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揚坐在正中間，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同馬中華相比，外表上張清揚看不出有多么的嚴厲，可熟悉他的人都明白，一但你工作上犯了本可以必免的錯誤，他罵起人來可比馬中華狠。而如果馬中華碰到這樣的事，他是外表狠，當把你帶進辦公室以后，便開始微笑著和你談這件事。

    這種作法往往會讓許多干部接受，他們覺得這表示領導對你的重視；可張清揚恰恰最反感這種打造“自我崇拜感”的執政方式，他往往在外人面前不對你怎么樣，可一但把你帶進辦公室，就會把你罵得狗血噴頭。現在干部們都接受了他的方式，有時候下面的人在一起交談，都覺得張書記似乎更在意對干部能力的培養，以及更重視他們的自尊。

    常委會在省委秘書長張建濤的主持下開始，議題一個一個地進行，最終輪到了幾項人事任命。一直安安穩穩坐在張清揚身邊的胡常峰表情有些僵硬，他知道自己即將面對壓力。

    郝楠楠一項接一項的宣布，對于這些任命，大家都沒有任何的異議，就雙林省的人事問題來說，郝楠楠的擬任基本上會百分百通過，因為大家都清楚，郝部長事先如果不爭得張書記的同意就不能在會上公布。

    郝楠楠讀到了最后一項，她微笑著說：“張秘書長總找我訴苦，說他身邊沒有一個助手，現在還管著辦公廳，實在忙不過來。通過長時間的摸底，我這里有一個人選，那就是現任衛生廳副廳長姚秀靈同志……”

    姚秀靈這幾個字一從郝楠楠的嘴里說出來，底下就炸開了鍋，大家不顧會上的紀律，私底下議論紛紛，雖然都是小聲說話，可是這么大的會議廳，又是這么多張嘴，一時間就像菜市場一樣吵鬧。胡常峰坐在臺前板著臉，心里郁悶到了極點，那天張清揚找他商量，說要重用姚秀靈時他就知道，自己談的這場戀愛最終還是被張書記利用到政治上來了。

    先不說姚秀靈是什么人，單是她身為省長前任女友的身份就足以讓人振驚。可是她在與省長分手后突然受到了張書記的重用，這不得不讓人懷疑一二把手之間做了某種交易，或者說這兩人現在的關系還不錯。姚秀靈與胡常峰同居不是秘聞，因此大多數干部都覺得胡常峰玩完姚秀靈就把她給甩了，但是姚秀靈心有不甘，和他鬧了起來。在這種情況下，胡常峰只能在仕途上拉她一把。然而胡常峰沒有掌握人事權，又求助于張書記，結果張書記幫了他這個大忙……

    胡常峰明白所有人都會這么想，越是如此，他越是氣憤。真沒想到自己玩個女人，最終還被張清揚給利用了一把，想想心里就憋氣。可是憋氣歸憋氣，更讓他無奈的是，通過這件事，給底下的干部們送出了一個信號，張書記與胡省長很團結，或者說胡省長向張書記屈服了，聽從了他的調遣……

    想到這些，胡常峰嚴肅的臉就抽動起來，臺上還在吵鬧，他側頭看向張清揚。張清揚感覺給大家議論的時間足夠了，便看向郝楠楠。

    郝楠楠會意，輕輕敲了敲桌子，笑道：“怎么了這是，提到美女，各位就忘記了會場規矩？還是大家覺得我這個組織部長太丑了？”

    “呵呵……”大家抱以善意的微笑。

    張清揚接過話頭，說：“郝部長當然不丑，不過我想大家都喜歡美女。我知道在坐的各位對姚秀靈這位同志不太了解，或許對這項任命有些意外……”

    胡常峰的鼻子都氣歪了，心說下面的各位對姚秀靈還能不了解？你這明明說的就是反話，有意強調她曾經是我的女人對吧？

    張清揚不知道胡省長心里的郁悶，接著說道：“這段時間我特意讓組織部考察了姚秀靈同志，她在衛生廳就是負責廳里的辦公室工作，表現得十分優秀，人又年輕，很有優勢，報著提拔任用年輕干部的思想，我覺得姚秀靈可以一用。之前我同胡省長聊過，胡省長對這位干部也給予了很高的評價，因此……各位常委都議議吧……”

    胡常峰低下了頭，張清揚確實同他聊過，所謂的爭求意見，可這個意見還不如說成是傳達。張清揚決定任用姚秀靈為省委辦公廳主任，他能反對嗎？可現在經他這么一表述，好像是兩人合謀成全了姚秀靈，更像是張書記出面替胡常峰擦了屁股。

    眾位常委開始談意見，大家都對姚秀靈給出了很高的評價，說這位干部主觀意識強，有抓全面工作的能力，還有辦公室工作的經驗等等。最后表決全票通過，姚秀靈被選為了省委副秘書長，新任辦公廳主任，行政級別提了半級，踏入了正廳干部的行列，以她的年紀而言這算是個不小的飛躍了。

    姚秀靈坐在臺下，興奮、感動、刺激……這一切的情感都是面對張清揚的，對于胡常峰，她沒有半分謝意。張清揚早在很久之前就表達過要重用她的意思，姚秀靈回想著自己和胡常峰同居這段時間張清揚對自己的幫助，心里暖暖的。姚秀靈明白，張清揚幫自己這件事并不簡單，可她是一個女人，只希望得到男人的重視，單憑這一點，便足以令他對張清揚死心踏地。

    按照慣例，會議結束后，照常是工作餐。吃飯的時候，張清揚特意把姚秀靈叫到身邊，拉著她的手囑咐道：“秀靈同志，辦公廳的工作很重要，這對你來說完全是全新的考驗，我可是力挺你啊，你不能給我丟人！”

    姚秀靈現在還沉醉在喜悅之中，小臉被大家恭維得仿佛懷春的少女，聽到張清揚鼓勵她，臉更加的紅了。姚秀靈嫵媚地笑，說：“張書記，感謝您給我這次機會，我一定好好工作，不給您拖后腿。”

    “嗯，不錯，沒有讓我失望！”張清揚滿意地點點頭，又指著張建濤說：“老張以后就是你的直系領導，更是你的老師，你可要多向他學習！”

    姚秀靈馬上舉杯，微笑道：“張秘書長，我敬您一杯！今后希望您多多教導我這個小學生啊！”

    張建濤謙虛地笑道：“秀靈同志人不但漂亮，工作能力更是一流，我想用不著我的教導。”

    秦朝勇打趣道：“恐怕老張不是不想教導，而是教導不了啊，一見到美女，哪還有心思講課啊？”

    “哈哈……”酒桌上傳出陣陣大笑，胡常峰渾身別扭，又不能提前離席，看著大家同他的前任同居女友調笑，那滋味好像姚秀靈被人扒光了似的。雖然她現在跟他沒有了關系，但是心里仍然不舒服，男人對女人都有征服欲。

    姚秀靈羞紅了滿臉，靦腆地說：“秦書記，您就挖苦我吧！”

    “呵呵，我可沒有挖苦你啊，你是張書記看好的干部，我老秦今后還要看你的面子工作呀！”

    “哈哈……”大家再次大笑。

    胡常峰臉上火辣辣的，他分明聽出秦朝勇此言還有其它含意。他之前做夢也沒有想到，因為和自己談戀愛失敗，姚秀靈反而會迎來仕途上的春天。從頭到尾，怎么感覺自己才是那個受傷的人呢？胡常峰滿肚子的委屈，相比于姚秀靈的風光，胡常峰的痛沒人懂。大家都誤會了這件事的本身意義。

    張清揚看向大家，說：“現在我們省上下各職位基本上沒有空缺了，短時間內不用調整干部，希望今后讓我們雙林省委省政府這艘航空母艦發揮出應有的作用，我提議……大家共飲此杯！”

    干部們紛紛站起來，這不是喊口號的年代，但是還是有人玩笑似地喊道：“堅定不移地跟著張書記搞發展！”

    眾人大笑，張清揚揮手道：“跟著我是不能搞好發展的，我認為我們要跟在老百姓的身后，才能摸到發展的方向！”

    餐廳內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張清揚頻頻向大家示意，請大家坐下用餐。角落處有一個看似不重要的座位，但是上面坐著的人卻很重要，那便是省長助理、省政府副秘書長，政府辦主任王云杉。

    王云杉剛才看到張清揚同姚秀靈談笑風聲，心里不禁有種古怪的味道。她有些分神，腦海里一直回憶著張清揚當省長時的日子，那個時候她就是現在的姚秀靈。王云杉多想自己能跟著張清揚到省委，其實她一直都是這么想的。可結果讓她失望，更讓她失望的是，張清揚身邊多了一個不比自己難看，卻比自己更年輕、風騷的美麗女人，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用過晚飯，張清揚帶上郝楠楠，把姚秀靈請到自己的房間談話。老實說，對于姚秀靈的使用，張清揚暗中也捏了一把汗，這個女人過于小資，這樣的女人不好領導，但如果把她引導向好的方向，她一定會成為工作上的能手。在此之前，張清揚要好好的敲打她。

    姚秀靈很拘謹，幸好有郝楠楠在。張清揚帶上郝楠楠，正是這個意思。這個談話很重要，它決定著姚秀靈的未來，但又不能過于嚴肅。對待姚秀靈這樣的女人，一定要軟硬兼施。與其讓她恐懼、感激你，不如讓她崇拜、死心踏地追隨你，這是最高的領導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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