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小寒沉默了會兒,然后折了回去,把琵芭獸發光的觸角斬了下來,取出了里面一顆發光的珠子,交給背上何惜柔,讓她收好。
何惜柔見他原路返回時還著實驚訝了一番,心想難道這是要尋死不成?
沒想到他竟是直接取了光珠而回,
這龐然大物竟是已經死了!
風小寒抬起頭,看向遠處,只見朦朧的微光再次閃起,在黑暗中卻顯得那樣的奪目。
可能是沐浴風雪的緣故,他渾身冰冷,面無表情的神色被遮掩在極夜之下,沒有被何惜柔發現,但微微一顫的手卻出賣了他。
何惜柔心想:“既是這片天地間唯一的光明之處,那邊應該有不少妖獸吧。”
她見此處有琵芭獸慘死,想來殺死它的必然是更強大的妖獸,而且前方便是光明,那只妖獸很可能去了那邊,所以風小寒才會有些緊張。
但實際上,風小寒卻是在擔心另一件事。
他覺得那道光的位置發生了極微小的偏移,他確定自己沒有產生錯覺,而且他走的路線是筆直向前的,沒有半點彎曲。
所以只能是光源的位置改變了。
或者說是方向變了。
這里的方向發生了改變,并不是指他的路線或對方向的第六感出現了問題,而是指空間意義上的方向。
天地法則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力量,囊括了時間,空間,靈氣,天機與萬物的規律,圣人洞悉其中真諦,運用諸般妙法施展玄奧神通。
遺跡的主人可以開辟或是占有這么大規模的獨立空間,其自身實力肯定已經達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
那么重寫空間法則,讓這里的空間不再穩固,而是不斷的發生錯位與改變,應該也不是件難事。
如果是這樣,那么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難怪他一直在走直線,卻離那條河越來越遠,直至完全消失在他的感知范圍里。
按這個想法去思考,他們現在做的事情,很可能只是在繞個大圈,或許會回到原地,更大的概率是迷失在這里。
這是件令人絕望的事,如果是別人會下意識的否認這個念頭,因為這個結果實在太壞了,人們只會朝自己希望的發展方向去向思考。
但風小寒沒有絕望,他反而覺得這可能是件好事。
因為這樣的話,墨秋她們的追擊會變得十分艱難,這也恰好解釋了為什么過了這么久他們也沒能追上來。
迷失在遺跡中固然可怕,但只要小心些,他有把握在這兒活下去,而被墨秋二人追上,那真是必死無疑。
何惜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為是在擔心殺死琵芭魚的妖獸,輕輕的緊了下他的脖頸,以示安慰。
風小寒知道她的意思,沒有解釋,甩開步子朝著光芒的方向出發,有了明確的方向標,他不擔心自己會走歪路。
紫衣男子在黑色的殿門前站了很久,
他左腳的鞋子上沾了少許血跡,應該是來時踩到了什么東西。
下一刻,他抬起頭,看向宮殿正上方的那顆皮球大小的白色珠子。
那便是這里的光源,千年前人類世界最有名的神器,是深海的瑰寶,曾有無數人為了它爭得頭破血流,甚至展開了一場修道界大戰,無數高手隕落。
當戰斗進行到最激烈時,這個宮殿里面的那人飄然而至,來到戰場,然后取走了它簡單的就像是回到家中,帶走桌上擺好的一顆蘋果。
正是那件事,在場的所有人都記住了那道遙不可及的孤獨背影,他的名字傳遍大江南北。
于是便有了遺跡入口的那句:“神功沖霄漢,萬載孤闕寒。”
白珠散發出的氣息逼退了風雪,讓整個宮殿的周圍沒有一點雪跡,甚至沒有一粒灰塵。
但這樣級數的法器,卻被他拿來照明,這般奢侈與魄力堪稱前無古人,想必也能做到后無來者。
男子收回視線,目光落到了遠處,微微挑眉,顯得有些驚訝,額頭上的十字電光更加明亮。
“竟然真的找過來了,我以為還需要再多花些時候。”
他回過頭,看著宮殿大門,目光悠遠,似乎能看到門后的風景,喃喃道:“看來你的預言是真的,不用我想辦法打開這個大門了。”
然后男子緩緩離地,恐怖的氣息散了出去,又被白珠盡數吸收。
他飛走了,再度隱于層云萬里之間,悄悄注視著一切。
男子早就察覺到還有其他人在看著這里,卻又不在這,應該是通過某些手段監視著來那四個還在玩你追我跑游戲的四個小家伙。
但他并沒有在意,因為不管是誰,看到那個石碑的時候,都會遠遠的滾開不敢打擾。
是的,
即使到了一千年后的今天,他依然相信這個人兇名仍在。
因為當人類第一次說出“無敵”兩個字的時候,
就是用來形容他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
八萬里之外的燭九看到那座宮殿時黑袍無風而動,臉上的黑霧都險些散去,雖然在那個瞬間只露出了半只下巴,卻美的不似凡間景色。
原來如此陰森黑暗的裝扮下,隱藏的竟是這般英俊絕美的臉。
夜聽風先是沉默,然后大笑,再然后陷入了無盡的感慨。
他們都是有著千歲壽元的絕世強者,那時的燭九還很年輕,沒有直接參與到神魔之戰中,但那些戰功赫赫的人族英雄的名字被他牢記在心,奉若神明。哪怕到了今天,提起玄弘真人,驚棋老人,瓊霄仙子,越女等名號依然欽佩不已,心中滿是神往。
但唯有遺跡里的這個人,雖戰功卓絕,在最終決戰中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留下的卻不是蓋世英雄的傳奇,而是無以倫比的兇名。
夜聽風身為龍族,壽命極其漫長,和他也有過交集,甚至關系還算不錯。
但此時他也覺得,這個人的遺跡突然重現世間,寓意的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夜聽風的眼中閃過一絲忌憚與緬懷,低聲說道:“神功沖霄漢,萬載孤闕寒你既已經神功通天,為何留在孤闕之中,不可自拔?”
他的聲音很低,低到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燭九聽。
燭九回頭,看著他,說道:“萬里雪域的雪已經不知飄了多少年,正應了那句萬載孤闕寒,必是那人無疑。遺跡中又有森林,灰草,雪域三重空間,依次累疊,有這樣的能力證明他早已跨過那道門檻,為什么當年沒有離開,卻忽然死了?”
夜聽風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冷哼道:“這混蛋眼睛長在屁眼里,看到的都是身后事,出的也全是特么臭主意,誰知道丫到底怎個意思?”
燭九怔了怔,原以為他會故弄玄虛,說段充滿哲理令人沉思的話,活干脆不理他。
這樣才符合他裝逼的個性,拿百萬妖獸來嚇他便是證據。
誰知道最后竟得了這么個滿是臟話的答復。
燭九看著他,淡淡的說道:“你們不是朋友么?”
“朋友又怎樣?”
“你不高興?”
“這家伙突然冒出來,誰會高興?”
兩人都是問句,卻形成了問答。
燭九對他們之間的事情很感興趣,卻并不在乎,不論怎樣,這出戲居然變成了一出驚喜連連的好戲。
“看來,我族的規劃要做些相應的改變了。”燭九心里想著。
大概走了一天的時間,他們終于離那個光源近了些,兩人又捉了只雪鮑剝皮來吃,恢復了少量元氣,身子也暖和了許多。
雪洞很小,剛好夠二人容身的。
在琵琶珠的光芒,兩人看清了對方的臉。
何惜柔的臉色紅潤了不少,應該是恢復了些而不是凍的,但風小寒卻憔悴了不少,雖然本身能耐嚴寒,但風雪畢竟磨人,他的眼角與鬢發都掛著曾淺淺的白霜。
何惜柔眼中的感動與心疼隱藏的很好,或許漫漫風雪路中二人相擁而行,已經習慣,對于二人離得很近不再有任何不適。
風小寒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她。
他們可能真的迷路了,別說三十天時限之內,就連兩年生死之期到來前,他都沒有把握走出雪域。
何惜柔抿了抿唇,有些口干舌燥,嚼了兩口雪才好些,看著他說道:“沒有關系,就當做是一次磨練好了,說不定還能有些奇遇。”
磨練是真的磨練,頂著生死之間的大壓力走過灰色草原,跨過無盡雪域,還見識了諸般妖獸,此番兩人若能回到人類世界,修行與心性定能更上一層樓。
至于奇遇,能來到這第二第三重空間本就是奇遇,雖然他們還不知道自己身在遺跡的另一重空間中。
風小寒說道:“我們到光源處那里去看看,至于后面的路,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走了,蠻荒域的生存方法雖然有用,但僅限于活命,在如何離開這里沒有任何幫助。”
“能活著本身便是好事,這里的妖獸活了這么久還沒有死絕,反而更加昌盛,甚至還有琵芭獸,與能夠獵殺霸牙獸的妖蛇存在,它們肯定遵循著某套規律在此間行走。”
何惜柔看著他,認真的說道:“我們遲早能摸清其中的規律,然后找到離開這里的方法,此乃圣人遺跡,就連黑心子,仿造的翻天印這類高級法器都有,說不定能找到可以穩住你體內毒素的寶物,總之一定會活著回到宗門。”
她又補充了一句:“我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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