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發(fā)出“啪啪啪“的爆裂聲，三人均手托下巴看著火苗呆呆出神�；鸸獍掩w堯堯的臉映得更加冷艷明亮，把白翎的臉映得嬌美動人。
兩人都挺好。方晟腦里驀地閃出念頭，隨即自責不知天高地厚，眼下一個都搞不定，還敢奢望左摟右抱，若讓她倆知道了，趙堯堯想必立即遠離自己而去，白翎可沒這么客氣，肯定兩個脆生生耳光外加過頂抱摔！
氣氛尷尬，一時都不知說什么才好，說什么都好像不合時宜。
白翎手機響了，是邱組長打來的，提醒夜間注意安全，剛才有個組遭到不名野獸偷襲，一名村干部手臂被咬得鮮血淋漓，由于速度太快且視線不好，沒看清什么野獸，有可能是狼、野狗，或者是狐貍等等。
“狼？”趙堯堯驚叫道。
方晟嗔怪道：“上午叫你別來，非不信。”
趙堯堯生氣地別過臉，不理他。
白翎笑道：“真有狼我也不怕，不是吹牛，只要不是老虎和大狗熊，一對一情況下我都能擺平�！�
“狼總是集體行動�！狈疥烧f。
“總有率先發(fā)動試探性進攻的，只要把它拿下，其它狼不敢輕易攻擊，”白翎道，“有次在山區(qū)拉練，晚上九點多鐘我接到命令轉(zhuǎn)移陣地，正沿著山梁奔跑，突然肩頭一沉，好像有人從后面搭住雙肩！”
“是狼？”
方晟問，趙堯堯也被吸引住，眼睛一眨不�？粗佐帷�
“當然是，那種情況下哪個戰(zhàn)友會不打招呼做如此危險的動作？當時不能回頭看，否則露出喉嚨，狼一口咬住就沒命！因此我當機立斷抄起它兩只爪子向前狠狠一摔，同時感覺右側(cè)有風聲，單腿反撩，將從右面偷襲的狼踹出幾米開外，這才有空出槍、射擊，當場打死四只狼！”
方晟長吁道：“要是不慎被狼吃掉呢？”
“執(zhí)行任務中犧牲，”她淡淡地說，“不可能多透露半個字�！�
“太，太……”方晟找不到準確表述感受的詞，只能一再感嘆，然后問，“為何選擇這個隨時有生命危險的職業(yè)？”
“只能這么說，環(huán)境決定理念，在特殊的成長氛圍里，你接受的教育、耳濡目染的事例、身邊伙伴的選擇，會對自己人生方向產(chǎn)生微妙影響，有時不是選擇問題，而是別無選擇，因為你會覺得除了這條路其它都是錯的，就是這么簡單�！�
方晟有所醒悟：“明白了，你是軍人家庭�！�
白翎沒承認也沒否認以她的性格就是默認了。
方晟順勢問趙堯堯：“你是什么家庭？”
趙堯堯沉默良久道：“很平淡，不值一提�！�
奇怪的是白翎似有為趙堯堯解圍的意思，打岔道：“你父親也是軍人，怎么兄弟倆沒一個從軍？”
“他性格太耿直，說話做事不講究策略，在部隊得罪了很多干部，晉升通道上一直磕磕絆絆，幸虧有兩個賞識他的老領(lǐng)導多次打招呼，趕在退伍前弄了個營級，在省城他那脾氣更不討好，因此到現(xiàn)在還是享受科級待遇的辦事員，”方晟嘆息道，“這些年他也淡了，看破很多東西，叫我們兄弟倆順其自然，不要為無休止的追求弄得太累。”
白翎大笑：“所以你工作才一年多就提副科，沒敢回去說�！�
“當時他心臟病發(fā)作嘛……”
“后來又提正科，更不敢說了！”
“唉……”
這也是方晟的心病，總是顧慮太多，結(jié)果局面越來越麻煩。正如他處理與趙堯堯和白翎的感情，越拖越復雜。
“不過總覺得你畢業(yè)后的選擇有問題，”白翎率直地說，“如果不想踏入官場，很本分地過一輩子，不跟周小容走是對的可你到黃海后一步步升遷，說到底靠的是韓子學那棵大樹，跟到碧海倚仗周廳長有何區(qū)別？人家畢竟是廳級，加上岳丈的關(guān)系，肯定比韓子學靠得住要是姓韓的被調(diào)走或倒臺，你的前途基本到頂，周廳長卻是永恒不變的靠山。也就是說，你放棄了穩(wěn)固前進的晉升通道，還失去初戀情人，目前仍在黃海最偏遠的地方煎熬，是不是得不償失？”
真是刺骨般的詰問，這種話也就白翎說得出口，換其他任何人，方晟都得當場翻臉。
方晟正艱難地準備回答，不料趙堯堯突然說：“你不懂方晟。”
“你很懂嗎？說來聽聽！”白翎挑釁地問。
趙堯堯娓娓道：“方晟從辦事員到副科再到正科，一方面固然有運氣成分，加上韓子學賞識，表面看是很僥幸可另一方面，如果他沒有真材實學，沒有精心準備和踏實工作，以及傲人政績，韓子學憑什么賞識他？又憑什么一再破格提拔？在黃海人們提到方晟，不單是韓子學，還有三灘鎮(zhèn)改制，還有振興紫菜廠扭虧，如果到碧海，恐怕永遠活在周廳長的陰影下，對方晟來說，官做得再大也沒意義吧？”
知我者堯堯也！方晟暗暗為她的分析而喝彩。
白翎瞠目結(jié)舌看著趙堯堯，不得不承認說得很在理，方晟確實是這個性格表面隨和內(nèi)心實則有些傲氣，不愿輕易求人。
轉(zhuǎn)念又想，心機婊果然很深沉，無論方晟做什么都盡力維護，哪怕說得不對也要說，讓他有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反正不去碧海，心機婊才是最大的受益者，能從聯(lián)絡(luò)員轉(zhuǎn)為正牌女友，果然需要有兩下子！
果然方晟微笑道：“堯堯說得對，另外還有一點，那就是我真想為老百姓做些實事，哪怕只有很輕微的改變，但畢竟向前進了一小步，每當看到這些我總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
堯堯！
兩個女孩，一個心直往下沉，一個心砰砰亂跳，各有難以言說的復雜情緒。
方晟又說：“去年我還不停地想著回省城，現(xiàn)在好像無所謂了，既因為小容結(jié)了婚，之前承諾毫無意義，也因為我已舍不得三灘鎮(zhèn)，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努力白費，希望始終盯下去，直到花開蒂落�！�
趙堯堯漫聲說：“那我上次要在三灘鎮(zhèn)買房你還不肯？”
一針刺得白翎心里血淋淋的，暗想好哇，心機婊已準備不顧廉恥地跟人家同居了！
終于按捺不住，笑道：“你在省城有很大很大的房子，何必跑到三灘鎮(zhèn)？”
這句話殺傷力太大了，趙堯堯當即臉就沉下來，垂頭不說話。
方晟聽出白翎似乎在暗示什么，又模模糊糊抓不住關(guān)鍵，道：
“通過對國外雜志和沿海經(jīng)濟發(fā)達地區(qū)房產(chǎn)市場的分析，我覺得雙江省房價都處于歷史性的價錢低谷，因此只要有錢不妨適當投資房產(chǎn)，借點貸款也無所謂，首選當然是省城，各個市以及縣城也行，不過鄉(xiāng)鎮(zhèn)暫時輪不上，寧租不買。”
“為什么？”白翎追問。
“人口流動趨勢是農(nóng)村向城市流動，小城市向大城市流動，三四線城市向一二線城市流動，如同炒股，漲的股票會越漲越高，跌的股票越買越跌。”
白翎眼睛一亮：“倒忘了你學經(jīng)濟出身。我手里也有股票，捂好幾年了還是虧，什么時候幫我分析一下，到底按專家說割掉重買，還是繼續(xù)捂？”
“從資金使用效率來說，長時間捂股肯定不對，占用資金，利息啊、周轉(zhuǎn)效益啊都不符合經(jīng)濟學原理，”方晟道，“但問題是你能保證割肉后買的股票賺錢嗎？如果繼續(xù)虧，跟捂著有何區(qū)別？這就是資金投向前景的問題，很多散戶很遵守專家指導意見，一虧就果斷割肉，然后再買，再虧，再割肉，如此惡性循環(huán)，最終本金折騰掉大半還感嘆運氣不好。我說哪里是運氣，投資理念出了大問題�！�
“其實我有不少朋友在投資圈，經(jīng)常主動透露內(nèi)幕消息啊什么的，我沒時間成天盯著，也沒興趣多介入，白白浪費很多機會，”白翎說，“以后我們精誠合作！”
“沒問題，”方晟瞟了心事重重一直不說話的趙堯堯，問，“堯堯玩股票嗎？”
“不感興趣�！彼榫w很糟糕。
都是你惹的禍！方晟責怪地瞪了白翎一眼。
白翎無所謂打個呵欠，道：“沒事早點休息，你負責上半夜，我下半夜，及時添柴火，有情況叫大家起來，很簡單�！�
她主動承攬最辛苦的下半夜，也沒讓趙堯堯值夜，防止她被嚇到時根本叫不出聲，無法示警。
大家均無意見，而且白天實在太累，沒過會兒兩個女孩均沉沉入睡。趙堯堯顯然不停地做夢，睫毛撲閃撲閃的白翎則很習慣，呼吸平穩(wěn)而悠長。
方晟起初還不時添加柴火，沿著警戒線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到后來終于無法抵御困意，倚在土坡邊打起了瞌睡。
朦朧間似乎有人在他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由于太累了方晟竟睜不開眼，不知過了多久，又有人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
是誰？
他拚命掙扎著醒來，見篝火火勢稍減，趕緊抱了一大捆柴火慢慢加上去。隔了會兒白翎也醒過來，語氣平淡地說：
“換班，你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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