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雅替她倒了杯茶，并沒有吱聲。唐小林知道她的性子，能對自己笑笑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張清揚擦著臉走過來，笑道：“見過省長了？”

    “嗯，剛才我們大家都過去了，省長喝的酒不少，已經(jīng)把他們送回常委院了。”唐小林回答。自從張清揚同胡常峰的關(guān)系改變之后，他就暗示過張系干部，以后到省委辦事要找對口的領(lǐng)導(dǎo)，不要什么事都來找自己。

    “洞房花燭夜，金榜提名時嘛，我都替他高興啊！”張清揚笑著坐下，“最近延春發(fā)展得怎么樣？老忙著其它事，沒怎么管你們。”

    唐小林匯報道：“挺好的，一切都在計劃中進行，今年引進來的那幾個項目已經(jīng)開工了。琿水建市之后的新區(qū)建設(shè)也開始運行，配套的環(huán)城高速也在趕進度，正在動員新城區(qū)內(nèi)的農(nóng)民搬遷。”

    張清揚嚴肅地說：“別的事情我不擔(dān)心，在質(zhì)量上面一定嚴把質(zhì)量關(guān)，不能為了趕速度、趕時間而影響工程質(zhì)量！”

    “您放心吧，我們對這方面抓得也很嚴，中標的路橋公司是一家大公司在我們雙林省的分部，資質(zhì)上沒有問題，這些年接下的全是大工程。”

    張清揚說：“那也不能掉以輕心，有時候這些大公司……往往容易出事，知道為什么嗎？現(xiàn)在都流行轉(zhuǎn)包，大公司接下項目，不一定就由他們自己的施工隊來干，他們沒有那么多人力資源，也沒有那個精力，往往是派出工程師規(guī)劃設(shè)計好，然后再包給其它小公司。這不算違法，可怕就怕有些小公司搞貓膩！”

    “對對，”唐小林連連點頭：“您說得太對了，我們請省交通廳下去檢查過很多次，也對這些公司進行過調(diào)查，確實發(fā)現(xiàn)過一些類似的問題。”

    “修路……這是一個利益太大的項目，也就容易讓人起歹心！”張清揚揮了一下手，不再提這個話題，而是問道：“琿水的新城建設(shè)進展如何？”

    “還行吧，雖然難度不小，但是大家都會克服困難的！”

    “還是那個問題，你知道我擔(dān)心的是什么，老百姓沒有了土地，就更不能損害他們的利益了！”

    唐小林點點頭，心說向張書記這樣的領(lǐng)導(dǎo)匯報工作有種壓力，他總是能問到點上。她說：“在這方面確實有很多告狀的群眾，特別是在干部核審制度實施以來，信訪接待量大增，有的已經(jīng)告到了省里……”說到后來，唐小林虛心地低下了頭。

    “呵呵，怎么……這就是你來找我的目的吧？”張清揚銳利的目光射在唐小林的臉上。

    唐小林臉色一紅，趕緊擺手道：“不不……我不是來推卸責(zé)任的，我只是想……”

    “向我解釋一下？”

    “嗯。”唐小林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那就說說吧。”張清揚饒有興趣地說道。

    唐小林清了清嗓子，匯報道：“張書記，首先我必須承認，琿水由縣變市之后，新班子還存在一定的磨合期，在這個結(jié)骨眼上立即搞新城區(qū)的建設(shè)項目，準備得有些不夠充分，難免出現(xiàn)問題。有人告狀，這就說明他們的工作不夠細致。但是干部們都是好心，大家都想把這項工作做好，所以……”

    “你的意思是做事就會犯錯，不做事才不會犯錯？”張清揚冷冷地盯著唐小林的臉，似乎沒給她半分面子。

    “這個……”唐小林的臉又紅了一下，吱唔道：“也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說……”

    “行了，你想說什么我都明白，”張清揚突然露出了笑容：“唐州長，我也是從基層一步步干起來的，知道下面的難處，想要做事就更難。你們不要因為省委出臺了一個干部審核制度就什么也不敢做了。有人告狀，雖然不是好事，但也不算壞事，省委不會一桿子把你們打死的，有些事會酌情處理。”

    唐小林終于有了定心丸，說：“張書記，謝謝您的理解。”

    “喝茶吧，”張清揚緩緩說道：“我對琿水是有私心的，我希望琿水能夠早一天建成國際化大都市，對那里的干部也有著特殊的感情。但是我必須提醒你們，這并不代表你們可以為所欲為，如果犯了原則性的問題，我一樣會嚴肅處理的！”

    唐小林明白領(lǐng)導(dǎo)敲打的用意，點頭說：“我明白。”

    “現(xiàn)在……還有那么大的壓力嗎？”

    “好多了，”唐小林微微一笑：“剛開始不知道怎么做，通過和您交流了幾次，我有把握了。”

    “嗯，有把握是好事！”張清揚也笑了。“你們的困難有很多，你以前沒到基層干過工作，吃力是正常的，這也可以讓你進步。”

    “您說得對，我會向您學(xué)習(xí)的。”

    “不要拍我的馬屁，我說的是事實，有壓力才有進步，碰到難題才會促使你動腦子！”

    “呵呵，我以前在團中央，感覺自己挺不錯的，各方面都很優(yōu)秀，有學(xué)歷，有家世，可是真正來到了雙林省，我感覺自己有很多方面都不成熟，讓您見笑了。”唐小林低下頭誠懇地說道。

    “喲，太謙虛了吧？小林姐，你現(xiàn)在的工作已經(jīng)走向了正軌，再有國家和省里的支持，延春的發(fā)展指日可待，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干出一翻成績，如果有一天……當然，那些都是后話了。”

    唐小林笑道：“您就是我的楷模，我一定好好的向您學(xué)習(xí)，爭取早點成熟起來！”

    “這話說得太大了吧？”

    “這可不是我說的，是老爺子說的！”

    提到唐老，張清揚嘆息一聲，說：“我答應(yīng)過他老人家，一定要把延春搞好，希望你能完成我們兩個人的心愿！”

    唐小林說：“我們在底下就是一個辦事的，您才是總指揮，有了您的正確指導(dǎo)，我們在下面也好工作。”

    張清揚伸手點了點她，說：“我看你別的沒學(xué)會，拍馬屁的功夫到是見長啊！”

    唐小林的臉騰地就紅了，認真地說：“我說的是真心話！以前覺得當官很好，也很輕松，可是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不是這么回事！”

    “哦，你有新的體會？”

    “嗯，我感覺當官太不容易了，我越來越理解領(lǐng)導(dǎo)的辛苦了！都說小隱隱于野，中隱隱于市，大隱隱于朝，這話說得不錯，只有真正的精英才能在政壇混下去！”

    “是啊，你這話我同意。”張清揚嘆息道：“哪怕那些貪官，其實……他們也都有出色的地方！”

    唐小林剛要說話，手機響了，一看號碼想不接。

    “接吧。”張清揚說道。

    唐小林接聽電話，冷著臉說：“萬市長，有什么事？”

    “唐州長，老虎坡出事了！”琿水市市長萬達匯報道。

    “什么？出了什么事？”唐小林站了起來。

    萬達說：“就在剛才接到匯報，老虎坡隧道嚴重塌方，有幾十名工人被困在下面！”

    “有……有傷亡嗎？”

    “現(xiàn)在還不清楚，我也正在路上，趕著去搶險，趕緊向您匯報一下。”萬達的語氣很急。

    “好，你到了之后立刻安排搶險工作，我隨后就趕過去，記住了……一定減少傷亡！”

    “唐州長，那大石頭砸下來，應(yīng)該……應(yīng)該會死人……”萬達的聲音小起來。

    “我知道了，你們要控制好局面！”唐小林掛上電話，不敢看張清揚的眼睛。

    “怎么回事？”張清揚剛才已經(jīng)聽到一些內(nèi)容。

    唐小林緊張地說：“琿水正在修建的環(huán)城高速，有一段路過老虎坡，那里要開鑿一條長達兩公里的隧道，剛才萬達說出事了，有很多人被埋在下面，估計……估計……”

    “死人了？”

    “嗯……”

    “什么時候的事？”

    “他剛接到消息。”

    “那下面應(yīng)該有多少人？”

    “他……他說有幾十人，可是那里的施工量很大，我想……”

    “走吧，我和你一同趕過去！”張清揚拿起電話向外走。

    唐小林不敢再多說話，緊緊跟在后面。陳雅想了一會兒也跟在后面。張清揚的電話是打給王云杉的，要交給她一個很特別的任務(wù)。他過去在琿水時就知道老虎坡那個地方十分的危險，要不然也不能起這么個名子。隧道塌方，這絕對不是小事，很有可能是他上任雙林省之后遇到的最大工程事故，馬虎不得。

    張清揚立即叫張建濤聯(lián)系了相關(guān)部門負責(zé)人，組成了一支應(yīng)急搶險小組。在張建濤的聯(lián)系下，省交通廳的廳長，安監(jiān)局的局長，以及兩位總工程師，另外還從省消防總隊叫上了一位專門研究隧道塌方搶險方面的專家，再加上一些辦公廳的相關(guān)工作人員，應(yīng)急搶險小組算是組建成功了。與此同時，在張清揚的要求下，交通廳與安監(jiān)局將組成聯(lián)合事故調(diào)查組，邀請省內(nèi)專家隨后趕到，對事故原因進行調(diào)查。

    隊伍在省委集合，張清揚臨時召開了一個動員大會，說道：“同志們，具體情況我們在車上詳談，我在這里只能告訴大家，現(xiàn)場的情況十分危急，大家要做好一切準備迎接困難。這很有可能是我省近年來最大的事故，我們要萬眾一心，團結(jié)起來，爭取盡快把被埋人員搶救出來！由我出任搶險小組組長，胡省長與秦書記、田省長出任副組長。張建濤與王云杉同志是小組的聯(lián)絡(luò)人，負責(zé)聯(lián)絡(luò)工作。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大家都要緊張起來，這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好了，閑話少說，大家上車吧，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延春！小彭，你把小車交給別人開，你來開這輛考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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