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暈，我沒打他。我不知道，是因為他被綁的時間太長了？還是我給他的麻醉藥用過量了……反正，他下半身好像是沒知覺了，沒辦法動彈了，整個人，徹底癱了。怎么了啊？影響咱們拿錢不？”

    蘇蔓驚訝地瞪著老凱，仿佛不敢相信他笨成這樣。看來，這老凱人生失敗失意，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了。

    但面對這樣愚蠢的人，蘇蔓能怎么辦？她隱隱感覺，好像一切，都因為柯辰的癱瘓，而要徹底改變了。

    但具體怎么改變，以蘇蔓的智商，肯定想不到。現(xiàn)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想到這里，蘇蔓覺得沒必要責(zé)備老凱，這老凱，也真不是什么玩意兒，連自己的兄弟都往死里坑。

    “唉，不影響。他什么樣和咱們也沒關(guān)系，秦老板也是為了要漢江集團的股份，不礙事。”

    “那就好，那你那么驚訝干嘛？心疼啊？”

    “不心疼，”蘇蔓一笑，“有錢拿，心疼什么心疼。等我一下，我總覺得秦觀那老賊不能這么痛快就給錢，我還是先叫點人過去吧。”

    老凱“嘿嘿”一笑，然后轉(zhuǎn)身上了車。柯辰現(xiàn)在已經(jīng)醒過來了，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但還是目光呆滯，眼睛里也沒有任何的神色。

    麻醉藥，怎么可以用那么多呢。

    老凱并不知道他用了的麻醉藥，到底是多大的劑量。他只知道，不能讓柯辰跑了，不然他的錢就飛了。

    老凱的例子也說明了，這失敗的人，往往都是自找的，往往都是因為自己的愚蠢貪婪，而失敗，甚至自己搭上性命的。

    直到蘇蔓坐了進來，柯辰才微微抬了抬頭。蘇蔓坐在副駕駛座位的后面，卻總覺得柯辰呆滯的目光一直通過后視鏡望著自己，可她明知道柯辰的眼睛和大腦都已經(jīng)不能自主控制了，可她還是覺得十分的不適應(yīng)。

    她只好換到主駕駛位的后面坐下，這才避開了柯辰的目光。可車開著開著，蘇蔓的眼神又瞟到了柯辰，卻看見他雖然臉的方向沒變，但眼球里的瞳孔卻從兩個人之間的后視鏡中盯著蘇蔓。

    “草！”蘇蔓被看的毛了，一聲怒罵，嚇了老凱一跳。她也不坐起來，就直接在后排伸腳把柯辰的臉輕輕調(diào)整到另一個角度，直到他的眼睛無法在后視鏡里再次出現(xiàn)，她才又安心地坐了回去。

    柯辰的大腦雖然處于混沌狀態(tài)，但他也有一絲求助的意念。他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不該在這個地方，而且已經(jīng)很久了，身上都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餿味。外面發(fā)生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被蘇蔓告到了法庭，也不知道因為這件事漢江集團經(jīng)歷了多么大的挫折，他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過的就像兩三天一樣，對時間和空間都喪失了概念。

    他就只有一個念頭求救。可悲劇的是，他根本無法求救，更談不上自救。

    他第一個想到的人并不是凌易，而是蘇蔓。因為蘇蔓是離他最近的人，是每天日夜相處的人，她一定會第一個發(fā)現(xiàn)自己不在家里，出了意外。而就算她不知道，凌易和曲然也一定會發(fā)現(xiàn)的。他們不會棄自己于不顧，一定會去救他的。在這些天的漫長日夜中，這些人的面孔就一直漂浮在他的意識里。

    所以，盡管他此時此刻只剩下了淡淡的潛意識，但他也感受得到，面前的這個美麗女人，帶給他的是希望的感覺、是向往的感覺，是重見光明的感覺。是將現(xiàn)在這個散發(fā)臭氣的，感到寒冷的他，帶回溫暖家中的那個人。

    所以他一直投去目光。

    可他得不到回應(yīng)，反而被冰冷地推開。潛意識告訴他的大腦，那是有人嫌棄他的舉動。

    他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這已經(jīng)是他很久沒有見過的景象了。他激動的大腦被推到了谷底。之后，他忽然能聽見這世間的一切，將一切都聽得清清楚楚，車輪碾在地上發(fā)出的噪音，和風(fēng)吹打在玻璃上的呼啦聲。

    所以，他感到一陣孤獨。他的感官清楚得仿佛他已經(jīng)不屬于這個世界了一般。隨后，他苦苦堅持的那根絲，也悄然斷掉了。

    可蘇蔓和老凱是感受不到的。旁邊那個一動不動的人，對他們來說，并不需要花費其他的精力去關(guān)注。他們的車向前疾馳著，向著漢江城的南江大橋開去。

    那是蘇蔓與秦觀的約定地點。

    ……

    凌易坐在秦觀車的駕駛位，而秦觀則老老實實地坐在副駕駛上。車窗外因為鍍膜的原因，根本看不見車里的任何細節(jié)，所以凌易也是毫無顧忌地坐在駕駛位上，并不怕一會兒被蘇蔓發(fā)現(xiàn)。

    秦觀此刻的心情真正像是“嗶”了狗一樣，他從早上打完電話到現(xiàn)在，凌易一句話都沒說過。他是沒見過這么能憋的人，秦觀說什么他都不理不睬。但他同時心里也愈加陰暗起來，他是從來沒有受過這種氣的。

    所以，他也暗下決心，今日的恥辱，他日必當(dāng)如數(shù)奉還。

    而凌易實際上是確實沒有注意到秦觀說的話，他并不是故意不理秦觀。雖然就算他聽見了，可能也沒什么和他對話的**。他的眼睛看著平靜的江水，里面零零散散的有幾個游泳者的腦袋起起伏伏，一片祥和。

    他的思緒一直停留在江畔碧城那棟別墅里，那景象讓他刻骨銘心。他不知道的是，在以后的十幾年里，他都會常常夢回那個地方。他會再次看見陽光奮力穿透紅色的窗簾照到昏暗的室內(nèi)，照在被綁住的奄奄一息的于質(zhì)身上。他會再次走上三樓，被陽光晃到眼睛，只能看見薛冉冉的剪影，然后又在被薛冉冉突然回過頭的時候醒來。

    薛冉冉那融化的，焦黑的半張臉會陪伴凌易的一生，即使在那時的薛冉冉已經(jīng)不在人世。

    凌易的車停在南江大橋上，旁若無人，幾乎也已經(jīng)忘了秦觀的存在。如果秦觀此時突然偷襲凌易，倒也有幾分可能會得手。可他也是被凌易早上那一波動作給嚇到了，看著發(fā)呆的凌易，秦觀卻連一絲絲動手的想法都沒有過。

    因為，雙方的戰(zhàn)斗力，實在差距太大了。這就像，一位普通人，面對一只兇猛的雄獅撲來時，那只有嚇傻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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