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冠佐抓住難得的機會向繆文軍表達了局長位子不宜久懸的意思,并說全民禁槍工作復雜艱巨,需要余建新這樣有經(jīng)驗有膽魄有凝聚力的老坐鎮(zhèn)如果另有安排也盡量早點到位,讓關(guān)苓干警心里踏實些。一家不能無主,一個單位同樣也不能沒真正意義的一把手。
路冠佐說這番話也真是沒辦法。
余建新被停職檢查后天天給路冠佐打電話、發(fā)短信,要求他以及正府進行強力干預阻止白鈺霸道囂張的行徑。另一方面徐云岫暫借局長后,局頓時好像脫離了正府領(lǐng)導,過去余建新是副、局是正府組成部門,逢大事必須要向匯報如今徐云岫本身就是常委,怎么可能主動到路冠佐面前匯報工作?
平時相處得好是一回事,地位和權(quán)力格局又是一回事。
繆文軍還是一臉笑意在關(guān)苓他全程微笑沒擺過書計的譜,和風細雨說很關(guān)苓街頭槍擊事件和全民禁槍工作進展,對余建新拿煙灰缸砸白鈺同志的沖動感到不可思議。節(jié)后關(guān)苓會有個微調(diào),市組織部門將跟進相關(guān)人員的跟蹤考核和遴選,配齊配強關(guān)苓戰(zhàn)斗隊伍。
聽出書計話里對余建新的不滿,路冠佐不敢多說就此打住。
眼下關(guān)苓有各種各樣漩渦,白鈺是所有漩渦焦點全民禁槍全民檢測兩棍子觸犯了所有勢力的利益,明里暗里壓力都涌到路冠佐身上,希望他出面對抗、壓制白鈺的獨斷專行。
比如王樹秀系就指責他太軟太窩囊,正府系統(tǒng)一個正處、三個正科被白鈺說拿就說半點辦法都沒有
比如歐學明系冷言冷語說常委會占人數(shù)優(yōu)勢都不敢玩硬的,以后誰敢跟你一塊兒干?人心聚不起來一盤散沙,肯定要被人家各個擊破。
再比如大年初午聚仙樓,為著白鈺終究沒給面子,閻彪當著馮繼桉和自己的面氣憤憤連摔兩個酒杯,揚言“早晚要讓姓白的知道關(guān)苓是誰的天下”!
平心而論路冠佐也有為難之處。
關(guān)苓已不是去年的關(guān)苓,畢遵也不是去年的畢遵,隨著兩位強勢一把手從省城空降,正治生態(tài)和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不可避免會發(fā)生變化朝各方勢力和利益集團不愿見到的方向變化,這是趨勢,誰也無法扭轉(zhuǎn)。
作為本土系代表的路冠佐,他不想扮演危難之際力挽狂瀾的英雄人物,而是一根中流砥柱,在怒海狂濤中穩(wěn)住陣腳掩護大部隊且戰(zhàn)且退。
因此他給自己的角色定位與王樹秀、閻彪等人的期盼形成巨大落差,反而也身不由己卷入漩渦。
矛盾與風險一直醞釀之中,關(guān)苓暗流洶涌。
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
離縣府大樓四五百米的怡樂歌舞廳盛大開業(yè),為配合宣傳門前跨街搭建了兩百之長的舞臺,邀請兩個模特團隊、表演團隊、曲藝團隊等連番進行五個小時的轟炸以營造聲勢。
縣城老百姓私下議論這家歌舞廳開得不光彩,實際上是閻彪仗著黑白兩道勢力迫使兩家歌舞廳就范并強行低價收購而成,意在爭奪關(guān)苓最火爆的消費市場販毒、走私軍火分子都喜歡在混亂嘈雜的歌舞廳談生意,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因為這類娛樂休閑場所往往都有后臺,從來不會突然襲擊。另外擁擠的人群也能掩護他們從容撤退,警察不敢在人群里隨便開槍。
但怡樂歌舞廳開得又不是時候,因為白鈺來了。
原計劃臘月二十六開業(yè),讓春節(jié)期間難得放假的毒販、軍火走私販子們好好快活幾天。不料街頭槍擊事件緊接著全城封鎖,挨家挨戶排查并展開全民禁槍、全民檢測,負責門店安全的保安因為攜帶槍支且抗拒執(zhí)法被抓了三個送到青牛灘,還有兩位“公主”檢測出艾茲病也被“自愿參加義務勞動”,開局不利。
一拖再拖,閻彪咬牙說不能再拖不然還開個鬼店,正月十五開張!
大年初一喝酒時閻彪跟路冠佐商量縣領(lǐng)導到場剪彩事宜,路冠佐微微猶豫。換在以前哪怕自己親自到場也沒問題,如今倒要收斂些,因為從白鈺的反應來看顯然已摸到閻彪底細且很不待見,不排除今后爆發(fā)沖突的可能。
路冠佐便來了招太極推手,裝作深思熟慮的樣子說老閻啊這事兒我是這么想的,論場面,我親自到場剪彩最好,可那樣咱倆關(guān)系就成為明牌不利于以后工作總投資上千萬的歌舞廳也算關(guān)苓娛樂行業(yè)大事,干脆來個公事公辦,我安排主管科教文衛(wèi)副到場,另外宣傳部那邊你邀請一下,相信王作寧會給面子。
閻彪深黯道上種種門道,卻不了解官場這些小九九,一聽覺得很有道理,笑哈哈道作寧也是老朋友沒問題的,回頭就打電話哎,話說那個尹冬梅真是姑娘?我有點不信……不信你們正府都是不吃腥的貓!
路冠佐笑道有沒有貓碰過她我不知道,但京都來的不管少婦還是姑娘最好別碰,那邊水太深犯不著。
閻彪不以為然道碰了才曉得滋味,以后就纏著你碰不碰永遠在你面前擺出圣女模樣,哼!
打電話跟王作寧一說,對方爽快答應,不料正月十四晚上突然溜回町水過元宵,途中發(fā)短信給閻彪表示歉意,解釋春節(jié)沒陪家人深感內(nèi)疚無論如何元宵要陪陪老人,且已安排主管休閑娛樂領(lǐng)域的宣傳部印副部長到場祝賀。
閻彪情知王作寧不想讓白鈺看出與自己的私交,悻悻罵道:膽小鬼!
怡樂歌舞廳開張大吉,各路道上勢力哪怕平時打得頭破血流但表面文章總得做,就連冤家對頭華克豹都送來精美花籃和禮品,營造出其樂融融氣氛。
相比之下正府方面來人稀稀拉拉遠遠低于閻彪期望宣傳部印副部長沒來,轉(zhuǎn)而委托辦公室主任主管部門文廣局局長沒來,派了位黨組成員、消防、衛(wèi)生、市場監(jiān)督等“友好單位”主要領(lǐng)導紛紛以各種理由推脫。
倒是尹冬梅如約而至,因為路冠佐當面鄭重其事關(guān)照過,且她主管科教文衛(wèi)也確實應該在此類大投資活動中露面。
嘉賓多與少,場面隆重與否,反正開業(yè)儀式按程序逐項進行,倒也井然有序,然而有個人心里不爽一直想找個由頭發(fā)飆。
他就是怡樂歌舞廳名義上的老板敖治國。
作為忠心耿耿跟隨閻彪多年的小弟,敖治國把大哥的事業(yè)當作自己的事業(yè),全心全意地輔佐與投入,別的不說,單單怡樂歌舞廳從籌辦到裝修再到招聘人員,他沒日沒夜操勞了好幾個月,熬白了很多頭發(fā)也熬瘦了身體。本以為能熱熱鬧鬧開張,沒想到左一出意外右一出意外,到頭來就只來了位沒多大名頭的女副!
長期跟在閻彪身邊,小弟們眼光都高了,眼里只有常委,沒實權(quán)的副真沒放心上。
象敖治國這種沒念幾年書,沒受過正規(guī)教育的混江湖的,論打架斗毆,論掄槍動刀子從不含糊,哪怕斷腿斷胳臂血濺當場,心中有個“義”字絕不皺半下眉頭。可要讓他們思考,簡直比要命還難受,他們思想深度和素養(yǎng)層次注定不可能用邏輯來分析判斷問題,因此就容易犯渾。
犯了渾誰都勸不住。
偏偏閻彪感覺沒面子開場沒多久就離開,舞臺上就敖治國最大。
“朋友們,怡樂歌舞廳十分感謝尹光臨祝賀,下面,我們以最最熱烈的掌聲歡迎尹高歌一曲,快鼓掌啊”
圍觀的老百姓轟然叫好,都想看看這位平時鮮在公開場合出聲的美女歌唱得怎樣。
尹冬梅一愣。
以她的身份怎會在企業(yè)慶典上唱歌?哪怕有準備也不行!
唱得好,老百姓會說長這么漂亮又會唱歌,平時沒少陪上級領(lǐng)導吧?唱得不好,馬上各大論壇網(wǎng)站立馬瘋傳“女唱歌跑調(diào)”。
于情于理都不能唱,何況事先沒有任何溝通,完全是單方面襲擊。
尹冬梅從容接過話筒,娓娓道:“今天場面非常熱鬧,預示著怡樂歌舞廳生意興隆蒸蒸日上,我代表縣正府祝愿怡樂引領(lǐng)關(guān)苓娛樂行業(yè)走向規(guī)模化、正規(guī)化。按說應該獻歌一曲,但水平實在太差怕拉低今天表演檔次,這樣吧,我委托著名歌星吳莎莎小姐來一曲好日子!”
說得進退有致,委婉,老百姓也不知道其中玄機,也以掌聲表示支持。
吳莎莎趕緊上臺準備圓場,誰知敖治國一個箭步上前從尹冬梅手里接過話筒,聲音更大地叫道:
“我們不在乎好不好聽,就想聽尹唱歌,朋友們說好不好?!”
“好!”
圍觀的不怕事大,又紛紛響應,吳莎莎不知所措地僵在一邊。
尹冬梅反應還是蠻快,又接過話筒笑吟吟道:
“大家真想聽啊,好吧,先請莎莎小組唱支歌,我到臺邊準備一下好不好?”
說罷輕盈而迅速地轉(zhuǎn)身,卻把話筒護在懷里快步到了臺側(cè),這才把話筒交給工作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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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隨而來的敖治國猶不知趣,問道:“尹點哪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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