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寬廣的空地,是個賽馬的好地方。
天空有陰云,正好擋住了烈日,倒是涼爽不少。
繼續向北而去,遠遠可見一片胡楊林,若是林中藏有飛禽走獸,這里還是個騎射狩獵的好地方。
平地而起,一座孤零零的木亭,似乎生生從別處搬過來的,就像西沙城與東沙城只為戰事而建一樣,這座木亭就是為雙方的談判而出現的。
得知雙方要談判后,魏申便命人打造了這座木亭,原本都是成品,再用木楔、鐵釘組裝而成。
亭下有一套石椅石桌,算是很好的詮釋了此處還是有溫和的一面:圍桌而坐、品茶談笑。
談判地點是雙方所選:既不能在大明軍中,也不能在韃靼營中。雖是兩方中間一塊空地,但魏申準備的還是很細致入微了。
是個有心人
一陣熟悉的馬蹄聲,熟悉的身影漸漸靠近。
仲逸緩緩下馬,魏申早已起身相迎,二人開始一陣寒暄:
“仲大人,一別數日,別來無恙啊?”。
“魏大人逢兇化吉,可喜可賀啊”。
“常言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這都是托仲大人的福,作為回報,魏某今日定有驚喜,先請仲大人用一杯濁茶吧”。
這個“濁茶”二字用得好:一種濁酒的感覺。
誰讓漠北這一帶風沙大呢?
木亭北側數十米外,十余名韃靼護衛站的整整齊齊,看樣子都是高手。
魏申示意仲逸入亭而坐,仲逸自然懂得其中之意。
“兄弟們,你們在一側候著,順便給馬兒飲點清水”。
仲逸隨便這么一說,身后的護衛立刻明白:韃靼軍士沒有緊跟在魏申身后,他們自然也沒有必要跟在仲大人身后。
“你,不要看我,我誓死與仲大人在一起,他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程默見魏申望了自己一眼,立刻不由分說道:“莫說在這里,就是在我們京城翰林院,那也是如此,就是仲大人的跟班”。
魏申搖頭,笑而不語。
仲逸則回過頭輕輕說了一句:“你也到那邊去,和他們講講當年在天橋下還聽過的那些故事”。
猶豫片刻,程默聳聳肩,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那倒也是,北征以來,我們連連攻下三座城池、殲敵無數,倒是可以講講,我回去給他們講”。
這反應速度,簡直了,那些縱橫捭闔、舌戰群儒的書沒白看。
“你說什么?”。
為首的韃靼軍士作拔刀狀:“大膽,到底是誰來談判?”。
“放肆,談判,還是動刀?你是從黃沙城逃出來的吧?”,一名錦衣衛總旗上前一步道。
魏申急忙轉身,向身后的軍士制止道:“無妨、無妨,這位小兄弟還是蠻可愛的”。
仲逸微微搖搖頭:“呵呵,魏大人的手下還是個急性子,天氣熱、火氣大”。
再看看程默,已來到大明軍士一起,嘴里似乎還在念叨什么:“連你們的阿帖木爾都被俘了,若不是仲大人為了大局著想,你們還能在這里說話”。
片刻后,木亭外早已備好的柴火,上面架一個小水壺,壺嘴已經開始冒著陣陣熱氣。
若非今日陰云的天氣,這熱茶還真是讓人有點汗顏。
“仲大人,請”。
魏申舉杯提議道:“以茶代酒,我們品的就是一種清香,也為此次談判定個基調:但愿我們日后就像茶水一樣清淡、平靜,而不是烈酒那般,容易上頭”。
仲逸微微點點頭:“是的,魏大人所言甚是,實不相瞞,自從魏大人離開東沙城后,雖沒有多少時日,仲某時常覺得有些孤寂,經常一個人獨飲、飲茶”。
是的,在東沙城時,魏申是以俘虜的身份與仲逸一起喝茶的。
從數年前在京城第一次談判時,二人之間也不算是陌生。更何況此次北征以來,更是見過很多次面。
既是老熟人,多少知道一點對方的脾氣秉性,多余的客套也就不用再兜圈子了。
“仲大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魏某此次只是受大汗所派,就是想問一句:黃沙城、東沙城,貴軍何時撤出?”。
仲逸:低頭不語,手中的茶杯晃來晃去。
一個細微的眼神,魏申立刻再次笑道:“當然,我們此次戰敗,自是要主動請和的,也會每年定期向大明朝廷進貢,只是還望能開通邊境貿易”。
“談判得來的東西靠不住”。
仲逸再次想起了這句話,他心中再清楚不過,關于北方的戰事,尤其韃靼,在幾年之后,大約就是隆慶四年到五年的樣子,會有一個隆慶議和。
根據那個議和的結果:大明朝廷冊封俺答為順義王,允許他每年用馬匹進貢,朝廷賞賜同價的絲綢等物品,每年在大同關外開市、貿易。
之后所發生的事兒,在他腦中徘徊許久:從那以后,大明北部邊防從宣府到嘉峪關的戰事已基本結束。貿易的展開刺激了商業的發展,也給大明帶來了稅收、馬匹。
隨著朝廷的賞賜越來越大,而韃靼進貢之物質量并沒有保障,在相對安逸的環境下,大明的將士適應這種態勢后,再難做到一聲令下、一馬當先。
出爾反爾,不能太輕信
突然間,仲逸似乎覺得此次談判并未想象的那么簡單:韃靼方面,另有所圖。
再看看魏申身后的韃靼軍士,不知何時起,已紛紛向自己這邊投來異樣的目光,雖是直視,但眼神中似乎暗藏著一種復雜的東西。
“魏大人,本官原以為你是個厚道的人。至少,在大是大非面前,是個聰明的人。現在看來,是本官想錯了”。
放下茶杯,仲逸起身而立,他身后的大明軍士立刻警覺起來,程默早已攥緊拳頭。
“西沙城被毀,我們將會向東沙城派一個千戶所駐守,糧草、馬匹等,由當地駐軍負責,不勞你們費心”。
仲逸一字一句道:“至于黃沙城嘛,我們要派一個衛司,也就是五千之余的兵馬常年駐守,城內還會有跑馬場、鐵匠鋪、兵器庫,甚至酒館等,這是最起碼的”。
咳咳,魏申一陣喘,臉上如同抽搐一般,很短暫的神情。
天空陰云密布,平地起風,風聲越來越大。
“仲大人,既是如此,看來,現在還不是談判的最佳時機”。
猛地起身,魏申將手中茶杯摔得粉碎。
之后,似乎是那些韃靼軍士得意的笑聲
“仲大人小心”。
程默瞪大了眼睛,卻見前方的木亭一陣晃動,他身后的大明軍士立刻拔刀而出,沖了上去。
“轟隆”,一陣巨響,整個木亭突然下沉,仲逸與魏申瞬間掉了下去
北側的韃靼軍士揮刀撲了過來,大明軍士立刻迎敵而上,廝殺在一起。
程默從馬匹上取出長刀,轉身之際,卻見方才的木亭已無影無蹤,只留下平地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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