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陽把嚴華杰叫過去,笑道白翎親自坐鎮(zhèn)就等我上門打臉呢,華杰說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要打也得自己把臉湊上去,哪能讓領(lǐng)導挨打!
嚴華杰無可奈何接下這樁苦差事。
這差事苦在哪里?白翎真會發(fā)飆,以現(xiàn)在嚴華杰的身份地位絕對受不了。思來想去自己不能露面,派秘書做代表上門更穩(wěn)妥乍看似乎有些生分,但回旋空間更大。
撥通李鶴根辦公室電話,嚴華杰用親切加關(guān)切的語氣說昨晚曉洵跟白家媳婦發(fā)生了點誤會?中午正陽同志也聽說了指示妥善處理……
李鶴根一驚,緊張地說正陽同志都知道了?!慚愧慚愧,都怪我教子無方,等事端解決后必須要向正陽同志做說明。
嚴華杰道鶴根啊,目前藍朵和曉洵下落不明,藍依也一直沒回家,雙胞胎留在家里無人照看,幸虧今早白翎將軍親自趕過去了……我準備晚上七點左右讓崔秘書上門慰問,如果鶴根那邊碰巧也有人的話,不妨當著白翎將軍的面把誤會解釋清楚,年輕人嘛酒后灑起性子來在所難免,小不忍則亂大謀,及時止損方為上策……純屬個人看法,供鶴根參考。
第一句“正陽同志也聽說”就讓李鶴根嚇了大跳,“白家媳婦”、“白翎將軍”、“誤會”、“酒后灑起性子”等等關(guān)鍵詞,李鶴根已經(jīng)聽明白嚴華杰對事情的定性!
小不忍則亂大謀,謀什么?到局委員層面輕輕一點點到為止方為化境,多說就沒意思了。
李鶴根很正色地說孩子們胡鬧不能影響長輩之間的感情,我對白翎將軍一直非常尊重!晚上七點,我讓遲秘書看望那雙胞胎。
遲秘書掛京都辦公廳副秘書長職務,實際是李鶴根的工作秘書,與崔秘書性質(zhì)差不多。
兩位正廳級秘書上門探望,而白翎由中將降為少將后按地方級別也是正廳實職待遇,大致相當。
簡單客套后,三個人來到客房反鎖好房間進行攤牌。
“曉洵人身安全放在首位,這一點首長再三叮囑,”遲秘書開門見山道,“和解建立在安全前提上,如果身體受到傷害,首長的意思必須立案調(diào)查!”
白翎臉一沉道:“那有什么可談?帶上你的東西立即滾出去!三個特勤圍攻一個女孩子沒得手,還好意思追究傷害問題,李家要不要臉?!”
“白將軍,話可不能這么說,藍朵也受過……”
遲秘書只反駁了半句便被崔秘書打斷,笑模笑樣道:“二位,二位聽我說!關(guān)于傷害程度有個紅線,就是不能造成身體、器官內(nèi)傷或殘疾,如果皮外傷我覺得沒必要深究從網(wǎng)絡(luò)上那段監(jiān)控看,藍朵跟三位特勤交手過程中也負了輕傷嘛!
“不是特勤,”遲秘書強調(diào)道,“三位都是曉洵的朋友,臨時被叫過去做幫手的!
“我要見見這三位朋友!”白翎冷冷道。
“警方已做過筆錄!”遲秘書道。
白翎輕蔑道:“都是李家的狗腿子,誰信?我要親自問話!”
狗腿子無疑把遲秘書也囊括在內(nèi),他不由聳眉大怒準備發(fā)火,而白翎就想等他發(fā)火
那樣就有動手的理由了!
打狗給主人看,讓姓李的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崔秘書一把將遲秘書按住,略帶責備道:“老遲您代表首長來的!白將軍,關(guān)于特勤問題我是這樣認為特勤圍攻藍朵在先,不對藍朵拿曉洵做人質(zhì)并潛逃,屬于防衛(wèi)過當我是二十多年警齡的老警察,請相信我對事件的定性!”
白翎軟肋也在于此。
如果僅僅利用李曉洵威嚇三名特勤,那是正當防衛(wèi)挾持李曉洵潛逃,就帶有綁架性質(zhì)了。
但白翎知道藍朵的意圖,李曉洵在手等于撕破臉徹底做個了斷,否則后面仍將有無休止的麻煩。
見兩人都不吱聲,崔秘書續(xù)道:“今晚警方將發(fā)布通報明確三點,第一事件性質(zhì)是誤會第二隱去動手雙方公職身份第三此事雙方已經(jīng)和解并相互承諾不再深究!”
“和解沒意見,但曉洵還在藍朵控制之下,警方如何保證他的安危?”遲秘書咄咄問道。
崔秘書被他一再囂張的態(tài)度激怒了,沉聲道:“老遲,今晚當著白將軍的面說一句,如果李曉洵不吸取教訓早晚要出事,誰都不能保證他的安危!”
白翎也手指重叩桌沿道:“藍朵出手已經(jīng)夠客氣了,要是我,今晚不妨說句狂話,李鶴根都不放在我眼里,想打就打!這話你可以一字不漏告訴李鶴根,是我白翎說的!”
遲秘書被嗆得訕訕然,道:“別誤會別誤會,我是幫首長問的,父子連心吶請二位理解!
“警方通報發(fā)布出來李曉洵就能回家,別的啥也別說了,好吧?”崔秘書自信篤篤地說。
白翎道:“但我非常擔憂藍依藍朵以及孩子的安全,那個李曉洵就是不折不扣仗勢欺人的地痞流氓!”
崔秘書道:“警方會加強這個路段的警戒!
遲秘書則道:“承諾過的事絕不反悔,請相信曉洵都已和解了,白將軍請不必惡言相向!
白翎冷笑道:“我還沒說完呢!我是說,明天起這幢房子內(nèi)外會安排高手24小時監(jiān)護,李曉洵要敢報復,”她一掌拍在桌子上,“我開車闖到李家跟李鶴根拚命!我白翎別的不行就是敢玩命!”
換別的哪個正廳干部揚言跟副國級領(lǐng)導拚命,馬上警方就找上門了?砂佐徇@么說,自稱二十多年警齡的崔秘書只有干瞪眼的份兒她歷史上就干過,詹家至今碰到白家都客客氣氣。
崔秘書與遲秘書同時連聲道:“白將軍息怒,白將軍息怒!”
“好啦,二位好走不送!”白翎硬邦邦道。
晚上十點零五分,聯(lián)眾派出所悄悄在警務平臺上發(fā)布關(guān)于音樂啤酒節(jié)一起沖突事件的通報。
晚上十一點二十,李家接到電話并在三環(huán)郊區(qū)某個工地找到被裝在麻袋里,二十多個小時沒吃沒喝且處于極度驚恐狀態(tài)的李曉洵。
再晚幾小時,嬌生慣養(yǎng)從沒吃過苦頭不曉得什么叫恐懼的他,大概就要精神崩潰了。
李鶴根看著蔫透了的兒子又是心疼又是惱怒,想想還得到朱正陽面前承認“教子無方”,硬起心腸罵了一通責令半個月內(nèi)不準出門,好好在家修身養(yǎng)性。
至于白翎放的那些狂言,遲秘書果真一字不漏轉(zhuǎn)告,李鶴根陰沉著臉半晌說了兩個字“兵痞”,以后再無下文。
出于安全考慮,藍依藍朵并沒有直接回家,而等白翎通過白家重新找了處房子,某天夜里神不知鬼不覺地搬過去。管家團隊當中本來就有保鏢,白翎又找了位特種兵出身的全天候保護雙胞胎,同時警告藍依藍朵以后晚上別出入娛樂休閑場所,京都水真的很深。
新搬入的房子,白翎不顧兒子反對作主直接買了下來,倒不是考慮學區(qū)房因素而是京都這邊要有個落腳的根。財務方面問題不大樺南的房子、京都前一套房子都已賣掉小有斬獲。藍依對于白翎的決定無所謂,財務啊資產(chǎn)啊這些她壓根不放在心上同樣白翎對雙胞胎每天吃什么喝什么,如何營養(yǎng)搭配也不放心上,婆媳倆盡管在商碭時有點心結(jié),現(xiàn)在倒相處蠻和睦。
幾天后閑聊當中談起那夜劫持李曉洵的經(jīng)過,藍朵說剛開始那小子很不配合,不停地嘶叫、反抗,被結(jié)結(jié)實實揍了幾下后老實很多。之后把警車扔在路邊換了輛摩托車開進山里,深夜的大山恐怖程度可想而知,李曉洵全身抖得篩糠似的,連聲討?zhàn)垼⒄f家里很有錢還有很多古玩珠寶要什么給什么……
藍依趕緊說有沒有錄音?向紀委舉報他爸!
瞥了兒媳婦一眼,白翎暗暗嘆息,隱隱明白兒子為何執(zhí)意喜歡藍依而放棄卓語桐。
藍依這樣天性善良乖巧且沒有心機的女孩,對事業(yè)沒幫助,但能構(gòu)織起堅實而溫暖的家庭。
輕撫藍依的長發(fā),白翎道:“到李鶴根這個級別領(lǐng)導舉報是沒用的,哪怕證據(jù)確鑿也沒人理睬,而要更高層拍板查錄音也不算證據(jù),李小洵說不清楚家里的情況,李鶴根也不會告訴兒子。”
“會這樣嗎?”藍朵疑惑地問,藍朵抿抿嘴倒似知道些內(nèi)幕。
“收禮收賄、貪污很少出現(xiàn)一家人密謀分工嚴密,協(xié)同作戰(zhàn)的情況,更多是領(lǐng)導對妻子、子女違法違紀行為視而不見,不干預就是默許,一旦出了事他什么都不知道有時也確實不知道,法院只能定性縱容而他妻子子女則是打著某某領(lǐng)導的幌子,他的責任非常輕這是一方面,”白翎道,“另一方面級別越高秘密越可怕,領(lǐng)導不讓家人參與也是一種保護,你以為是經(jīng)濟問題其實是正治問題,你以為其實是結(jié)黨營私,萬一東窗事發(fā)他就自己扛下來而不連累家人。”
“以后銘銘靚靚絕不從正!”藍依越聽越擔心,忙不迭道。
白翎反問道:“好孩子都不從正,難道讓李曉洵那樣的當領(lǐng)導?黨風、正風、社會風氣不是更糟糕嗎?”
藍依被問得一滯,嘀咕道:“反正……反正我不想銘銘靚靚冒險,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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