了。”
百里云瀾也笑了。
“你見過蘇墨白,還覺得我好看?”
虞臨伸手,往他下巴輕佻地勾了一下,大爺似地道:“我就喜歡你這樣的,蘇墨白長得太過了,像個姑娘,你這模樣正好。”
百里云瀾抓住他的手,“真的?”
虞臨覺得這氣氛有點肉麻,忙將手抽回來,“什么真的假的,又不是女人,還要我哄你開心啊?”
兩人用過飯,虞臨就想出宮去逛逛。
主要是,他對皇宮有點兒陰影,覺得總待在宮里會有生命危險,而且還沒事可做,挺悶。
百里云瀾如今沒了顧慮,便答應陪他去逛。
為了不引人注目,虞臨換了一身侍衛服,這與他平日的風格大不一樣,百里云瀾暗暗瞧了幾眼。
虞臨咳了咳,十分自戀地道:“是不是比你那些侍衛好看多了?”
百里云瀾道:“嗯,這樣穿顯得你腰細。”
“……”
這是夸女人的話吧?
虞臨頓時不樂意了。
他挨過去,幾乎要咬百里云瀾的耳朵:“你管我的腰細不細呢?別的地方不細就行了。”
百里云瀾:“……”
這不是虞臨第一次來東離皇城,慕容嫣還活著的時候,他便暗中來過幾次。
是以,他熟門熟路地去了一家酒樓。
百里云瀾不常出街逛,且今日是作一副貴家公子打扮,沒人認得他,他只管跟在虞臨后頭。
虞臨點了一桌子大魚大肉。
百里云瀾雖是太子,卻也覺得有些浪費了。
虞臨揮著筷子道:“這些都是大補的菜,你不愛吃沒關系,我來吃就行。”
“……”
最后一道菜上來,是很有名的大補湯。
百里云瀾知道那是什么燉的,又是哭笑不得。
他勸虞臨:“云舟,你不需要補了,真的。”
虞臨道:“要補的,你一個躺著的,當然不知道我有多累。”
百里云瀾:“……”
一頓飯吃了大半個時辰,虞臨撐得快走不動了。
百里云瀾終于意識到,他不光在床上是這個德性,在吃喝上面也一樣,就比如每次喝酒,都要喝醉才算完。
這是個很不好的習慣。
于是出了酒樓,走到沒人的清凈處時,百里云瀾就認真地和他說了。
虞臨很有自己的道理。
他振振有詞:“你懂什么,這叫及時行樂,吃一頓就少一頓,睡一回就少一回,當然要盡力而為。”
“……”
百里云瀾說不過他的歪理。
等肚子里不那么撐了,虞臨又說要出城遛馬。
兩人在宮外逛了個夠,回宮時,已是日落時分。
竟看見有宮人趕著車馬往宮外運東西,百里云瀾的侍衛上前詢問,回來時按耐著激動稟告:“是云姝公主要出宮開府了,皇上昨日賞賜了公主府邸!”
百里云瀾眸光微閃,淡淡頷首。
回到東宮里,虞臨才逮著他袖子問:“你父皇急急忙忙來這一手是什么意思?昨日才賜的府邸,今日就要百里云姝搬出去?”
百里云瀾當然知道父皇此舉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有底了。
“云舟,父皇始終是向著我的。”
虞臨放心了。他知道做太子不是那么容易,尤其百里云瀾的母妃是個活死人,也沒有后家來幫襯他,他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如今的皇后,是百里云姝的母親。
想到這里,虞臨又有點佩服東離皇了,對東離皇的評價立時又往上走了幾個臺階。
百里云瀾說過,他的母妃是為了救東離皇才變成活死人的,東離皇給了她貴妃位,又給了百里云瀾太子之位。
至今也沒有被皇后的枕邊風給吹歪,實在難得。
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
他覺得百里云瀾也是這樣的人,大概是隨了東離皇。
虞臨抓著他袖子,故意玩笑:“你父皇是向著你,那你呢?你向著你父皇,還是向著我啊?”
百里云瀾也抓了他的手。
他溫聲道:“云舟,你何不與父皇站在一邊,這樣我既能向著你,也能向著父皇。”
“……”
真沒意思。
虞臨翻了個白眼。
“聽你這意思,我要是不站一邊,還有故意挑撥的嫌疑了?”
百里云瀾剛要說話,虞臨搶著道:“再說了,就算我想和你父皇站一邊,那也要你父皇愿意呀,他可是想一杯毒酒要我命的。”
百里云瀾就知道這坎一下子過不去,也不勉強他,隨便哄了兩句,又不經意地道:“對了,宮里有上好的女兒紅,我取來給你賠罪,可好?”
虞臨不是嗜酒的人,但他貪嘴。
所以就說要嘗嘗。
可惜,等開了酒壇,他一嘗就停不下來了,百里云瀾笑著作陪,看他一個人歡歡喜喜就喝了大半壇子。
喝到后面,虞臨忽然停了。
百里云瀾問他怎么了,虞臨后知后覺道:“晚上還有正事要干,這酒后勁大,不能多喝。”
百里云瀾遂他的意,讓人把酒收了。
虞臨看彎月已高,是干正事的時候了,于是他便笑著要百里云瀾進殿。
誰知,一站起來就有些暈,差點沒站穩。
百里云瀾及時將人撈住了。
他輕笑著問:“云舟,醉了嗎?”
“沒醉,就是有點暈,后勁上來了……”
虞臨心想,糟糕,這得影響他今晚發揮了,白天才大補過,白補了……
百里云瀾扶著人進了殿,伺候著虞臨洗漱完,就把人弄到了床上。
虞臨已經有點暈乎,他手腳不太聽使喚,就只能任百里云瀾擺弄著把衣服脫了。
殿里不知何時全黑了。
百里云瀾摸上床來,竟主動撩撥他。
虞臨補多了,禁不住撩撥,但他試了試,發現自己實在是有心無力,便尷尬著道:“云瀾,我喝多了點,嗯……明……明晚再……”
百里云瀾無聲笑了。
他湊上去,幾乎咬在虞臨耳朵上:“云舟,我沒喝酒。”
虞臨抖了抖。
他當然知道這話是什么意思。
百里云瀾溫熱的呼吸直往他耳朵里鉆:“云舟,可以嗎?”
說不上來什么滋味。
虞臨隱隱覺得不太對,可腦子轉不動了,想不出來是哪兒不對。
于是他咬牙。
“那就讓、讓你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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