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劍不斷的碰撞在一起，但每碰撞幾次，風小寒就會跳開取另一柄竹劍。
樓聽雨也不追擊，仗劍立于風雨之中，靜靜的等待對方的來襲，好不瀟灑。同時，他的劍鞘也出現(xiàn)了破損的痕跡，期間甚至隱隱可見雪亮的鋒芒。
趁著風小寒再次取劍的時候，樓聽雨的目光落在了他腰間，半瞇著的眼睛里閃過道精芒。
現(xiàn)在他還有三把竹劍，當這些竹劍也被折斷之后，會不會用這把菜刀迎戰(zhàn)？昨日里他一刀驚艷四座，那道沖天而起的刀光，哪怕是樓聽雨也不敢輕視。
風小寒的呼吸開始變得粗短，顯然在剛才的交鋒中，對體內(nèi)的元氣消耗不小。
他看著微雨中的樓聽雨，眼中沒有焦急，有的只是興奮的目光。
風小寒握著竹劍，想了想，又拿起一柄竹劍。
場外的那些黃紙傘下升起一陣輕噫聲。
何惜柔不知何時與劉盼盼來到了場邊，觀看比武，手中各握著一把秀氣可愛的油紙傘。
“這是……雙魚劍。”
何惜柔身為青竹峰首席弟子，自然知道這個架勢意味著什么，略帶驚訝的說道。
劉盼盼不知道雙魚劍法，但從何惜柔的神情便可看出，這劍法不簡單。
另一邊的竹林深處，食客居的掌勺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在這里，依然抱著那只鍋鏟，遠遠的望著雙手持劍的風小寒，發(fā)出一聲嘆息，喃喃道：“雙魚劍呵，真的好久不見。”
……
……
風小寒雙劍回旋，如同陰陽二魚成太極之勢流轉(zhuǎn)在身前。
左手劍屬銀，右手劍屬陽，各代表陰陽兩極，彼此間相互彌補，玄妙無雙。
他看著樓聽雨，說道：“差不多了。”
“是的，差不多了。”
樓聽雨點點頭，表示同意，沉默了會兒后問道：“十招？”
風小寒想了想，搖頭說道：“十五招。”
他們兩人的對話看似無厘頭，但場外的弟子們都聽明白了。
風小寒剩下的元氣只能支撐一會兒，所以他打算在接下來的幾回合中決勝負。
樓聽雨說要十招之內(nèi)見分曉，而風小寒說的則是自己還能撐十五招。
但不知為何，眾人心底升出一個奇怪的感覺，這野小子不是在說自己還能撐幾招，而是會在多少招內(nèi)干掉對方。
“那就十三招吧。”
樓聽雨給出了最終的數(shù)字。
風小寒深吸一口氣，肌肉緩緩的松弛下來，之前升起的澎湃戰(zhàn)意和興奮感也盡數(shù)歸于平靜。
廝殺需要這種亢奮的感覺，但獵人卻不需要，而且不能變得亢奮起來，因為他們需要冷靜的思考，才能完成狩獵計劃，而且興奮時散發(fā)出的氣味是對獵物的最大警示。
風小寒抬眼望向灰暗的天際，目光澄凈安寧，那是蠻荒域的方向。自己已經(jīng)來到人類世界快兩個月了，算算時間，那邊冰封萬里的冬季應該已經(jīng)過去，殺機四伏的春季即將到來。
當氣候開始變暖時，植物們將在極端的時間內(nèi)破土而出，生根，發(fā)芽，然后結(jié)果。短短幾天內(nèi)就會成長為參天巨樹，覆蓋整個蠻荒域，這時候，靈掌類妖獸便開始在林間橫行。
那是他生存了十二年的鬼地方，今天他在依舊陌生的人類世界里與人作戰(zhàn)，這是否就是所謂的時光荏苒，或者時境變遷之類？
他的眼底浮現(xiàn)出一抹悵然。
樓聽雨看著這幕微微一怔，沒想到這個野小子還會有這種表情，那是追憶么？
下一刻，他的眼睛瞇的更緊如同劍鋒，緊盯著面前的少年。
因為風小寒收回了視線，他不過的抬頭看了眼某個方向而已，但在眺望間卻仿佛變了個人。
風小寒的呼吸聲逐漸平穩(wěn)，然后便弱，直至無聲。
但他并不是死了，而是按照某種玄奧的規(guī)律開始控制呼吸，讓呼吸聲和氣息與微雨融合為一，然后隨風散去。
他穿著白色弟子袍，在黯淡的天空下理應十分奪目，但卻給人一種虛幻的感覺，仿佛他本人并不在那里。
這讓樓聽雨有些驚訝，這到底是什么法門，居然能融入天地之間。
外山長老們相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解。
與天地相融，絕非朝夕之功，是崩劫境高手至少經(jīng)過數(shù)十載的苦修才能做到玄通。
既然不是這種玄妙的法門，那么這又是什么？
……
風小寒沒有理會他們的震驚，全身心的將自己沉浸在這種意境當中，這是他狩獵時隱藏自己的法子。
妖獸都是極為敏感的生物，對危險有著天生的直覺。
他有時會將自己埋在土中數(shù)日之久，只為伏擊可能會路過的獵物，這套呼吸的法子沒有人教給他，似乎天生就會。
風小寒靜靜的看著樓聽雨，說道：“來吧。”
他進入這種狀態(tài)需要幾息的時間，樓聽雨很大度的沒有趁隙進攻，這固然是美得值得贊揚。
但落在某些人的眼里卻不過是個笑話。
在風小寒看來這是愚蠢，趁你病要你命才是王道。
茶一笑嘴角勾起絲不屑的笑意，輕輕的說道：“虛偽，迂腐，難成大器。”
樓聽雨足下在泥土中輕輕一點，長劍直指風小寒左胸。
劍未至，劍意先行。
感受到撲面而來的鋒利劍氣，風小寒的眼神變得更加幽深，其中透露著與年紀不符的沉穩(wěn)。
看著逐漸變大的劍鞘尖部，風小寒臉色平靜，靜待長劍來襲。
那么，狩獵開始！
兩道劍氣仿佛某兩人的命運般交織在一起，很突兀地出現(xiàn)在場間，向著樓聽雨席卷而去。
兩道劍氣與樓聽雨的劍氣相撞時便化于無形。
樓聽雨畢竟是半步洞幽，這種依賴于元氣而形成的氣刃，風小寒自然不是他的對手。
但兩道劍氣在消失之前，卻變成了一個圈，如同陰陽兩魚流轉(zhuǎn)，成太極之勢，竟將對方的劍氣也消耗了不少。
雙魚劍，本就是以弱勝強的劍。
風小寒在之前那些次相撞時，已經(jīng)受了內(nèi)傷，他能感清晰的覺到臟器受震時帶來的痛楚。
但這并不妨礙他的動作，只是元氣的運轉(zhuǎn)待滯了很多。
樓聽雨并不在意，因為自己的這一劍并不是以劍氣為主的強大殺劍。
之前那些碰撞，兩人之間的修為差距，被風小寒以強悍的肉身本力強行彌補，換做旁人只怕早被擊敗了。
風小寒的兩柄竹劍劃過兩道圓圈，卷向樓聽雨。
樓聽雨沉心，靜意，然后劍鞘破損的地方發(fā)出淡淡的光豪。
這記不很強的劍法卻給人一種十分強硬的壓迫感，因為這一劍聚集了洞幽高手的全部劍意。
是樓聽雨苦修十余載的劍道體現(xiàn)。
風小寒如何天才也不能彌補境界的差距。
但萬衍神通可以，
他的識海中掀起巨大波瀾，無數(shù)道金光正在衍化這一劍，把這一劍的所有細節(jié)和境意全部推演清楚，甚至讓風小寒對這一劍的體會比對方更深。
但這畢竟是樓聽雨的劍，元氣渾厚，劍意都有趨近圓滿的跡象，整個劍勢忽然天成不可躲避。
風小寒的雙魚劍合璧，同時進擊，分攻他的左右胸口。
竹劍在劍鞘兩側(cè)擦肩而過，竟是不顧迎面而來的劍，直接擺出同歸于盡的架勢。
樓聽雨身材較高，手臂也較長，照這般下去，劍鞘會穿透他的身體，而竹劍也會插進對方胸膛。
他本來就是拼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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