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德有虧啊!
在宋君偃的心里魚宵是罪有應得的,他甚至以為不該給這個老家伙這么便宜地自殺,而是把他大卸八塊,然后丟到油鍋里炸了,這才能發泄他內心的憤恨!
當然了,其余的公卿大夫都不會這么認為的。畢竟在他們的思想觀念里,那些黔首,不過是賤民而已,他們的一條性命還不上貴族們的一根寒毛呢!
子偃又念道:“邊讓!”
“臣、臣在!”邊讓自從上一次在拂月樓,囂張跋扈地當著宋君偃的面自稱“國君之下第一人”,而被子偃逮到辮子,貶斥到了一個小地方做縣宰,他就規矩很多了。
宋君偃淺笑道:“寡人知道你最近很安分守己的了。邊讓,但是你過去也有不少的罪行啊,譬如在剔成君在位的時候,你名下的良田就多達一萬多畝,分布在商丘、彭城、桑丘等各地,而且你還時常奴役野人,豢養家奴,還在上一次人口普查的時候故意隱瞞不報!”
“邊讓啊,這道人口普查的詔命的寡人下的,故意藏匿人口,隱瞞不報,這不是欺君抗命嗎?你也是做過廷尉的人,曾掌管過我宋國的刑獄之事,也應該知曉一些刑罰,你來說說,欺君抗命是怎樣的罪行?要處以什么樣的刑罰?”
看著宋君偃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邊讓真的是害怕極了,忙不迭地一頭磕在地板上,欲哭無淚地哀嚎道:“君上!臣有罪,有罪啊!”
“你有罪?”子偃哼了一聲,不屑地冷笑道,“你的確是有罪!而且是罪大惡極!你那一萬多畝的良田是怎么來的別以為寡人不知道,寡人的心里跟明鏡兒一樣。”
“無非是巧取豪奪罷了,那些不屈服你的黔首都已經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了,為了獲得這些良田,邊氏兩百多年下來不知道草菅人命多少條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
宋君偃看著四周還在俯首的公卿大夫們,把語氣提高了,不怒自威地道:“寡人也知道,這些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了。這些陳年舊帳寡人今日翻出來了,你們這些貴族啊世家啊,屁股底下就沒一個干凈的,也經不起查訪!”
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蟬了。
宋君偃又拍了拍桌案上的成堆的竹簡說道:“這里,都是黑衣衛搜集來的,你們這些公卿貴族的罪證,罄竹難書啊!你們的祖先給我大宋國立下了汗馬功勞,我們宋國的公室也投桃報李,讓你們,也就是他們的后輩享受祖宗的遺澤,余蔭后人,這個沒錯。”
“但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觸犯寡人的底線!寡人的底線是什么?昂,寡人的底線就是我大宋國的臣民!人人都說國君是黔首的父親,現在寡人的孩子都被你們欺凌成這些個模樣了,難道你們不是罪大惡極嗎?”
“臣等有罪!”公卿大夫們山呼道。
這個時候絕不能跟子偃硬懟了,宋君偃是什么脾性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主兒。
宋君偃沉聲道:“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寡人也不想翻你們過去的那些爛賬!現在大軍正在征伐魏國,糧草告罄了凡我宋國的黔首,都或多或少地出兵出糧了,可是你們呢?!”
“昂,你們作為宋國的貴族,理應與國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國家若是不強大,又拿什么來保障你們這些貴族世家的利益?你們想過沒有?看看你們干的這些好事!寡人知道,寡人取消了私兵征召制度,取消了你們這些公卿大夫繼承下來的封地,改為食邑,還對你們的勛爵三世而斬,你們的心里很是憤憤不平!”
“但是你們的田產宅邸,財帛米粟,這些東西寡人有過問過嗎?沒有。寡人也不想做得太過分了,但是偏偏有些人不識好歹啊,難道你們以為寡人是好欺負的嗎?難道你們以為寡人手里的劍不夠鋒利嗎?”
宋君偃暴跳如雷地道:“你們寧愿把庫房里的米粟谷物,兵戈銅劍堆積在那里,發霉了生銹了也不肯上交給國家,支援前線的糧草軍需!難道非要讓寡人拿著劍架到你們的脖子上,你們才肯乖乖就范嗎?你們就是犯賤!”
子偃說出了自己的目的,說道:“過去的事情,寡人可以既往不咎。你們回去之后,自己好好的掂量掂量,是保住祖宗的祭祀和家業,香火不絕,還是打算家破人亡,所有財帛、田宅、糧秣都被國家收回去。”
“相國大人已經在府衙等候你們了,寡人只給你們兩日的時間。所藏匿的人口、仆役、私兵都要統統上報,登戶造籍,宋國不能有奴隸和野人了,你們這些貴族世家的私兵制度也應該被取消了,私兵成為了過去式,想要看家護院的話可以征召護院家丁,這個寡人也不會過問什么。”
“寡人對你們開一面,你們也要有誠意!什么誠意?國家有需要,遠征在外的大軍有需要,希望大家都不要吝惜家里的米粟谷物,財帛衣甲了,你們只有兩天的時間,若是兩日之內,寡人見不到國庫再度盈余,財帛糧秣堆積如山的樣子,再見不到大家的誠意,那么魚宵就是你們的下場!”
“臣遵命!”來叔齊等公卿大夫無奈的回應道。
宋君偃這是在脅迫他們啊!
不過這些貴族世家也沒能力去反抗了,經過李敖變法,還有宋君偃的一些深化改革,極大地加強了公室國君的權力,進而削弱或者說剝削了公卿大夫們的一些特權。
自從子偃上位,就屢屢拿宋國的貴族世家們開刀,就拿這次伐魏的戰事來說吧,大家也是出兵出糧的,只不過比較少而已。但是子偃還不滿意啊,還拿出了過去他們這些貴族的舊帳,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都是經不起推敲的!
貴族們的累世的家產看來是要被宋君偃這廝殺雞取卵,要敗個精光了。不過破財消災,這還是值得的!
能這么威脅臣下的,也只有宋君偃這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國君了。
畢竟誰都不跟子偃的臉皮一樣的厚,這放在各國,若是君王想要做某一件耗費巨大的事情,而沒有錢糧去做的話,多半會腆著臉去央求貴族大臣進貢一些財帛。
就像是當年已經沒落的周王室,周天子也會厚著臉皮向大臣們,還有四方的諸侯給予一些財帛,然后天子都這么沒臉沒皮了。這俗話說得好啊,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你拿了人家的東西,當然要對人家禮讓三分了!
可是宋君偃呢,整個就是一強盜嘛,大軍伐魏欠缺糧秣器械不說,連賞賜有功將士的財帛他都欠缺。可是子偃是怎么干的?直接威脅富的流油的貴族世家出糧出錢,破財免災啊。
不給?那好辦,直接抄家滅族了吧!反正國家的收入會更多,何樂而不為呢?
土匪!強盜!在場的公卿大夫們都在心里把宋君偃罵了一個狗血噴頭。
但是沒奈何啊,自從李敖頒布了一些削弱貴族公卿的法令,他們這些貴族世家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瞧瞧李敖的這些法令,哪一個不是往他們身上割肉放血的?
取消了私兵制度,國家統治的疆域之內,不允許出現任何持有制式的兵戈衣甲的私兵。
原來宋國跟春秋時候的每個國家都一樣的,跟南方的楚國差不多的,有著較為完善的私兵制度,在國君有征召,國家有戰的時候,各地的貴族公卿都必須要帶著一定比例的私兵去和國君的軍隊,也就是常備軍一起上前線作戰。
可是現在宋國已經徹底推行了變法,固有的私兵制度已經被取消了,原來貴族世家里的那一些招搖過市的私兵已經不敢冒頭了,紛紛被裁撤了,或者是躲在家里不敢出來。
取而代之的則是宋國完善的兵役制度!
宋國的兵役制度是常備軍制和預備役兩種,常備軍就不必多說了,他們都是直接聽命于國君的,沒有國君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調動常備軍里的一兵一卒。
將軍出征,還需要自身一半的虎符,再加上國君一半的虎符和詔命才能指揮得動這些兵馬。
而預備役,就是那一些各地的青壯。國家不負責他們的兵戈衣甲和糧秣,他們在各地耕地或者謀營生,等到國家征召的時候會立即奔赴前線,響應國家的號召上戰場廝殺。
所以宋國的私兵制度就這么沒了。
原本貴族們是很不樂意,他們都憤憤不平地給宋君偃上書,說君上不需要各家出私兵跟常備軍一起打仗,這也罷了,可是自家的封地總要有人鎮守吧?
不說還好,一說李敖頓時就諫言,取消公卿大夫們舊有的封地,改為食邑。即舊貴族可以享受與原來封地等同的食邑,但是對于食邑,他們只有征收賦稅的權力,卻沒有了直接管理和征召私兵等一些重要的特權。
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啊!相國李敖隔三差五地就被別人刺殺,看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對于貴族們來說,這還不是最為致命的,最致命的還是宋君偃的那一道勛爵三世而斬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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