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城根面館。
衙門的人來店里、且將她的爹爹帶走,托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兒。
起初,她是心慌的、六神無主那種。
不知為何,當喜子和程默來到店中說了一句不要擔心,一切有仲先生想法周旋后,她的心中平靜了許多。
或許就是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由信任產生的勇氣吧。
盡管托雅與喜子并不知道仲逸的真實身份,只是根據他能在這里開起書院、且能得到衙門的準許。據此便判定他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
在托雅看來,這倒是其次,從當初仲逸出口成章時,她始終以近乎直覺的感性來看待他。
書院辦起后,更是讓她確信一點:這個人,是可信的。
“諸位客官,方才那只是個誤會,畢竟我們城中死了人,衙門總歸是要調查一番的,面館的買賣照舊”。
一番調整之后,托雅終于堅強起來:面館照樣開,她要擔起重任來。
“托雅姐,既然這樣,你就暫時留在面館,書院那邊就不要去了”。
喜子看到客人們陸續又來到店里用飯,慌亂的心終于得到安撫。
做買賣的人,都知道一個道理:要開好店不易,但要毀掉一個店卻很容易,那怕是百年老店。
不管怎么說,城根面館還得繼續開下去,畢竟一大幫子的人都指著這個吃飯、生存呢。
“不,面館有你們在我就放心了,反正我也不會做什么。但書院我必須要去”。
托雅若有所思的搖搖頭:“今日的課已授完,繼續溫習即可,明日仲先生還有新的任務,不能耽誤”。
喜子嘟囔著:“仲先生去了衙門,明日能不能回到書院尚且難說,放著咱們的面館不做,偏偏要去書院。平日里就不說了,眼下我師傅不在”。
托雅立刻制止道:“這不還有你們嗎?你也該出師了吧?店鋪交給你,呵呵,仲先生明日一定會回書院的”。
“你怎么就確定仲先生一定會回書院?那衙門可不是說進就進、說出就出的”。
喜子對仲逸頗有好感的,但這并不影響對他的懷疑、對他實力的懷疑。
托雅來到店門前,抬頭望著天邊的浮云,不由的說了一句:“若是他連這個衙門都無法隨意進出,那便是我高看他了”。
“就這樣,店里暫時交給你,明天我再過來看看”,托雅丟下這么一句,而后直接向書院走去。
“你放心,有我在,面館就一定在”,望著托雅漸漸離去,喜子也暗暗為自己鼓勁:從小就跟著師父,也是時候報答了
城中行人依舊,各家店鋪依舊那么的熱鬧、紅火。
托雅來書院后,那些學生很快回到各自的座位,開始溫習仲逸才教過的詩詞。
片刻之后,院中再次響起那朗朗之聲
知州衙門中,則顯得安靜、有序了許多。
弄了半天,袁煒的門生故吏都跑到這里來了,這倒是讓仲逸始料未及。
可是,這又有什么關系呢?
從張知州方才的言語中不難看出:他這個學生,還是有些牽強的,屬于那種攀附性的:科舉之時,這一科的主考,所有的考生都可稱其為老師。
好多人,連面都沒見過幾次。
“張大人,既然咱們都不是外人,本官也就有話直說了”。
仲逸實在無心這種寒暄,他開口道:“數日前,一幫地痞,也就是才被殺死的那幾個人,在城根面館時,我們有過一點過節,不過后來都化解了”。
這時,張知州急忙起身制止道:“不不不,仲大人誤會了,今日你能來,我們正好說說話,好長時間沒有去京城了,想聽仲大人說道說道”。
關于命案,張知州只字不提,如同沒有發生過的一樣。
“張大人,照這么說,這樁命案的兇手已經抓到了?”。
來的路上,仲逸用他多年與樊文予一起辦案的經驗推斷過,他決定盡快將此案告破。
張知州笑道:“仲大人久在朝廷做事,想必也接觸到不少類似的命案,有些事情,不一定就非要較真,要那結果干什么?就這么不了了之,豈不是很好?”。
越聽越糊涂,云里來霧里去的。
“仲大人,張某知道,京城與我們地方不同,尤其仲大人深的萬歲信任,小心謹慎是很有必要的,但咱們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就不必再”。
張知州連連笑道:“還是那句話,今日咱們就說說話,不提命案說起來啊,我當時科舉考中后,也曾想過到哈翰林院,但最后沒爭的上”。
提到了翰林院,顯然,這是在轉移話題。
話已至此,幾乎就要挑明,仲逸心中也漸漸明朗起來:聽這位知州大人的意思,好像此事就是我一手安排的。
張知州絕不會無風起浪。畢竟,都這把年紀了,能做到一任知州,也不是泛泛之輩。
不是自己,就是自己身邊的人。
那么,會是誰呢?
今日這茶確實不錯,或許是初次品嘗當地的特色,仲逸再次端起茶杯來。
程默?難道是他?
絕對不可能,這小子一個翰林院的雜役,給他個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私自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幾條人命?
難道?
仲逸暗暗盤算道:“若說自己不能真正控制的,或許也只有他們了”。
那些地痞確實可恨,但僅僅因冒犯幾句,就將他們給全殺了?
“敢問張大人,打算如何向城中百姓們一個交代?”。
不撞南墻不回頭,仲逸還是說到了這個話題。
這么一說,張知州也不好再托詞了。
呵呵,仲大人久在京城,又是你的隨從,想必你更清楚:錦衣衛殺人,難道還要向別人交代嗎?。
張知州嘆道:“當然,好在被殺之人平日里壞事做盡,就說被仇家所殺,別人也不會多問的”。
果真是錦衣衛的人干的。
記得原錦衣衛北鎮撫司千戶石成、如今的北鎮撫司鎮撫使,他曾說過一句話:一言不合就動手,先殺了再說。
曾有傳言:談錦衣衛色變,這果真不是蓋的
出了衙門大院,仲逸見錦衣衛王總旗一如既往的跟在后面,如同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先回書院,本官有話對你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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