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仲逸正與副總兵金少塵“推心置腹”:一方生怕對方拿不出足夠的誠意,故此,只能不停試探彼此。
身為總兵的仇鸞,如今正享受著他即將到手的榮華富貴,要查清軍中事務(wù),在很大程度上,還得依靠身為副總兵的金少塵。
時有不按常理出牌的仲逸,經(jīng)過一番思量之后,決定在適當?shù)臅r候,拿出足夠的誠意來。
當然,在這之前,還得要再確認一番:初次見面,不得不防啊。
“欽差大人,實不相瞞,末將在保定府衙門中也有些人脈,大人當初在查辦繆大柱夫婦被殺一案時,對保定知府痛下殺手、雷厲風(fēng)行,著實令末將佩服”。
金少塵此番話確實不是恭維:“想必,保定府衙門的不少人對大人,也是如此欽佩,恐怕在京城也傳開了吧?”。
“糾正一點,那不是痛下殺手,是辦案所需”。
“金大人,在大同府說保定府的事兒,仲某人可不可理解為:你現(xiàn)在終于可放心大膽的,將你要說的都寫下來了吧?”。
仲逸并未將保定府之事當做自己的功勞薄,辦好眼下大同的差事,才是最為關(guān)鍵所在。
當然,金少塵如此一說,也無非是為他自己找一個更為充足的理由而已。
“欽差大人果真非比尋常,字字切中要害、句句不離主題,好吧,就沖博野縣、保定府的壯舉,末將索性就將知道的都告訴你”。
金少塵也變得咬文爵字起來,那些門門道道也都用上了:他之所以將仇鸞之事說出,又何嘗不是為他自己做打算?
拋開金少塵與仇鸞明里暗里的不和,若身為總兵的仇鸞被處置,自己沒準就能更進一步了。
“當初韃靼大軍直逼大同,原總兵官張達、副總兵林椿皆戰(zhàn)死,后來新任宣大宣府、大同總兵仇鸞到來后,將士們皆以為有一場惡仗要打”。
金少塵邊說邊記,只是平日里習(xí)慣手握刀劍,突然拿起筆,又要寫這么多,還真是為難他了。
“末將記得,當時邱鸞私下曾與韃靼首領(lǐng)俺答會過面,只有他的幾個親信隨從在場。之后,韃靼軍便停止攻打大同,再之后就移兵東去”。
說到這里,金少塵突然停頓下來,他抬頭向仲逸問道:“后來軍中都在流傳:是仇鸞用重金賄送俺答,韃靼這才撤走的?墒沁@個并無確鑿的證據(jù),能否寫進去?”。
“這個?”,仲逸略加思索道:“既是有這樣的說法,你寫進去便是,此事不同于博野縣的命案:你只需將知道的記錄即可,之后我們會繼續(xù)調(diào)查,結(jié)論并非以你一人之言而定”。
末了,仲逸重復(fù)道:“可寫,你無須多慮”。
“還有一事,還請欽差大人示下”,金子少塵才落筆,卻又猶豫起來。
“不要示下,你是三品,仲某只是個七品編修,金大人有什么話,盡管說便是”,此刻,仲逸對這位戎馬一生的行伍之人,都有些刮目相看了:方才那股硬漢子的勁兒哪去了?
看來,是時候向這位副總兵,拿出更大的誠意了。
“石大哥,將仇四那日送我們的銀票給金大人看看”,仲逸朝石成略略一笑。
石成立刻領(lǐng)會:看來,仲逸是要徹底打消金少塵的顧慮了。
一旦將仇四在半道攔路送銀票的事說出,就足可說明對他是真正的“推心置腹”。
“哎呀,當初有人說起博野縣、保定府的事兒時,末將還不信,現(xiàn)在看來都是真的:先收銀票,以此來麻痹對方,暗中該怎么查,還是怎么查。
最后,銀票也上繳朝廷”。
金少塵看到銀票之后,終于明白:為何方才仲逸與仇四那般客氣了。
“末將誤會欽差大人,還請大人不要介意”。
金少塵拍拍胸脯:“從此刻起,但凡末將知道的,那怕是聽說的,都會一字不拉的告知大人。同時,欽差大人有任何差遣,末將萬死不辭”。
“若這聽說也算的話,還有人說仇鸞當初之所以能當上這個宣大的總兵,也是靠賄送財物的方式,通過嚴士蕃走的門道”。
不過,這話才出口,金少塵卻再次雙眉緊鎖:“這個要是寫上去,圣上還能信嗎?”。
“若要圣上信,那就拿出更有力的證據(jù),這個道理,恐怕不用仲某提醒你吧?”,仲逸用手點點他:先寫下來吧。
說歸說,仲逸心中卻越發(fā)有些失望起來:如金少塵所說,無論仇鸞賄送俺答撤銷對大同的圍攻,還是他用同樣賄送財物的方式,在嚴士蕃那里博得一個總兵、甚至平虜將軍的差事。
都沒有確鑿的證據(jù),僅品聽說是遠遠不夠的。
所謂蒼蠅不叮無縫蛋,真正意義上的空穴來風(fēng)之事,少之又少。加之以仇鸞、嚴士蕃的做事風(fēng)格:能做出如此齷齪之事兒,也不足為怪。
離京之時,師兄宗武曾說過:當初在白羊口一戰(zhàn),仇鸞明明戰(zhàn)敗,本人也差點被俘,可最后他向朝廷上的卻是捷報。
既然仇鸞敢冒欺君的風(fēng)險諱敗為勝,還有什么他做不出來的?
“金大人,你再想想,知道此事的,還有什么人?”。
仲逸順手接過金少塵寫好的供狀,之后再交到石成的手里。
意義不大……
“另外的人?”,金少塵撓撓后腦勺,兩站眼睛頻頻眨動:“當時跟隨仇鸞身邊的親信,大多都沒了下落……”。
“大多,大多是什么意思?”,仲逸立刻上前道:“照你的意思說,還有其他人能找到?”。
“仇鸞此人貪生怕死,平日里出入都會有七八名近侍,除一個識文斷字的外,其余皆是身手相當了得的高手”。
思慮半天,金少塵終于想到了重點:“說來也怪,此事之后,這些人陸續(xù)消失,后來仇鸞身邊的人全部是新面孔”。
很明顯,這就是所謂的殺人滅口。
越是這樣,就越能說明:仇鸞確實做了見不得人之事。
“哦,對了,還有一人押入大牢,當時的罪名:好像是違反軍法”。
金少塵再次拍拍腦門:“當時好像要折磨死來著,不過這小子人緣不錯,又舍得花銀子,獄中有人保他,后來韃靼大軍直逼京城,仇鸞也就沒在意這事兒,只顧著自己封疆拜侯去了”。
“此人現(xiàn)在在何處?”,一旁的石成急忙問道。
“還在大牢中”。
金少塵補充道:“軍營中要處決一個人,不同于刑部等三法司審讞那么麻煩。尤其兩軍交戰(zhàn)時,一個軍法無情就可要了你了命,更何況一個小小的軍士呢?”。
“那還愣著干什么?快帶我們?nèi)ゴ罄巍,見到一絲光明,石成立刻來了興致。
“慢著”,仲逸立刻制止道:“既然仇鸞有意通過軍法無情來處置、打壓別人,那我們就再做點文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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