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上一萬，接天連地。更何況龐大的貴霜軍陣有三萬五千余兵馬。整個軍陣寬度遠超出正常人視力的極限。從梁軍這個方向望去，地平線上，密密麻麻全是人頭旌旗，如同一道無邊無際的大潮向梁軍奔襲而來。

    梁軍從兵士到將領(lǐng)卻沒有一人驚慌失措，繼續(xù)有條不紊的排列著軍陣。槍盾兵和在空心大陣周圍構(gòu)筑了一圈五排的人墻，人墻前是盾墻，盾墻上是如林的槍刃。最外側(cè)則是由厚重的櫓盾車和櫓盾圍成，櫓盾車內(nèi)還有長槍兵，以及架設(shè)著輕型弩炮。五排槍盾兵后面是一圈長弓手。

    方陣中間則是梁軍的弩炮陣地。梁軍的戰(zhàn)騎并沒有居于陣中，和車兵一樣也撤到陣外，只是不像車兵那樣撤那么遠。而是就在空心方陣后不遠處游弋，隨時為遭到攻擊的步兵方陣停工支援。弩炮之前同樣設(shè)置了厚重的弩盾。實際上，那弩盾本就是架在車載弩炮的車廂上，用時只需豎立起來便是。還有三條飛艇從陣中空地上升空而起，張遼親自坐在飛艇吊籃中觀察敵情。

    郝彌羅被眾將簇擁在陣中，他和張遼一樣目不轉(zhuǎn)睛的觀察著敵陣。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對方擺出空心方陣這種完全防御陣型時，心中不禁冷笑道：“想做王八，那就成全你們。不過你這只王八會掉到我這鐵鍋之中蒸煮了。”

    他揮揮手道：“兩翼騎兵沖鋒，兜抄敵陣后方。”令兵隨之用鼓號聲將軍令傳出，貴霜軍陣兩翼，本跟隨這龐大軍陣小步慢跑的騎兵軍陣突然加起速來，并且變換了陣型。有的變化為錐形陣，有的變化為鋒矢陣，向前疾馳而去，不過他們不是直接迎向梁軍的方陣，而是向梁軍身后迂回。

    在張遼的俯瞰視野中，本是一個矩形的貴霜軍陣演變成了一個大大的字，向梁軍方陣直接罩了下來。

    郝彌羅望望空中的飛艇，又說道：“弩炮射程夠了的時候，先將梁軍這些空中望樓射下來！”

    梁軍方陣兩側(cè)之外十幾里的地方塵土飛揚，馬蹄奔騰之聲如同夏日滾雷。那是貴霜兩翼的騎兵正從兩側(cè)越過梁軍的方陣。梁軍陣后的騎兵卻沒有去攔截他們，而是兵分兩股，在起彼伏的呼哨聲中向自己方陣兩側(cè)展開，一股沖向印度河河畔，一股沖向興都庫什山山腳。

    郝彌羅不像張遼，有飛艇助陣，所以現(xiàn)在他并不知道梁軍的車兵已撤到陣后三十里外，也不知道梁軍的騎兵正向兩翼展開。戰(zhàn)場上兩軍數(shù)萬兵馬的躁動，導(dǎo)致沙塵漫天，在地面上只能憑借滾滾黃塵中隱現(xiàn)的旌旗判斷敵軍方位和運動。

    郝彌羅萬萬沒想到，最先與敵軍交鋒的不是他的騎兵先頭部隊，也不是他正對著敵陣的中軍方陣。而是兩翼騎兵部隊的尾巴最先遭到梁軍向兩側(cè)伸展開來的騎兵攻擊。

    輕騎飛羽的箭矢借著馬勢，以極大的動能向貴霜戰(zhàn)騎攢射而去，噼噼啪啪聲中，沒有甲胄防護的貴霜輕騎掉落馬來。裝備重甲的重裝騎兵則人人都中了五六箭，如同刺猬一般。他們不敢猶豫停留，快馬加鞭緊隨前方的主隊而行。

    接這是重騎齊挺如林的騎槍沖了過來，如同橫置的梳子一樣從凌亂的貴霜眾騎中掠過。幾乎每一桿騎槍上都插著一具貴霜尸體。片刻時間，落在后面的那些貴霜戰(zhàn)騎幾乎被斬殺干凈。

    但奔馳在最前方的騎兵將領(lǐng)對此毫不知情，郝彌羅當(dāng)然更不可能知道。貴霜后方兩翼的步兵方陣倒是有人發(fā)現(xiàn)了這一情況，但不可能將信息立刻通報給郝彌羅。因此龐大的貴霜軍陣各部依舊按既定計劃，按部就班的行動著。

    越過梁軍方陣的兩股貴霜戰(zhàn)騎在梁軍后方約十里的地方開始兜轉(zhuǎn)方向，封堵梁軍后路。與此同時，梁軍的戰(zhàn)騎卻向貴霜兩翼正在移動的步兵軍陣沖去。

    那些正踩著鼓點前進的貴霜兩翼戰(zhàn)兵大多對此沒有警覺。他們聽到了滾雷般的戰(zhàn)馬奔騰之聲，但他們卻以為那是自家騎兵向前沖鋒的聲音。他們中只有少數(shù)人產(chǎn)生了疑惑剛才這些馬蹄聲已經(jīng)遠去，怎么現(xiàn)在又突然近了。只是這少數(shù)人的想法一時半刻是影響不到如此大的軍陣的。

    當(dāng)貴霜兵士看到從滾滾塵土中殺出的梁軍鐵騎時，對方已是近在咫尺，貴霜兵士身上的寒毛都炸了起來。

    領(lǐng)軍將官還沒來及發(fā)號施令，箭矢就密集的攢射而來。貴霜步卒多數(shù)甲胄不全，更何況他們處于前行移動狀態(tài)，無法更好的以盾列陣防御。許多人中箭后，血花四濺，倒地身亡。

    射出兩波箭矢的輕騎隨即向后兜轉(zhuǎn)，緊接著是梁軍重騎以錐形陣呼嘯而來。巨大的鐵甲戰(zhàn)馬，飛舞的狼牙大棒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在貴霜軍陣上撕開兩個巨大縫隙。貴霜兵士不是被梁軍鐵騎沖倒，便是在驚慌之下向兩邊竭力躲閃。梁軍重騎隨即從縫隙中馳騁而過，輕騎緊隨其后。如此就輕易的穿插到貴霜軍陣之后。

    數(shù)十里的大陣，居于陣中的郝彌羅自然是不可能短時間內(nèi)知曉兩端發(fā)生的事情。梁軍的沖擊相對于龐大的貴霜軍陣而言，也只是如同一顆小石子投入石塘中般引發(fā)幾朵漪漣。寬達幾十里的大陣還在向梁軍空心方陣緩緩移動。

    不過此時，梁軍陣地中的弩炮已開始投射，一發(fā)發(fā)石彈，火爆彈如同雨點般向貴霜軍陣打去。貴霜大陣中，不時能看見某兵士的頭顱突然在血雨飛濺中消失的無影無蹤，騰空而起的烈焰將若干貴霜兵士吞沒，然后變成幾個亂奔亂跑亂叫的火人。

    最后一排的長弓手也開始在人墻盾墻后向貴霜軍狙射。重箭不時穿透貴霜兵將的甲胄，將他們摜翻倒地。貴霜的軍陣終于壓到梁軍方陣的五十仗范圍內(nèi)，后方弓弩手也齊齊開弓放箭。成千上萬的箭矢鋪天蓋地的向梁軍撲射而來。

    梁軍方陣在號令身中，一層層的盾牌被層層舉起，而是噼啪亂響的箭矢入木之聲。兩軍軍陣終于正式開始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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