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劍歸心痛無比，只能抱緊妹子溫暖自己寒透的內心。

    「聽完這些回憶后，看來你們雖然不容易，但也很開心啊。我竟然被單獨隔除在外，真是不爽。」

    亞莎安慰道：「現在劍哥哥也醒過來了，也不晚的。」

    「醒是醒過來了，但是我……」

    但是啊，醒過來的可不是真正的那個趙劍歸啊……

    「？」

    趙劍歸若有所指的話，讓亞莎不明所以地歪了歪頭。

    接下來趙劍歸久久沒說話。

    亞莎試探地問：「劍哥哥？」

    她稍微轉身，側躺在趙劍歸懷中，這姿勢讓她可以方便地抬頭看到趙劍歸的表情。

    趙劍歸正發著呆，看著遠方的星空，好像試圖在那無限廣闊的星空中找尋著什么答案。

    亞莎也跟著看向天空，留意到趙劍歸臉上復雜表情的她，卻沒有說話，只是等待著。

    但是，她的拳頭悄悄握緊，然后又松開，好像對什么事情抱有期待一般。

    趙劍歸被亞莎的話觸動，又再度想到穿越的問題。

    一個他不愿意去細想，但是卻一直盤旋在他腦海深處的問題。

    這個問題隨著和亞莎她們接觸而越發脹大。

    一個很根本的問題。

    他是誰。

    源星土生土長的趙劍歸和自地球穿越而來的趙歸。

    現在趙劍歸從自己的感覺、猜測、再到老爺子所言。都覺得兩者是不同時空中的同一個人。

    但是現在的趙劍歸卻認為自己是穿越了。這說明了一個事實，是地球上的趙歸占據了這具身體的主導權。

    那么，是不是同樣也可以這樣認為：

    來自地球的趙歸把源星中的另一個自己，也就是趙劍歸——殺死了。

    就在六年前，他們為了對抗敵人，不得不以燃燒靈魂作為代價，啟動了武圣血脈中隱藏的力量。

    在那場戰斗中取得了共識的趙劍歸和趙歸同心合力，把生死交托給命運。

    最終，源星的趙劍歸消去了意識，地球的趙歸撐了下來，作為主導，成為了新的「趙劍歸」。

    雖然那并不是自己能夠選擇的事情，但那種隱約記得的吞噬靈魂的感覺，讓現在的趙劍歸抱有一種罪惡感。

    這個罪惡感，并不全是對另一個自己的，更多的是對身邊的人。

    那時候趙劍歸和趙歸，已經作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無論哪一邊留了下來，只要最終是活下來了。那都是自己，那都是值得高興的。

    這個罪惡感的起源，是因為以「趙歸」意識主導的「趙劍歸」。

    他的內心產生了一個疑惑。

    在那十年的歲月中，和父母，和亞莎她們一起歡笑，一起煩惱，一起流淚。度過了那些幸福時間的人。

    終究不是他「趙歸」，而是真正的「趙劍歸」，是那個被他吞噬了的「趙劍歸」。

    既然如此，作為殺死了趙劍歸的自己，又是否有資格繼續待在這些親朋好友的身邊？

    又是否真的能夠堂堂正正地，毫不羞恥地大聲宣布，他就是「趙劍歸」？

    更甚者，如果一切被知道后，他身邊的人是否依舊會對他展露出善意。

    還是會……選擇離他而去。

    一想到這層，趙劍歸就覺得身體發冷，或許這一切自以為親密的關系，其實都是虛幻的存在，只要真相一朝暴露，就會反目成仇。

    當然趙劍歸也可以像其它穿越者那樣，把原主一切的關系，家人愛人友人的記憶通通都當成自己的東西，全心接受，然后沒有一絲心理負擔地，無憂無慮地悠閑過日子。

    但是，那樣對于把滿腔愛意都給了那個趙劍歸的人來說……

    于心何忍！

    這樣以謊言來踐踏那些抱著純潔愛意的少女心意，還厚顏無恥地以為那是自己應得的家伙們，實在是垃圾到了極點！

    在這一整天里，趙劍歸實在是好好享受了一番和青梅竹馬們的甜蜜時間。

    但現在回首一看，過得越是甜蜜，就越是難受。

    在內心的深處，始終有一個問題揮之不去。

    這一切一切，真的屬于他嗎？他真的能堂而皇之地，毫不感到羞愧地占據趙劍歸的一切嗎！

    開什么玩笑！

    那可是一個人的人生啊混蛋！

    就算兩人真是不同時空的同一個自己，這就能作為借口，毫無心理負擔地把所有收歸己有嗎？！

    趙劍歸僅存的良心可以非常肯定地作出回答……他做不到。

    但是要說出一切，實在需要勇氣。

    他吸收了趙劍歸的記憶和情感，對那些和她們一起走過的日子，所有感情都感同身受。

    因此，趙劍歸產生了恐懼，他膽怯了。

    他不敢把所有真相都告訴亞莎和妮歐，所以在下午的對話時選擇了隱瞞一部分事實。

    然后因為腦子的問題，他也沒有再細想下去。

    現在腦子再次清醒，被亞莎的話觸動后，這個問題才真正地擺在了他的面前。

    但是要讓趙劍歸坦白，他不得不承認，這的確很困難。正因為在乎，所以才會加倍地害怕。

    害怕現在的一切都離他而去。

    趙劍歸放開了亞莎，煩躁地在園子內走來走去，好像這無謂的轉圈動作有什么意義一樣。

    但其實無濟于事。

    趙劍歸用最直白的語言來解釋自己的處境，那就是：

    糖里有o！o里還下了毒！好氣！

    「草！我不做人了……不對，我不管了！」

    終于，趙劍歸下定了決心，猛地看向平靜地坐在庭園邊上的亞莎。

    「亞莎，我有話想對你說。」

    趙劍歸現在腦子靈活了一點，但最終還是藏不住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

    ……這件事，如果是亞莎的話，他覺得說出來也可以。

    趙劍歸投降了，如果以后經常要受到這個尖銳的問題困擾，早晚要禿頭。雖然說禿了會變強，但他寧愿當個弱雞也不想脫發。

    同時他的內心深處，一股不知從哪里來的自信，讓他認為就算把事實告訴亞莎，她也不會改變態度。

    趙劍歸難得地有點緊張起來。深呼吸了幾下，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后，開始說起了心中的問題。

    亞莎在他說話時，只是溫柔地注視著他，看似很是淡然。

    但雙手卻放在了身后，在趙劍歸看不到的地方，緊張地握了起來。

    「……」

    她沒有插嘴，但是腦中卻是回想起了六年前的決戰前夜。

    那一晚，還沒有出事的趙劍歸跟她約定了一件事。

    有所預感的趙劍歸，事先留下了一個解決問題的……后手。

    ps：這章挺難寫的，倒不是情節上卡了，而是怎樣去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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