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用選擇嗎?我最多只能留在樓蘭十天。并不想與樓蘭圣女動手,但是若是避免不了,飛翼唯有得罪了。”飛翼微笑,眼眸清澄,她翻身下馬,手一揚,放走了馬。
藍顏凝視她,她的眼神清亮而坦蕩,沉靜平穩,說實話,她并不討厭這個女子,有一雙如此明亮平靜之眸的人不會是奸詐小人,只是身為樓蘭守護人,她不能冒任何險。
“你最好躲開我的箭,我不會手下留情,躲不過的話可是會死人的。”藍顏閉上眼,再睜開時冰藍的眸光一閃,蘊藏凌厲的殺氣,無形的壓力從她身上散發,帶著令人窒息的氣魄。“在禁林里,沒有能夠中我的箭后不死的生物。”
“只要證明我的真心,就請把圣泉之水給我吧。請賜教!”飛翼手一伸,右手從左耳摘下精致的劍型耳墜。劍從離開她的耳朵開始,便奇跡般地變長,直到她手握著劍柄,劍尖指地時,那已是一把長約三尺,劍身玄銀閃爍著幽冷光芒,薄如翼的長劍。
“玄風劍!”藍顏奇異的眸光一閃,“你是風間家族的人。”
“正是。”
“你不后悔?輸了代價就是你的命。”
“呵……還有后悔的余地嗎?更何況,不接受你的挑戰,我才真的會后悔。”
她緩緩地抬起手中的弓,拉弓搭箭,時間在藍顏手指間緩慢流逝,而瞬間飛出的箭卻出乎意料的輕快。
好快!飛翼心頭一凜,她幾乎看不見箭的離弦,等她反應過來,箭已經飛到她眼前。
箭驚險地貼著她的右頰飛過,直射入身后的大樹。飛翼回頭一看,箭穿過第一棵大樹樹干,直達第二棵大樹樹軀,在箭停頓的片刻,又變回一根藍色的柔軟頭發。她的臉**辣痛,箭風只是擦過她的頰,卻讓她的臉留下紅痕。
不愧是風間家族的女人,反應很敏捷,動作居然能跟上她的箭,很久沒碰上這般高手了。藍顏唇邊掀起一抹微笑,藍眸多了一絲狂野。
飛翼也笑了,真是了不起的弓箭手,看來她也不得不叫上幫手了。她伸出左手,二指微并,做出召喚的手勢。
一聲尖銳的呼嘯,頭上的大樹忽然風聲大作,樹葉漫天飛舞,一只灰色的大鷹從遠方的天空忽然出現,從高空中俯沖下來,速度快得驚人,為平靜的禁林帶來一陣騷亂。
飛翼輕盈地躍上飛鷹的背,這是她的騎獸落飛,她看了藍顏一眼,落飛以極快速度向前飛去。
騎獸是極少見的生物,是天生擁有特別能力的動物,能聽從主人的召喚,速度驚人的快。惟有同是騎獸的落飛才能比得上藍顏的騎獸之馬,普通的駿馬速度根本不能與騎獸相比。
那是她的騎獸,有趣!藍顏揚唇一笑,策馬追了上去。
兩人展開了追逐戰,所到之處皆擾得林中紛亂,百獸驚亂,群鳥騰飛。
“破速度!”藍顏低喝一聲,第二支箭以電光石閃之勢飛出。
飛翼同時將身子俯低,長劍一揮,形成一圈劍氣護住身體,劍與箭擦身而過,發出火花。然而,第三支箭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幾乎在同時到達,直射她胸前。
毫不猶豫,劍一板,劍身擋住飛箭,強大的沖擊力逼得飛翼飛身向后退。她突然想起才子忍受痛楚的臉,不讓她擔心而依然笑得燦爛的俊臉。
明眸一垂,她竟然將劍抽開,用身體擋箭,蘭箭直射入她的左胸,將她整個人狠狠地摔上大樹,劇烈的疼痛由胸口炸裂,一口鮮血噴出,她從樹上跌落,狼狽地落在地上。落飛發出驚嘯,在她頭上來回飛旋。
“你……”藍顏不敢置信地盯著她,她明明已經破了第三支箭,卻在最后一刻以身喂箭,為什么?第三箭是她最后一箭,包含八成能力,中箭之人必死無疑。
“這樣……可以證明……我、我的真心嗎?”飛翼喘息著,眼露痛苦,雖然將第三箭的威力削去五成,箭沒有射中心臟,可也不好受,箭力震傷她的內臟,她的內傷這回不輕啊。
“你瘋了!”藍顏不可思議地搖頭,她在賭命,看著她痛苦的表情,眼眸依然執著,一種復雜難言的感覺升上心頭,第一次有人敢這樣證明她的意愿。
“相信我吧!我只是為、為了朋友……對樓蘭決無褻瀆之意。”飛翼唇邊溢出痛苦的呻吟,眸子依然明亮坦然。
“朋友?是什么?”藍顏神色有一絲困惑,她翻身下馬,快步走向她,幾乎毫不思索地伸手握著蘭箭,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肩上。
飛翼驚訝地發現痛楚一瞬間少了很多,蘭箭變成了一根藍發被藍顏收回,一股柔和的氣息由肩頭穴道徐徐運入她體內,她低頭,發現胸口沒有傷口和血,但她受的內傷卻是千真萬確。
“謝謝!”舒展了眉頭,她微笑道謝。
“你不必謝我。你該恨我,是我讓你差點死掉。”藍顏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別開臉,不想看見她誠摯澄清的眼眸。
“我又沒有死。”飛翼笑了,忽然覺得很有趣,藍顏比她想象中單純很多,她的眸子清冷,同時純凈得不可思議,“可以給我圣泉之水嗎?”
藍顏沉默片刻,手上依然幫她療傷,她嘆氣,眼眸有片刻迷茫。
“朋友值得你賭上性命嗎?”
“不是值不值得的問題,如果用生命才能證明我的誠意,那就用我的生命證明吧。既然來了,就不能退縮。”
“朋友是什么?生活在一起的人嗎?”藍顏眼中有一絲困惑,她從小便是圣女,以守護為責任,身上壓著沉重的責任,沒有朋友,她也不需要朋友。
“朋友,相識相知,彼此心中有羈絆,不是一定要生活在一起才是朋友。朋友,就算相隔千里,心里有彼此,也不會淡了情誼。”飛翼淡淡笑了,擦掉唇邊的血,笑得瀟灑快意。
藍顏眼神奇異難解,不語,左掌貼上她的胸,運氣舒解。
“樓蘭真的很美!”飛翼抬頭看著上空,眼中有莫名的情感,她緩慢道,“在我六歲那年,姑姑告訴我,有一個美麗的城樓,在天之涯海之角,是上天遺忘的樓臺。那兒,有最美麗的天空和最清澈的水,有美麗的人們,甘甜的明露,是一處難尋的世外桃源。”
“……”藍顏有些驚訝,沉默聽她略帶感傷的話語。
“姑姑說樓蘭的時候,神情充滿向往,她發誓,一定要到樓蘭看一看,因為,那里是她最向往的地方。然而,姑姑沒有完成誓言就發生了意外走了,從此無法繼續旅程。樓蘭,成了我夢中的遺址。能來到樓蘭,我很榮幸,也很高興。”飛翼閉上眼睛,神情有淡淡的溫柔,樓蘭不僅僅是風間靈姑姑的夢,也成了她的夢。
“樓蘭比我夢中更美。”
手一顫,藍顏收回手,站起身,揚手招來白馬。她翻身上馬,猶豫了片刻,看向她,又對上明亮溫柔的眼睛。
“謝謝!”飛翼慢慢站起身,內傷已好了五成,看來必須休養幾天了。伸手做了驅散的手勢,落飛在她頭上撲騰幾聲,便揚著翅膀飛向天空。
回眸對上藍顏不解的眼神,飛翼露出大大的笑容,很感興趣地盯著她的白馬,伸出手。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帶我去找圣泉水吧,你不會忍心叫受傷的我跟在你后面跑吧,藍顏!”說完,遞給她一個調皮淘氣的眼神。
藍顏目瞪口呆,第一次看到有人變臉這么快,看著她燦爛的笑顏,飛揚的眼神,跟剛才冷靜沉穩的氣度完全不同,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就像二八年華的開朗少女。
“我”她瞪著她理所當然要她幫忙的神情,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喜歡樓蘭,喜歡水蘭,喜歡你!”飛翼笑彎了眼,誠摯地凝視她震驚的藍眸,決定發揮賴人風格,“你幫我療傷,證明你不想我死,你沒有拒絕我叫你藍顏,代表你允許我成為你的朋友。”
她聽得一愣一愣,從來沒有人敢對貴為圣女的她如此說話,看著眼前修長白皙的手,她遲疑了。
“你討厭我嗎?”飛翼認真輕聲問。
“不……”藍顏一怔,下意識脫口而出。
“呵……那么就是朋友了。請多指教,顏!”她笑得更開心。
藍顏側首,看著她溫和開朗的笑臉,心里一動,心底似乎有什么東西被敲碎了,面前這只執著的手,讓她莫名其妙地拒絕不了。遲疑半晌,她緩緩伸出手,握著她的手,用力將她拉上馬。第一次,她的騎獸坐上除她之外的人。
反手收回劍,將耳環掛回左耳,飛翼抿唇笑了,坐在她身后。白馬縱躍,向林木深處奔跑。藍顏板著臉,沒有理她,心底困惑自己的行動,她竟然心軟了。
“水蘭是你妹妹嗎?”飛翼微笑問道,那名可愛的女孩真的和藍顏長得有幾分相似。
“是!”她回過神,冷淡道。
“跟你很像。”
“是嗎?哪里像了?”藍顏想了想,從來沒有人說她們長得像,甚至沒有人會把水蘭當成她的妹妹,只因她是圣女,所以人對她除了尊敬就是服從。
“呵呵……相處這么多年,你沒發現嗎?眼睛和嘴巴,尤其是你們的眼神,都像水般清澈。”飛翼忍不住笑出聲。
“沒有。”藍顏縱馬躍過深溝,口氣是不在意的冷淡,“我和水蘭很少生活在一起,她一向和瑪琪生活在一起,我從七歲起便住在樓宮。”瑪琪即是水蘭母親。飛翼忽然明白了,藍顏的性情如此冷漠,對自己的妹妹也沒有多少親昵情感流露,應該是她從小接受樓宮教育和訓練造成。身為圣女,被教導守護樓蘭就是一切,性情是不為任何事物而動的清冷。
她輕輕嘆息,這么純凈的人,卻又如此清冷!恐怕在藍顏心中,只有守護樓蘭的責任,連親情都沒有多少地位。
“但是,水蘭很喜歡她的藍顏姐姐,我想不只是因為你是圣女,所以她尊敬你,而是因為你是她唯一的姐姐,她喜歡你。”飛翼想到水蘭提到藍顏時流露的歡喜和崇拜。
藍顏拉馬的手一僵,眼中有些迷惑,是嗎?水蘭喜歡她?
“我不知道。”她想起水蘭與她在一起時,好像沒有別人對她的拘束崇敬,更多是歡喜開心,眼前閃過水蘭清澈如水的藍眸,她有些恍惚。也許是她忽略了,水蘭是她妹妹,當然不同于別人。
“那你現在知道了也不遲啊。”
“水蘭真的當我是她姐姐嗎?”藍顏不禁微微笑了,眼神柔了下來,似在詢問,又似在問自己。她從來不覺得水蘭與別人有什么區別,但從這一刻開始,又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當然,你們是姐妹,這是不用確認,從一開始便存在的事實。”飛翼笑得云淡風輕。
轉眼,她們已經到達林中心。
沒想到穿越茂密的樹林,里面竟別有洞天。那是一個很大的綠水潭,水深不可測,靠著潭的另一邊是一片很高的陡崖,崖中間有很多洞穴,有淙淙流水從崖穴中流下,匯入潭中。
藍顏拉住馬,將背著的大弓收起,弓在她手中轉了一圈,化為一把巴掌大的發夾,她將弓夾別在頭發上。
兩人下了馬走近水潭,潭水深不見底,透著一股刺骨的寒氣。
“這就是圣泉之水?”飛翼奇異看著清澈綠水,有些不確定地問。
“這就是你們傳說的可治療百病的圣泉水,其實這潭綠水不過是因為地質和溫度影響,水中含有某些藥效,對灼傷之類的傷患很有療效而已。”藍顏的語氣中似乎有絲笑意。
“圣泉!不是一道清溪之泉嗎?”太出乎意料了,飛翼有些哭笑不得,搞了半天,原來是和溫泉相反的寒池。
“要不要下去泡個澡,雖然有點冷,不過對你的內傷還是挺有效。”
“我怕傷寒,還是算了吧。”飛翼確定她語氣中一定有取笑的意味,她有些苦惱地盯著眼前的綠水潭,終于明白水蘭說圣泉水并不難取是什么意思了,現在的難題是該怎么把水帶回去。她掏出懷里早準備好的水晶瓶,實在懷疑裝這么一小瓶水能有什么用。還以為圣泉水是用來飲用,結果卻是用來泡澡的。
“別裝了,就這么小的瓶子,沒用的。”藍顏唇角微微揚起,忍俊不禁,“中毒的人必須泡在水潭中方有效,不將他人帶來這兒是沒用的。”
“可是,才子現在在苦無山莊,如果用馬車,最快都要八天路程,就是用落飛日夜兼程也要四天。才子怎么經得起奔波折騰,恐怕病情惡化。”飛翼緊鎖眉頭,心一沉,臉上第一次失去笑容,“而且,來回時間也太長了,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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