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我們協同調查？”張清揚皺了下眉頭，從中感覺到了一絲線索。

    陳潔看出張清揚表情變了變，溫和地笑道：“怎么了？”

    “有點古怪。”張清揚說道。

    “怎么古怪？難道對于這支股票，你還有其它看法？”陳潔知道張清揚不是簡單的人，對經濟很有研究，他說古怪，那就一定很古怪。

    張清揚知道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微微一笑，抽出一支煙放在鼻間嗅了嗅，并沒有點燃這，說道：“我不是說這支股票怪，而是說證監會古怪。部長，您想想看，通常而言，過去只有我們主動要求介入他們調查的案子，他們何時會把自己的案子主動送過來請我們協助了？我雖然到監察部的時間才一年多，但過去幾乎沒有過這種情況吧？”

    “哦，”陳潔點點頭，眉頭挑了挑，雙手平壓在胸前，說道：“你說得對，是沒有過這種情況。對于金融類案件，這些年我們關注得也很多，但像國資委、證監會、銀監會等部門，所涉及的案子，還真很少請我們介入調查。只是在最后階段，才會請我們對某些干部進行處理。那這次他們到底是為什么呢？”

    經陳潔這么一確定，張清揚心里也有些明朗了，他反問道：“部長，您感覺這是不是他們有意的？”

    “按照你的分析，還真有些像有意的，可是我不明白了，一件普通的金融操縱案，他們為何要讓我們幫助調查？現在還沒有牽扯到干部的腐敗。怪……怪……”

    張清揚進一步問道：“那您再想想，如果我們參與這個案件，將由誰來指揮？”

    “這還用問，當然是你啊！”陳潔笑了，突然間笑容僵住，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機警地問道：“難道他們是想請你出山？為何要讓你參與呢？”

    張清揚點點頭，說道：“有件事我必須老實交待，呵呵……吳氏集團的老板吳德榮，是我的老同學。”

    “你的同學？”陳潔又是一驚，揉了揉太陽穴，說道：“那我更是不明白了，既然你和吳德榮是同學關系，更不應該參與這個案子了，你應該回避！”

    “是啊，我應該回避，但您試想一下，他們主動要求我們監察部參與調查，是不是已經知道吳德榮和我有關系呢？”

    陳潔搖搖頭，說道：“這不可能，如果他們知道你們的這層關系，就不會讓你參加。呃……不，如果反過來想，按你說的，他們知道你和吳德榮的關系，那又是……”陳潔說不下去了，他知道張清揚要的就是她這句話。但是如果和他們的分析一樣，證監會到底要做什么呢？

    張清揚也一臉不解，說道：“我有些糊涂了！內在原因……看不透啊。當然，呵呵……也說不定是我多想了。說句大實話，我們從政的人，特別是有地方工作經驗的干部，對這類事情有時候過于敏感了！”

    “呵呵，你說得有道理，但是對你可不能按常人來推算！”陳潔看了張清揚一眼，雖然說張清揚的話說得很對，但是在她的心里，張清揚可不是這類干部。這是一個十分謹慎的年輕干部，如果不是真的發現了什么，他是不會對自己講出來的。

    張清揚打開證監會發來的文件看了看，笑道：“文件是一早就發來的？”

    “嗯，但可以認定，這份文件他們準備了很久。”

    “這又不合常理了！”張清揚斷言道。

    “哦？”

    “部長，您懂股票不？”張清揚笑了。

    “不懂，一竊不通，你說說看。”陳潔虛心受教的模樣。

    張清揚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說道：“股票停牌，是由于某種消息或進行某種活動引起股價的連續上漲或下跌，由證券交易所或監管部門暫停其在股票市場上進行交易。待情況澄清或企業恢復正常后，再復牌在交易所掛牌交易。我雖然不炒股票，但已經關注這支股票很久了，這支股票已經連續暴漲，而且吳氏集團要收購久石重工的消息也早就傳出去了，作為監管部門，應該早就做出回應。而且據我所知，吳氏集團早就向證監會發文，匯報了要收購久石重工。”

    “按你的說法，證監會的反應有些慢了？”

    張清揚點頭道：“對，可是您剛才也說了，看起來他們準備了很久，今天才讓股票停牌，這根本就不符合規矩，在他們發現這支股票異常，或者知道吳氏要收購久石重工時，就有權利宣布停牌。”

    陳潔雖然不懂股票，但經張清揚詳細的一說。也就明白大概了，深思道：“這么說來，吳氏集團的確涉嫌股價操縱？”

    “以我對吳德榮的了解，他沒這個膽子。可是事實證明，他的股票的確波動很大，而且是在證監會的縱容下才支撐了這么久！這么幾天的時間，我估計有人已經賺了不少，當然更有人賠了不少！”張清揚更加斷定地說道。

    “有貓膩！”陳潔感覺腦子有些不太管用了，“那我們怎么辦？”

    “能怎么辦？他們不是請我們協同調查么，那我們就派幾個人過去好了，看看他們能給出一個什么樣的結果。”張清揚說道。

    “現在也只有這樣了。”

    “其實這不是我們的事，和我們沒什么關系，主要還是看他們證監會。”張清揚又補充了一句。

    “和我們沒有關系？”陳潔重復了一句，她感覺張清揚此言別有用意。她接著說道：“既然你和吳德榮認識，這個案子就別參加了，我安排其它人盯一盯。”

    “嗯，其實……”張清揚笑了笑，沒有說下去，其實他想說對方的目的只是想通知張清揚這件事的發生而已。

    見張清揚欲言又止，陳潔也沒有深問，只是長嘆一聲道：“股票市場，水深啊！”

    “水深的地方，往往埋藏著犯罪。”張清揚補充了一句，起身離開。

    剛走出陳潔的辦公室，手機就響了，是梅子婷打來的。

    “子婷……”

    “老公，吳氏股票停牌，你知道嗎？”

    “已經知道了。”

    “那你怎么辦，要不要幫他？”

    “先不用，看情況在說吧。”張清揚說到這里，輕笑一聲道：“你這么關注吳胖子？”

    “和你有關的人，我都會關注。”梅子婷神秘地一笑，輕輕對著手機吻了一下。

    張清揚回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便上網查新聞，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網上鋪天蓋地全是吳氏集團股票停牌，以及吳德榮被拘押的消息。各種各樣的新聞漫天飛，還有說吳德榮要被判刑，甚至更有新聞講吳氏集團收購遼東久石重工就是一次以金融操縱為目的的假收購，更有媒體批露吳德榮有高官背景，此次股票操縱是通過了高官的幫助等等。

    張清揚看著網上的新聞若有所思，他對陳潔說“和我們沒有關系”其實還有后半句話，那就是“也許和我有關系”。當證監會不合時宜地對吳氏集團的股票做出停牌處理，并且向監察部發來文件時，張清揚就發覺這件事情也許是針對自己。做官的都敏感，甚至有些神經質，但是他不認為自己也敏感。他是根據事實分析出來，此事可能與自己有關。雖然現在他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這和他有關。

    網上的新聞看得多了，也就沒什么意義。在官方沒有發布任何消息之前，這些消息對老百姓而言，就可以混淆視聽。張清揚已經預感到當吳氏集團的股票重新上市后將要面臨的風險。張清揚并不知道，此刻的李鈺彤自殺的心思都有了，也許其它投資吳氏集團的散戶也和她一樣。

    手機鈴聲再次驚醒了張清揚，他拿起來一看正是賀靜遠。吳德榮正與他們談判，此時出了這樣的事，對遼東省的影響也不太好。

    “賀書記，您好。”

    “清揚，吳德榮的事情你知道了吧？”賀靜遠的心情的確很沉重，他本來挺看好吳德榮這樣的年輕企業家，可是卻沒想出了這種事。

    “聽說了。”

    “說說你的看法？”

    張清揚淡淡一笑，“賀書記，我現在還是那句話，我相信吳德榮。”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收購的事情要緩一緩了，你要理解啊。”

    “呵呵，賀書記，您多心了，這事本來也和我沒什么關系。雖然他是我同學，可是他經商的事……我半點忙也沒幫啊！”

    “那就好，那就好，不過如果他沒什么事，收購還是可以談嘛！”賀靜遠笑著掛掉電話。

    張清揚心想賀靜遠同張耀東相比，顯得有些過于小心了，對自己也有點過于看重。如果換成是張耀東，他肯定不會給自己打來這個電話。不過換種思維想，張耀東同自己關系未必不同，賀靜遠是父親的嫡系，也就更加看重自己的意見。張清揚搖搖頭，心說政客就是政客，想得有些多了。

    吳德榮對證監會的人實話實說，把他這幾天的觀察和發現股票異常舉動全講了，他最后判斷有人利用境外操盤手對他的集團進行打擊。他本人并沒有參與股價的操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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