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內(nèi)疚地說:“今晚我錯得離譜,一再低估了對手的陰險,把你也拖入危險境地,我真是……唉,總改不了毛躁粗心,我死有余辜!”
“哪有這樣罵自己?”方晟失笑道,“等我緩過勁來繼續(xù)走,林子這么大,累死他們。”
她搖搖頭:“跑不掉了,我知道。他們都是很有經(jīng)驗的殺手,又早有準備,肯定攜帶了專業(yè)跟蹤設備,況且個個體力充沛,精于實戰(zhàn),你玩不過他們。”
“那我們只能坐著等死?”方晟摸出剛才她掉落的手槍,“不如躲在暗處開槍,打一個算一個。”
“你真不走?”她眼睛里有種很復雜的情緒。
“留顆子彈給我!”
白翎長長吁了口氣,仿佛霎時作出重大決定,然后從衣領里捏出一顆毒丸默默遞過去:
“關鍵時候吞下去,入喉即化,兩秒鐘氣絕身亡。”
方晟接過來仔細打量一番,道:“原來死是如此簡單。”
“其實你可以不死,這件事跟你沒半點關系,趙堯堯一年后會和你團聚,幸福生活遙遙可期。”
“你說得很有道理,可我就是不能把你孤零零扔在這里,否則一輩子不會心安。”
遠處還有零星槍聲,說明那幫人與巨蟒交戰(zhàn)仍未結束。
白翎深深吸口氣:“方晟,坐到我身邊。”
方晟不解地看看她,依言而為,道:“這會兒我能背你再跑段路……”
她阻止他說下去,道:“即使他們殺死那條巨蟒,也會耗費很大力氣,應該原地休息十分鐘,然后邊搜索邊前進,找到這里估計得四五十分鐘……”
“那我們還有生機……”
她捂住他的嘴,溫柔地說:“聽著,我沒有一點力氣,你背我也跑不遠,今夜估計難逃一死……你是真的對我好,所以在臨死前,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方晟從未見過她這樣心灰意冷,肯定是兩發(fā)狙擊子彈造成重創(chuàng),使她產(chǎn)生無力回天之感,遂道:“你說,我答應。”
“幫我脫掉衣服。”
這是什么要求?方晟沒多想,從外套脫到毛衣,剩下內(nèi)衣時停住,看著她。
“繼續(xù)脫。”
方晟怔怔道:“再,再脫就沒有了……”
她語氣從未有過地綿軟,低低地說:“我想在生命結束前,和……和你好一次……”
說到這里她害羞得滿臉通紅,頭幾乎要垂到胸口。
方晟完全呆住了。這個“好”跟剛才的“好”意思迥然不同,他一時都沒轉(zhuǎn)過彎來:
在強敵環(huán)伺,生命進入倒計時的時刻,她居然提出這個要求!
見他懵懂的模樣,她卟哧一笑:“你是處男?”
其實不是。早在大學他就與周小容偷嘗過禁果,大概有兩年時間,但此時似乎不是回首往事的時候,他說:
“是。”
“我也是處……女……”她眼中閃過期冀,“我想體驗完整的人生后從容赴死,你覺得呢?”
方晟第一反應是很不道德,既對不起趙堯堯,也對不起白翎。趙堯堯是他的未婚妻,卻至今保持克制,白翎頂多算他的普通朋友,卻發(fā)生關系,不是胡鬧么?
可又想,頂多再隔一個小時就告別人世了,荒唐一點算什么?何況是白翎生前的最后一個要求,哪有硬著心腸拒絕的道理。
遂道:“你不后悔?”
白翎俏皮地反問:“后悔又能如何?下地獄找你打架?”
方晟暗嘆一聲,慢慢解開她的褲子,笑道:“幸好我還有點力氣,不然兩人只能躺著討論這件事了……”
她感覺到衣褲被逐漸褪掉,畢竟是未經(jīng)人事的女孩,羞得緊閉眼睛,咬著嘴唇不敢說話。
連天上的月亮都仿佛感受到她的羞澀,一頭躲進厚厚的云層,天地間漆黑一團。黑暗中突然傳出一聲短促的叫聲,然后悄無聲息,再然后有低低的喘息聲和呻吟聲,最后又寂靜無聲。
月亮慢慢穿出云層,只見她如一團棉花蜷縮在他懷里,他則緊緊摟在她腰間,貼得象一個人。
他替她拭掉額頭上的汗珠,輕笑道:“你負傷都沒這么緊張。”
她含羞咬了他一口,問:“他們快來了吧?”剛才全身心投入,渾然忘了面臨的危險。
“嗯,大概是,不過心愿已償,一切都無所謂了。”
她瞪他一眼:“那還不快點幫我穿好衣服!”
方晟一想也是,倒在敵人槍下與偷情而死,性質(zhì)不同,連忙手忙腳亂替她套上衣褲。
就在兩人認為必死之際,不遠處突然傳來爆裂的槍聲,起初只有幾個火力點,隨即迅速增加到十多個,其中雖夾雜著狙擊步槍有節(jié)奏的“啪啪”聲,但明顯被外圍強大的火力所壓制,雙方快速移動交戰(zhàn)地點,然后越走越遠。
“怎么回事?”方晟聽不懂槍聲蘊含的意思,呆呆問。
白翎卻聽明白,雀躍道:“救兵來了!肯定邱組長遲遲得不到我的消息,又打不通電話,遂根據(jù)手機定位到護堤林,帶大批人馬趕過來營救!”
“是嗎?”方晟立即開心無比,笑道,“那條巨蟒有效拖延他們的追蹤,救了我倆的命啊!啊”
他突然想到一個無比尷尬的問題,白翎也醒悟過來!
既然沒死,兩人剛才的“好”算什么回事?
白翎好端端的完壁之軀被他破了,卻是普通朋友身份,恐怕不符合道義吧?方晟呆呆發(fā)愣,難道要硬著心腸回拒趙堯堯,對白翎負責?可趙堯堯有什么錯?
然而白翎卻想得更多。
首先在心里罵了趙堯堯一千遍“心機婊”!不錯,她可以要求方晟對自己負責,但趙堯堯和他訂婚在先,而且自己居然主動送上門,當了該死的證婚人!
證婚人身份將成為她的枷鎖,緊緊套牢直到永遠!
白翎出身于軍人家庭,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嚴守承諾,只要自己答應過事絕對不可以反悔,因此證婚人就意味著自己對兩人訂婚的認可,同時也是不得破壞兩人關系的承諾。
其次她其實不可以跟方晟結婚,關于那樁娃娃親,她只跟方晟說了一半,其實重點不是她跟那個男孩的反對,偌大的兩個家族豈會把他們的意見放在心上?關鍵是娃娃親固然不能退,可也不能結!
因為這兩個家族實力都強大得可怕,一旦聯(lián)親將打破某種均衡,嚴重影響大局!無論哪股勢力,無論哪個派別,都不愿見到一個無法制約的聯(lián)合體,因此娃娃親只能懸在半空。
這就意味著白翎和那個男孩身負微妙的制衡作用,也許這輩子都得保持單身。
還有就是她此時無顏面對方晟。他沒有誘惑或強迫她,而是應她的強烈要求才“好”了一場,如果自己翻臉非要人家負責,豈不是很無恥?趙堯堯跟他那么久,那么黏,仍守住最后防線,相比之下自己是不是太……那個什么蕩?
兩人各懷心思,一時都沒有說話。外圍槍聲還在持續(xù)中,但明顯稀了下來,狙擊步槍的聲音基本聽不到了,不知是中彈而亡,還是突出重圍。
“我……”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愣住,白翎紅著臉道,“你先說。”
“我很抱歉,雖然剛才情況特殊,但我還是不應該……”方晟沉痛地說,“這件事我會如實告訴堯堯,由她……”
沒等他說完,白翎恨恨踹了他一腳,道:“還嫌我不夠丟人,說給她笑話?”
“那……”
“今晚的事既然不該發(fā)生,那就沒有發(fā)生。”
就這么輕描淡寫算了?方晟難以置信看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時邱組長等人在林子外用高音喇叭呼叫,兩人匆匆整理衣服,白翎雖恢復了一點但依然渾身無力,加之“好”過之后難免有些疼痛,在他攙扶下一瘸一拐往外走,一路上不知沖他白了多少次眼,心里卻半是惆悵,半是甜絲絲的。
出了林子,外面沿線停了足有二十多輛警車,原來邱組長久久聯(lián)系不上她,又聽說護堤林一帶有槍聲,知道大事不妙,情急之下調(diào)集縣里所有警車,刑警大隊、治安大隊全體出動,趕過來救援。
剛才經(jīng)過激烈槍戰(zhàn),打死三名殺手,狙擊手和一名殺手駕車強行突圍,目前縣里已布下數(shù)道防線沿途攔截。警方在野草叢里發(fā)現(xiàn)王俊的尸體,估計殺手們見突圍無望,按照指令將他滅口。
見白翎搭在方晟肩上虛弱地走出林子,邱組長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他知道她身份特殊,背后有令人震驚的勢力,哪怕今晚全殲敵人,她只要傷半根毫毛就算重大失敗,他無法對上級交待。
問清委實,邱組長緊握方晟的手連說感謝,要求手下負責修車,并將他送回三灘鎮(zhèn),同時簇擁英雄般把白翎抬上救護車。
車上老黃發(fā)現(xiàn)她褲子上有血漬,緊張地問是不是受了槍傷。她立即想到“好”的時候衣褲墊在下面,羞得要暈過去,連忙說是蛇血,沒有負傷。心里卻決定這套衣褲不洗,永遠珍藏,作為方晟的犯罪證據(jù)!
途中才知道小李被重型卡車沖撞瞬間,憑敏捷的身手跳出窗外,但由于沖擊力太大,斷掉數(shù)根肋骨,小腿也重度骨折。卡車司機和兩名殺手試圖上前補槍,小李倚靠角落回擊,支撐到老黃和小顧趕來后才昏倒。
專案組都知道,經(jīng)過今晚一役,案情已從幕后走到前臺,雙方的較量將更加白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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