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你自己先喊累的好吧!”杰蘭特小聲嘟囔。
杏眼圓張。
“好吧好吧,是我太瘦弱了。”男孩連忙舉起雙手,否認之前所說。
但卡塔麗娜已經一個腦瓜崩敲在男孩腦門上,疼得杰蘭特呲牙咧嘴。
‘大個子’威斯里見此憨笑不已,然后擼起袖子,露出體毛濃密的手臂開始處理地上的駝鹿來。
分離毛皮,取出內臟,卸下四肢。
當天色變暗,樹林泛起銀光時,威斯里才處理完這頭龐大的駝鹿,而羅羅他們也回到了營地。
“收獲如何?”杰蘭特朝滿面塵土的傭兵隊長期待問道。
“別說了,轉悠了一整個下午,只找到兩株。”羅羅嘆氣,“或許你沒提起進林地深處,這個什時候我也要考慮這個可能了。”
“越來越少了,無論是月祭草還是瓦洛之根,或者其他有價值的東西。”
篝火一陣“噼啪”作響。
“看,連這些木頭都在附和我說的話。”羅羅說著,丟過來一只布袋,杰蘭特伸手接住。
打開一看,里面放著兩株仍沾有泥土的乳白色形似蒿草的植物,正是月祭草。
不過給自己干什么?這東西不向來都讓威斯里保管的么,等回橋鎮后才統一分配。
“杰蘭特,這兩株月祭草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阿內多從羅羅身后冒出頭,邀功似得說道:“你得感謝我,照目前情況,這次的收獲恐怕會比前兩年還少,是我和大伙提議,你妹妹的病要緊,先滿足你的需求。”
剛要把布袋放入背囊的手停在半空中,杰蘭特不由遲疑,“可是,我聽說你的父親受傷了,你們也需要很多的錢吧?”
提及兩兄弟的父親,阿內多和阿內斯互望幾眼,最后還是阿內多干笑兩聲:“這不還有我們兩個嗎!老爹總不至于餓死的。”
是,以兩兄弟的能力,多一張嘴并不是很重的負擔,可是傭兵是個危險的行當,如果……深知生活艱苦的杰蘭特沉默下來。
“吃東西吧,別這么沮喪,說不定我們能在里面找到一大片月祭草生長地呢!”羅羅拍手打斷了當前有些難以為繼的話題,走到烤架旁,辨認兩眼,“還是你們的運氣不錯,一頭駝鹿,看來這幾天我們不愁吃了。”
傭兵隊長將烤熟的鹿肉一塊塊切好分給隊員們。
還未完全冷卻的烤肉上滋滋冒著油脂,剛咬下邊上一塊嫩肉,杰蘭特的余光卻瞥見卡塔麗娜望著手里的烤肉出神,她的眼神散漫不著邊際,透出不知道是思念還是悲傷的情緒,像是飄蕩在枯林里的孤魂。
這個熱情大膽的女孩怎么了,杰蘭特瞥了一圈沒注意到卡塔麗娜情況的眾人,想著靠近詢問一下,剛要挪位置,卻見卡塔麗娜的神情又恢復過來,開始和旁邊的羅羅有說有笑,仿佛此前所見只是幻像。
算了,有機會再問吧!
此時阿內多炫耀起他的博學,開始介紹無底湖名稱的來歷——湖如其名,據一些傭兵和世代居住在橋鎮的獵戶說,曾經有人嘗試測量無底湖的深度,可是直到放完近千碼長的草繩,也沒探到湖底。
卡塔麗娜打趣說他又聽了哪個家伙喝多了的胡話,阿內多便立刻顯出著急模樣,臉紅脖子粗地解釋這是一個老獵人告訴他的之類,還有一些聽不清,眾人都哄笑起來,營地里充滿了快活空氣。
吃完烤肉,喝了幾口阿內斯遞過來的酒,杰蘭特感到有些不勝酒力,醉意襲來,連每日堅持的冥想靜坐都停了,回到帳篷里倒頭睡去。
……
“咕咕咕!”
連續的雪鸮叫聲將杰蘭特從沉沉睡意里喚醒,同時還有一陣陣莫名的悸動,男孩感覺到自己的生命之力好像在身體里翻涌。
但當他完全清醒,卻又再也感知不到異狀。
怎么回事?男孩迅速起身。
帳篷里漆黑一片,只有門簾處隱隱躍動著篝火的光芒。發覺徹底沒有了睡意,杰蘭特所性掀開帳簾。
此時外面正處深夜,林梢間輝光瑩瑩,樹葉和樹葉間是深邃的星空。
營地里,篝火堆靜靜燃燒著,偶爾發出“噼啪”的樹枝斷裂聲,那是木柴里殘留著水分蒸發后,木頭變形斷裂的緣故。守夜的卡塔麗娜坐在威斯里的大包行囊上,雙手環抱膝蓋,望著一只停在巖石上的雪鸮眼神迷茫,火光照耀下,她的金色長發明亮得像是在燃燒。
又是那種表情,孤單地像難以歸家的游子或者飄蕩在世間的野鬼,無處停歇。杰蘭特想著,鉆出帳篷,剛要抬腳。
“噓~”
“別打擾到這只小家伙。”
卡塔麗娜仍舊望著雪鸮,余光卻已經瞥見杰蘭特,臉上難以描述的表情漸漸褪去。
呃,杰蘭特愣了下,只好放輕手腳,躡步行走,然而還是驚擾到雪鸮,小東西“咕咕”兩聲,撲騰著飛入林間不見蹤影。
“你怎么出來了,今天又不需要你守夜。”
“睡不著,出來轉轉。”
杰蘭特來到卡塔麗娜旁,席地坐下,“剛才你在想什么,我看你好像有些……嗯,有些不開心。”
“呦,杰蘭特特弟弟終于會關心姐姐啦。”應該是很輕松的一句話,可杰蘭特聽不出絲毫開心的語氣,好像面前的女孩仍沉浸在原先的情緒里。
在生氣么?
杰蘭特抬頭看向卡塔麗娜線條柔和的側臉,撓撓頭,“如果,如果你不想說的話……”
一陣沉默。
就在男孩覺得尷尬,想要告別回到帳篷里時,卡塔麗娜突然問道:“杰蘭特,你的父親是個怎么樣的人?”
語氣不見輕佻,而是帶著淡淡的疑惑和思念。
父親?杰蘭特眼前浮現出大公方正堅毅的臉龐來,“一個,很正直的人吧,對我和妹妹很嚴厲,但犯了錯會諄諄教導的我們。”男孩想起曾經有一次,父親在人前矯正自己持劍的站姿,用劍脊抽打不標準的地方,等晚上回到房間,他的腿上、背上已是紅腫一片。父親進來向自己道歉,說下手重了。他當作沒聽到,顧自生氣。大公坐下來給他上藥,之后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父親說了什么大都已經忘記,只有一句至今還清晰記得。
“驟雨將至。”他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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