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是在飯桌上說的。
陸青瑤也在。
她知曉下午的時候兩家來過了，但她不清楚說了些什么，此時聽母親道來，她心下略微詫異。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個‘絕對公平’的解決之道。
唐敏之和傅長歌都不用入贅，又能保證了陸家后續香火。
可算是兩全其美。
陸夫人說完，就等著聽丈夫的意見呢，看得出來，陸夫人也覺得這法子不錯。
陸尚書卻沉默不做聲。
見女兒也豎著耳朵等，他笑著對妻子道：“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陸青瑤就明白了，父親這是不想當著她的面說。
估計是不太贊同。
她并不失望，不過心情沒有方才明麗了。
吃完飯，陸青瑤起身和父母告辭。
等女兒走了，陸夫人才小聲道：“這不是挺好的嗎？你不樂意？”
陸尚書放下筷子。
他面上帶著淡笑，微微挑眉：“你真覺得挺好？”
“……是啊。”
陸夫人知道丈夫這表情不簡單，透著精明，所以就有些底氣不足了。
“那你說，是要青瑤出嫁？還是要青桐出嫁？都是閨女，你想偏心哪個？”
陸尚書笑了：“說實話，我原本是打算讓青瑤招婿的，青瑤性子穩重，拿捏得住夫婿。”
陸夫人要插嘴，陸尚書忙接著道：“可這會兒顯然是不行了，那傅家的小子人還不錯，青瑤也看得上他。”
“那你改主意了，要青桐招婿？”陸夫人憋不住了。
陸尚書搖頭笑。
“唐敏之可是狀元郎，前途無量，娶公主都夠格了，哪兒敢讓人家入贅。”
陸夫人翻了白眼。
“說來說去，不就是同意讓兩個女兒都出嫁了嗎？”
陸尚書還是笑，沒否認。
陸夫人嗔怪道：“既然你也同意，方才怎么不吭聲？青瑤估計誤會了。”
陸尚書看向妻子，看得陸夫人有點發毛。
“又怎么了？我沒說錯什么吧？”
“哎……”
陸尚書嘆氣，他感嘆道：“不是都說女人家心思細膩嗎？你就沒往遠處看看？唐家傅家給的誠意是足夠了，可后面苦的是咱們兩個閨女啊。
你想想，他們兩家都得先使勁兒生個長子，給咱們陸家交上來，交完了長子，他們兩家不也想要兒子嗎？你覺得得生多少才夠？女兒有得累了。”
“……”
陸夫人被丈夫說得臉上發紅。
她確實沒想到這個多，她想的是，只要兩個女兒都能和心上人成雙成對，這就夠了。
丈夫的考慮很有道理。
陸夫人猶豫著道：“那……咱們不要長子了？這樣女兒會松快些吧。”
陸尚書搖頭，“長子還是得要。”
陸夫人最討厭丈夫說話不痛快，等不及催道：“說心疼女兒的是你，說長子得要的也是你，還以為你有什么高見呢！”
“不能不要啊。”
陸尚書給妻子分析：“不要的話，豈不是便宜了他們兩家？還以為咱們女兒好娶呢，若現在就說不要，人家不會覺得咱們好，還會看輕了兩個閨女。
咱們心疼女兒是以后的事，陸家的香火是不能斷的，等她們兒女生出來再看情況，陸家也不是非要兩個。不過，這些話就咱倆說說，不能現在就讓閨女知道。”
最后那句是在解釋為何席間沒吭聲，因為大女兒在，不方便。
陸夫人只要一句話：“那就同意了？什么時候給唐家和傅家回信兒？”
“過幾天吧，咱們得端端架子。”
“……”
——
傅家。
傅長歌這兩日都快飄得沒邊兒了，他覺得陸家一定會同意的，都提前高興上了。
他在母親大人跟前千恩萬謝，傅夫人道：“還是唐尚書厲害，你爹就想不到這樣厲害的法子。”
傅長歌對他爹還是挺尊重的，雖然之前小小地怨過，這會兒他高興，就幫著他爹說話了：“娘，你夸人就夸人，別埋汰我爹啊。”
不怪傅夫人埋汰，傅尚書先前做過的那些事兒，她可記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女兒的婚事，一波三折。
究其根本，就是傅尚書趨炎附勢，墻頭草一樣搖擺不定，才害得女兒經歷那么多磨難。
一想到丈夫曾經的德性，傅夫人就教育兒子：“要想不讓人埋汰，自個兒就得爭點氣，你也一樣，有點男人頂天立地的樣子！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要是以后升不了官兒，你就不怕媳婦嫌棄？”
“……怕！”
傅長歌被母親大人點了個狠的，頓時就清醒了。
四肢百骸涌出無窮無盡的斗志，整個人都激昂起來。
他握拳道：“娘，受教了！升官兒發財疼媳婦，我一樣都不會落！”
“……”
傅夫人聽得心下酸溜溜的，干脆把兒子攆出去了。
傅長歌果然打了雞血，接下來的幾日做事認真得要命，甚至還引起了陸尚書的注意。
這日，陸尚書下衙回家，終于給了妻子指示。
翌日過午，陸夫人就派了人，邀請兩位夫人去城外游園。
金秋時節，果園里清香撲鼻。
幾位夫人嘗夠了果子，開始閑聊，先是傅夫人恭喜唐夫人喜添金孫，唐夫人今日臉色挺好。
禮尚往來，她難得問傅夫人：“蘇少夫人怎樣了？可有喜訊？”
唐夫人真是單純的問問，沒什么別的用意。
傅夫人臉上笑著，眼睛里卻有了淡淡的愁緒，“不知道呢，閨女已經兩三個月沒回娘家來了，蘇公子如今人在軍中，只怕是聚少離多。”
傅映梨和蘇若楓成親一年多了，至今也沒動靜，傅夫人是著急的。
如今被唐夫人提起，傅夫人就決定了，等下次女兒回來看她，得提點提點了。
她給女兒陪嫁的兩個丫鬟還不錯的，蘇家高門大戶，有權有勢，傅家可不敢要求姑爺別納妾。
說到最后，終于說到正題了，這回是唐夫人打頭陣問的。
“陸夫人，孩子們的婚事，你和陸尚書考慮得如何了？”
陸夫人沒急著給答案，她也懂客套，先把兩家的兒郎夸了，又把兩家的誠意夸了，最后才給了準話。
皆大歡喜，幾位夫人都滿意了。
唐夫人忽然道：“本就是孿生姐妹，何不在同一日出門？這樣操辦起來省事兒又熱鬧。”
陸夫人答不上來，為難了。
傅夫人笑道：“那就請唐夫人把日子往后挪兩日了，正月十八如何？”
唐夫人道：“正月十六就挺好。”
“……”
陸夫人這才反應過來，這兩位是又杠上了。
最后，兩位夫人誰也不愿意挪日子，暫且僵持著了。
晚上，傅長歌老老實實下衙回來，聽了母親給的喜訊，他當即就要出門。
“長歌，你給我回來！”
傅夫人知道兒子又要呼朋喚友去慶祝。
傅長歌笑著解釋：“娘，我不去青樓也不去喝酒，我是去爬墻會佳人！您辛苦了，早點歇息！”
“……”
傅夫人還沒來得及教育，兒子已經跑沒影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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