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月華,不訴離殤。
坐在屋頂,才子望著皓月當空,繁星閃耀。往日一直璨笑生輝的俊眸,此刻多了一絲隱忍的悲傷。他打開手里的玉蘿扇,纖細的手指摩挲著上面的幾豎文字,它們仿佛就是他腦海中的記憶,一個字一個字地在腦中跳躍。
屋頂下的飛翼輾轉(zhuǎn)反側(cè),她抬眸看了看對面熟睡的夜舞,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披上外衣,飛翼走出門外,仿佛感應到什么似的,她抬頭意味深長地望著屋頂。
“這么晚了還不睡?在想什么?”慢條斯理地走在屋頂上,飛翼不期而至,不聲不響地坐到了才子的身邊。
聞言,才子折扇輕揚,勾唇無所謂地笑:“也沒什么,只是無聊出來賞賞月而已。”
“是嗎?”飛翼嘆息,黯然地望著皎潔的明月,“我們明天應該就到紫荊州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要找的那個東西究竟是什么?”
才子折扇半掩容,望著飛翼的眸子里熠熠生輝,“你真的想知道?”
飛翼不置可否地看著他,對她而言,才子的秘密,簡直多如繁星。
“好,我告訴你。”才子雙手撐著瓦磚,上半身幾乎仰面朝天,“我要找的那個東西可不簡單,它是我們獨孤家族的寶貝,但同時,它也是我們獨孤家族的催命符。”
飛翼的呼吸不由地窒了窒,她驚異的目光注視著身旁淡定自若的獨孤才。
“十幾年前,我們獨孤家族也算得上武林中的大家族。我娘親,是我外公唯一的女兒。因為一直有那么多的叔叔伯伯護佑著,我娘親無論走到哪里都會有獨孤山莊的高手護送,所以,她一直都懶于去練武。有一天,外公收養(yǎng)了一個倔強的少年,娘親從此多了一個玩伴。后來,隨著年紀的增長,娘親漸漸地愛上了那個少年。
“娘親告訴我的時候是百感交集的,她不斷地強調(diào)她是如何如何愛這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又是如何如何地傷了她。原來自始至終,那個男人從來都沒有愛過娘親,甚至和一個風塵女子走到了一起。娘親她好恨啊,她甚至幾乎殺死了那對夫婦的親生女兒,可是最后她始終沒有下得了手,她把那個孩子帶回了獨孤家族,取了一個名字獨孤才。”
飛翼眼中的驚訝更深了。
“是的,那個孩子就是我。”仿佛看穿了飛翼的眼神,才子輕描淡寫的說。
“怎么會這樣?真的難以置信。那你的親生父母呢?你去找過他們嗎?”
“親生父母?”才子眼眸調(diào)皮一轉(zhuǎn),“沒興趣。”
飛翼無奈地笑了笑,對于才子,實在不能拿常人的思維來判斷,“那后來呢?你又怎么到了北荒之國?”
長嘆一聲,才子緩緩道來:“后來,大概在我滿周歲的時候吧。有一群宮里的大內(nèi)高手來到了山莊,他們想要我們的鎮(zhèn)莊之寶冰魄寒螢。”
“那是什么東西?”飛翼好奇問。
“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個寶貝,冰魄寒螢可以讓尸體終年不腐,永遠保持光澤,更有甚者,它還可以讓人起死回生,不過這種幾率小的可憐,可以說只有萬分之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當時,冰魄寒螢正用在我們獨孤家族的祖先身上,我外公是絕不會拱手讓人的。”才子的聲音驟然變得冷漠。
飛翼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所以,才會給你們家族帶來殺生之禍?”
“不錯,他們血洗了整個山莊,奪走了冰魄寒螢。”才子目光陰冷望著夜空。
飛翼不由地皺起眉頭,“大內(nèi)高手竟然這么厲害?”
才子冷哼,“當然,為了達到目的,他們可以不擇手段。那個時候,全莊的人幾乎都中了毒,唯獨娘親逃過了一劫。娘親不會武功,她只能抱著我躲在暗處,眼睜睜地看著親人們,一個個地死在她的面前。”
飛翼迷茫地望著遠處,眼中有晶瑩的光芒在閃爍,才子的話不由地讓她想起了十二年前靜谷慘絕人寰的一戰(zhàn)。
仿佛看穿了她眼底的悲傷,才子淡笑,“飛翼,我應該比你幸運多了。那個時候的我,畢竟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兒,自然是不知道何為生,何為死,也不會覺得痛苦。后來,娘抱著我一路逃難,一直跑到了北荒。因為體力不支倒在了沙漠里。是一個叫南宮焰的人救了我們。這個男人,就像沙漠里忽然起的一竄火焰,團團地圍住了我們,讓我們再也沒有辦法逃出他的手掌心。”
才子攢緊的眉頭仿佛感受到烈火焚燒的痛楚,“那個南宮焰,是北荒南轅國的王爺,位高權(quán)重,女人在他眼里都是泄欲的工具。他的王府里,除了錢,最多的就是女人。那些可憐的女人每天都要承受著這個男人百般的折磨。”
飛翼有些聽不下去了,憤慨地說:“怎么會有這樣的人?那些女人跟他有仇嗎?”
才子淡哼,滿臉的輕蔑:“哼,大概女人天生是他的克星吧。”
飛翼尷尬地笑了笑,不再說話。
“不過奇怪的是,他對我的娘親卻是例外。他從來不會像對其他女人那樣對娘親百般折磨。他說他愛上了娘親,希望娘親也愛上他。真是想不通,這樣一個的男人,居然也會愛人?娘親自然是不信他,更何況,她的心里還一直住著那個她深愛的男人,又怎么會接受這樣一個大魔頭呢?”
“她只想著逃離他的魔爪。可是,他竟拿我的性命去要挾娘親永遠留在他身邊,并且還要愛他。哼!真是可笑!這個男人不但,智商還是低得不能再低了!他簡直就是……”才子咬牙切齒,那神情恨不得撕了他。
“好了,先別急著罵。后來怎么樣?”
才子穩(wěn)了穩(wěn)情緒,接著說道:“能怎么樣?娘親把我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又怎么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受到傷害呢?”
飛翼嘆息,惋惜地搖搖頭,“真是難逃宿命。”
“是的,娘親為了我,一直忍辱偷生。為得,就是有朝一日我長大成人,永遠地逃離那個家。”才子眸光閃爍,心突然揪疼的厲害。
“她不跟你一起走嗎?”
“我們本來是計劃一起逃跑的,但是后來被發(fā)現(xiàn)了,娘親為了掩護我,最終沒能離開。我想,那個大魔頭絕對不會放過她的。對他而言,得不到的,就會選擇毀滅。娘親,大概早就死在他的手里了,沒有我的命作為威脅,娘親定是視死如歸的。”才子隱忍著痛苦,硬是沒有掉下淚來。
兩人不由地沉默下來,靜靜地望著夜空。
半晌,才子沉冷的聲音響起:“飛翼,你會幫我嗎?”
飛翼黯然一聲嘆息,微笑著點頭:“只要你有需要,飛翼即使傾盡所有,也會幫你完成心愿。”
“其實我并不想報仇,我只是想找回屬于我們獨孤家族的東西,再回南轅國帶走娘的骨灰,埋在家鄉(xiāng)的梨樹下。然后在一旁搭一間茅屋,從此兩兩相望,永遠都不再分離。”
伸出手臂,飛翼輕輕地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白皙的手指溫柔地撫上他的面頰,目光柔和地將他按在自己肩上,側(cè)著頭,臉頰緊貼著他的額。抬眸望月,莞爾笑了。
今夜,她們各懷心事。
月色如織,靜謐地飄灑在夜冥皇宮的屋宇院落。
此時此刻,夜元鷙著一身寬敞的灰色巋然佇立在窗前,他微瞇著雙眼,若有所思地望著遠處金碧輝煌的東宮,整個宮殿被淡銀的柔光籠罩著,飄渺恍如天外神殿,靜靜地在月光下浮動。
他終于要出現(xiàn)了嗎?
呵!一個根本就不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人?!
也配跟他爭皇位么?
“殿下,我們該怎么辦?他在暗,我們在明。我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又如何應付他的突襲?”一道黑影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冷硬地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他是誰?”夜元鷙戲謔地冷哼,“他當然是父皇和姑姑的親生兒子了。不過,他現(xiàn)在是誰,沒人知道。江湖百事通,商界鬼才戲爺,沒人見過他的真實面目。但是不用著急,他很快就會出現(xiàn)了。”
沈浪的神情不由地凝重了起來。
夜元鷙挑眉,笑容險惡:“浪,你真的不用擔心。他以為他能夠玩轉(zhuǎn)武林,同樣也能玩轉(zhuǎn)朝廷嗎?哼!一山不容二虎!不自量力!”話音剛落,夜元鷙大掌驟然揮出,一道強勁的氣流猛地擊向不遠處的古董花瓶,瞬間迸裂成碎片掉落一地。
他咬牙切齒,字字如鋒利的刃:“本宮要讓他,有來無回!”
國都紫荊州依舊是那樣繁華喧鬧。
一輛豪華的馬車緩緩地進了皇宮大門,車里的三人依偎坐著。夜舞還是那一身高貴的雪袍舞衣,而她的左右邊,坐著的是兩個宮女打扮的少女。
才子扭著頭,滿臉的懊惱。
而飛翼托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盯著她,她還是第一次見才子穿女裝呢,雖然只是普通的宮女打扮,但也不失貌美妖嬈,這要是再打扮起來,說她沉魚落雁傾國傾城一點也不為過,和身旁的夜舞簡直不分伯仲。
終于忍無可忍,才子不耐煩地說:“好了好了,我臉上又沒寫字,有什么好看的?”
話落,小舞和飛翼不由得噗嗤一笑。
才子的拳頭握得咯吱作響,口氣相當不屑,“還笑?沒見過女人哪?”
這話音一落,飛翼更是笑的不可抑制,好半天,突然問:“你是女人嗎?”
才子惱羞成怒,一拳擲過去,飛翼頓時哭笑不得,下意識揮掌,二人對峙不下。才子氣不打一處來:“是不是朋友啊?有你這么損人的嗎?”
坐在中間的夜舞訕訕地打圓場:“大家都是好姐妹,何必大動干戈,和解,和解啦。”邊說邊分開了她們倆的手。
才子傲慢地哼了兩聲,摩拳擦掌:“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本少爺饒你一條小命。”
飛翼忍俊不禁,連忙拱手賠罪:“不敢不敢。”
才子又好氣又好笑,穩(wěn)定情緒對夜舞說:“小舞,這次真的多謝你。”
夜舞酡紅著臉,柔柔一笑:“不用謝我,反正我很快便會離開皇宮,等你找到你要的東西,我們就一起動身,永遠離開這里,好嗎?”
才子興奮地擊掌:“當然好啦!”倏而又失落起來,“可是,等找到了那個東西,我還要去北荒拿回娘親的骨灰,恐怕要很長一段時間呢。”
“沒關(guān)系,我可以等你啊。”話落,夜舞擔憂地皺起秀眉,“不過,你確定你要找的東西就在皇宮里嗎?”
才子和飛翼對視一眼,低語:“我也不敢確定,不過我要先找一個人。娘親說,當年就是一個姓高的太監(jiān)統(tǒng)領(lǐng)大內(nèi)高手進的山莊。只要找到了這個姓高的就好辦了。”
夜舞了然地點點頭。
飛翼沉冷道:“能夠統(tǒng)領(lǐng)大內(nèi)高手的太監(jiān),一定地位不一般吧。”
夜舞像想到什么,突兀說道:“我知道有一個叫做高常德的公公,他是父皇身邊的大紅人。”
才子眉頭深鎖:“我知道,我也懷疑是他。”那段時間他在皇宮里可不是白混的。
“皇帝身邊的大紅人?那這個高公公,會不會是受這個皇帝指使呢?”飛翼看著身旁的兩人,道出了心里的大膽推測。
才子沒有注意到若有所思的夜舞,只是冷漠說道:“飛翼你說的很有道理,也許真的跟他有關(guān)。”
夜舞的眉頭越皺越緊,到底是什么東西值得父皇不惜出動大內(nèi)高手也要得到呢?這個東西又跟才子有什么關(guān)系?
走在高高的宮墻下,才子和飛翼光明正大地跟著夜舞直奔秋素齋,一路上倒還能有說有笑。
走著走著,對面出現(xiàn)了兩個人,他們一前一后,走的十分匆忙。
夜元鷙?才子下意識地埋下頭,可不能讓這個家伙認出來,否則可就前功盡棄了。
注意到才子的異樣,飛翼的目光狀似無意地瞥著對面走來的兩人。以一種才子才能聽到的聲音壓低著說道:“那人是誰啊?”
才子面色不改,回答的速度極快:“當今太子。”
飛翼“哦”了一聲,不再出聲,學著才子埋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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