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吧。”齊扶天的話語打破黑暗，從深處傳來。

    齊安城倒是差點讓方與鶴這小子嚇一跳，還以為又要出什么事情了，直到聽見老師的聲音才稍稍安下心來。

    方與鶴哈哈一笑，又摸著頭道歉，帶著齊安城一邊朝深處走去，一邊介紹起神造局的地獄十八層。

    神造局的地下，頭八層放著這百年來研究開發試驗后報廢的機器，后七層放著進化植物和動物的尸體。

    最后三層擺放異者的尸體，按紫、橙、灰三階放在不同樓層。

    另外黑階異者的尸體數量極少，且更加重要，便放在另一處秘密的位置。

    不知為何，這古怪地方始終給齊安城一種不好的感覺，被困在充滿不知名液體的器皿里的異者們，身上的傷也各有不同，傷口或微小的連肉眼都難以察覺，或直接連身子都碎成了幾塊。

    但不管怎么死的，它們給齊安城和體內曲反的感覺都不是太好，偶爾瞥見有的異者還睜開眼睛看著他們經過。

    沒有完全死透。

    全都還活著。

    但是，為什么，受了如此的致命傷，卻還能活著。

    帶著這個疑問，齊安城來到了老師的面前。

    齊扶天正站在一尊成人大小的玻璃器皿前，里面是人頭落地后又被精湛的手術縫補起來的苦海。若不是齊安城事先知道，它就是饕餮，恐怕還會以為是一名普通人類的尸體在里面。

    不管如何說，齊安城至今還能感覺到苦海仍舊活著，在老師背后的器皿里。

    “老師。”齊安城微微欠身，行禮。

    “嗯，”齊扶天點點頭，摩挲著浸泡饕餮尸體的器皿，“它們不會死，就算被我們做成了戰匣，活性無限下壓，它也還活著。”

    沒有一個戰匣是活性為0的，就算是當初最強新兵爭奪賽用到的特制戰匣，它們的活性也很高，若是融合度提升到超s級以上，一個前所未有的等級后，這些超低活性戰匣所說的話，八成也能聽見。

    齊安城默然，走到苦海的面前，學著老師一樣，摸挲著玻璃光滑的表面，手移到苦海那張溫柔臉蛋前面時，它忽然睜開了眼睛。

    一雙極具殺氣的眼睛，不是苦海，是饕餮！它的肚臍處，奮力地出現一張小嘴，水流被吸入，玻璃器皿微微顫動，齊安城的手猛地縮回，它這才安靜下來。

    “老...老師，它真的還活著！”齊安城不可思議道，盡管已經知道這個前提，但親眼所見、親身體會時，仍舊忍不住震驚。

    “嗯，它對你，有所反應，或者說，這里所有的異者，都對你有所反應，”齊扶天點頭，平光眼鏡泛著器皿反射的光澤，視線從器皿轉移到齊安城身上，“你身上有種很不可思議的力量，在吸引它們。”

    “你似乎能夠無限地供應戰匣，在所有事件中，你所遭遇到的異者都被你所吸引，是為什么？”齊扶天與他對視，似乎已經穿透了齊安城腦海里所有的秘密。

    方與鶴不說話，氣氛凝滯著，能夠察覺到他逐漸粗重的呼吸聲。

    “...”齊安城默然，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解釋，他不是想隱瞞，但如何讓身為神造局院長的老師相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是真的存在呢？

    齊扶天見他沒說話，也就沒有往下逼問了，現在這個空間里，只有他們三人在場，想了想，便道：“你知道，十源條約什么時候會結束嗎？又是為什么會訂下條約，沒有條約的話，你能想象到，現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舊人類都不復存在嗎。”

    “老師...，饕餮在死前曾經提及，說什么那個叫古力奇塔的皇主會醒來。”齊安城說道。

    “嗯，古力奇塔是最弱的起源者，一百多年了，也差不多該醒了，”齊扶天臉上沒有意外，他一早就算出了十個起源者什么時候會蘇醒，“對異戰爭里，那時候起源者才成長了幾十年，我們朝其中最弱的起源者，古力奇塔投下兩顆最強武器核彈，重傷了它，再派出最強人類黎開將軍親征，卻依舊落敗，黎開將軍在那以后，心臟枯竭，一年后去世。”

    這些，黎開和他說過，齊扶天提起這些是為什么。

    “其實人類早應該在那時候就被統治，可是為什么會持續到現在，夏陽沒有亡國。好好想想，比如說，我們人類會死，我們學習的東西不能直接傳承給下一代，下一代要學習的將是包含我們這一代在內的所有學識，一代累一代。”

    “而異者呢，異者不會死，他們只要有的吃，幾乎可以永生下去，他們的科技已經發展到我們想象不到的地步了，卻為何依舊沒有來消滅七大無異者國。”

    這個問題迎面砸來，一瞬間就讓齊安城冒出一身冷汗，感到喘不過氣，有些寒顫，就連他體內的曲反都不予置否。

    他懦懦道：“因為...十源條約？”

    齊扶天嗯一聲，繼續道：“十源條約的具體內容，我們不知道，那是十個起源者簽訂的條約，只有最簡單的兩點才公布于眾；一，十源之間不再相互殺伐。二、禁止向人類國挑起戰爭。”

    “為什么？”

    十源之間爆發過的爭戰，必然驚天動地，所波及的范圍也必然非同小可，不再相互殺伐可以理解。可是為什么身為新人類的它們，為什么以舊人類為食的它們，會同意不進攻人類國？就連現在，自己的老師，神造局的院長，站在這個國家頂端的人物，都拿捏不定異者國的科技已經發展到了什么恐怖的境界，反正必然不會輸于夏陽。

    可它們掌握著這么多優勢，卻不進攻人類國度，僅僅是因為這項對它們并無好處的條約，背后究竟是什么原因？

    齊扶天眼鏡里倒映著玻璃器皿詭譎的光芒，在等待齊安城說出背后的原因。

    一個讓所有人不寒而栗的原因。

    一個讓所有人想都不敢的原因。

    額角滲出冷汗，齊安城有些喘不過氣：“老師，我們人類...是不是被圈養了？”

    齊扶天微微一笑，不否認也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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