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白素貞沒有開口解釋，余掌柜也不好再多問，這便在車中開始檢查起了白清河的病情。而這一安靜下來，昏睡中的白清河粗重的呼吸一聲接著一聲，這便讓車中的氣氛變的凝重了幾分。

    雖說一直沒有醒來，但在迷迷糊糊之中，白清河也是覺察到了馬車停了下來。本來他是想要掙扎著起來，但眼皮卻就是睜不開來，想要出聲，喉間也像是被什么東西卡住了一般……

    好在這車停的并不久，沒有一會兒，他便又察覺到有人上了車，重新駛動之后，隱隱傳來了說話的聲音。他想要開口，但最終卻成了兩句不清楚的，哼哼唧唧的囈語。

    不過覺察到馬車又重新動了起來，他這也終于放下了心來，則再次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因為車身有些晃蕩，余掌柜也并不好給他號脈診病，所以所謂的查看病情，也只能是看了看臉色，又用手摸了摸其額頭……等等這一些簡單的查看。

    而在做完這一切之后，接著這才轉身讓自己的徒弟從診盒中拿出了針帶來，又從針帶上拿下一根銀針來……

    車上有些晃蕩，就是號脈都不行，而想要扎針則更加是不可能的。白素貞看著他手中的銀針，顯得有些緊張。而這余掌柜，則先是用酒水給手中的銀針消了毒，這才對著她說道：“有勞白姑娘將白老先生的頭顱扶穩(wěn)了。”

    雖然不知道對方要做什么，但白素貞還是點了點頭，依照吩咐，伸手將自己爺爺的腦袋給撐穩(wěn)了。

    余掌柜手中的銀針不長不短，針尖卻閃著寒芒。見到白素貞扶穩(wěn)之后，他這便手持銀針，朝著白清河的眉心刺了下去！他手速飛快，這一刺也并未運氣，剛入針尖，便立刻拿了開來……

    緊接著，便見白清河的眉心間沁出血滴來，這血滴顏色看上去有些發(fā)黑……看得出來，這一針刺的結實，正是深入血肉。

    可就是在這般情況下，白清河卻依舊沒有醒來！這疼痛只是讓他略微皺了下眉頭，讓人知道，他尚且還有意識。

    眉間又稱印堂穴，印堂穴屬于經外奇穴之一，位于人體的面部，兩眉頭連線中點。主要功用是清頭明目，通鼻開竅。有安神定驚、醒腦開竅、寧心益智、疏風止痛、通經活絡之功。

    余掌柜用的這方法叫放血療法，用針具或刀具刺破或劃破人體特定腧穴或一定部位，放出少量血液，是治療高熱、神昏、中暑、感冒、各種疼痛、風眩、急驚風、中毒、毒蛇咬傷等病證的方法。但這種方法也僅僅是能提神，暫時緩解，對于真正的病重之人，效果卻不太明顯……就像是此時的白清河。

    眼見這辦法沒有一丁點兒的作用，白清河完全沒有反應，余掌柜心中則是再次一沉……雖然這樣的情形的確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但現在看到，卻還是止不住的心驚。病若達其內，而必顯其外……這可有些難辦了！

    長長的吸了口氣，冷“嘶”了一聲，又搖了搖頭，接著又轉身從診盒中拿出來一個干凈的毛巾。在毛巾上面淋了些酒，并未淋透，又將毛巾疊好了，放在了白清河的額頭上。

    “余掌柜，我爺爺他……他沒事吧？”一直等到其做完了這些，白素貞這才開口問了一句。可……怎會沒事？余掌柜上車之后，臉色便一直沒有放松過！這樣問，其實只是想知道自己的爺爺還有沒有得救。

    余掌柜正在幫著自己的徒弟整理著診盒，其實并沒有什么好整理的。他這么做，只是不知道應該怎么對白素貞開口罷了。

    而現在聽到白素貞的話，這便手下不由一停，接著先是輕輕的嘆了口氣，這才臉色凝重的說道：“白姑娘，我也就不對你隱瞞了。白老先生這次病情，實在是拖得太久了，這風寒引熱癥，又高燒不退，只怕……是兇多吉少……唉！”

    末了，他便又是一聲長嘆。站在他的立場上而言，要是白清河這位當世大儒就這般死去，實在是讓人唏噓的很。更何況，自己保和堂門上掛的那橫匾，也是出自其手……方才上車的之后，他只是覺著不妙，現在則是更加確定了。

    而白素貞聽過他的話，則是止不住的眼睛一紅，雖然沒有出聲，但淚水卻是已經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流了下來……這一路走來，她便是憂心忡忡。為了不讓自己的爺爺生氣，她更是講究了一路。本來以為其并無大礙，卻沒想到……竟已經嚴重如斯！

    白清河，這已經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她無法想象，要是自己的爺爺就這樣死去的話，自己應該怎樣才能活下去。

    而眼瞅著她淚眼婆娑，余掌柜心中也是有些不忍，這便趕忙開口勸慰道：“白姑娘，你也不要太過擔心，白老爺子他身體歷來強壯，逢兇化吉也是說不準的……”

    可這話，就是他自己也完全沒底的。作為一名郎中，生老病死他看過的太多，雖說蒼天不負英杰，但他卻從來沒有見過。不論是誰，有著怎樣的身份地位，死后終究只是一杯黃土而已，這一點并無區(qū)別。

    “嗯！爺爺他肯定會沒事的！他還沒有看到我……我出嫁呢！”

    可即便知道他這是一句安慰，但白素貞這個時候，卻是無比堅定的點了點頭，看樣子竟是深信無疑。但這哽咽的口氣，加上她所說的內容，讓人卻是覺著有些悲愴……

    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這歷來都是人世之悲。關于白素貞的傳聞，余掌柜也是有所耳聞，甚至，白清河之前還向她托付過這件事情，想讓她幫忙給白素貞物色一戶好人家……現在聽到白素貞說來，心頭就好像是被針扎了一下，說不上的難受。

    堂堂當世大儒，朝中學生幾十為官，晚年卻也只有一個孫女守在身邊……或許，這白姑娘沒有出嫁是對的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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