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9章
若程大雷與李行哉聯(lián)手，則天下垂手可得。無論程大雷還是李行哉都有這個自信。
可之后如何分贓卻是個問題，蛤蟆寨也不是程大雷一人的，還有不少男女老幼。大家辛辛苦苦打拼這么多年，總不能你一句話便拱手相讓。
看宋游渠的話不詳不實，定然是藏著心眼，說不得什么時候就想陰程大雷一把。
程大雷是千年狐貍成精，拔根眼睫毛都能當(dāng)哨吹，豈能被宋游渠三言兩語忽悠住。
他忽然咳嗽一聲，倒是嚇了宋游渠一跳，趕緊屏氣靜神，對程大雷的話洗耳恭聽。
“游渠啊，今年貴庚？”
宋游渠不知程大雷為何突然問這個，但依舊一五一十道：“虛度光陰二十七載。”
“謙虛啦。”程大雷道：“像你年紀(jì)輕輕，已成為江南首屈一指的人物，試問天下有幾人能達到。如你這般年輕有為，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王爺過獎。”
宋游渠謙虛的拱拱手，強壓下心中的興奮。任何人都喜歡奉承，何況說出這話的是程大雷。程大雷這話也是不差，若有一日李行哉位登九五，首相的位置必然落在宋游渠手中。如他這般年紀(jì)，的確可以稱得上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
不過他還是不了解程大雷的脾氣，以程大雷的脾氣，凡是不要錢的東西，程大雷統(tǒng)統(tǒng)無限量供應(yīng)。偶爾門口見到一個乞丐，程大雷都會豎起大拇指說：未來成就不可限量吶。
“江南何時動兵？”
程大雷的話題突然一轉(zhuǎn)，令宋游渠一楞，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他急忙穩(wěn)住精神，時刻提醒自己今次的正事。程大雷是個很狡猾的人，三言兩語自己就陷入他的圈套中，自己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戎族余孽一平，主公必定用兵，到時候還要王爺在西北呼應(yīng)，兩相聯(lián)手，則天下可平。”
“原來如此。”程大雷心平氣和點點頭，沒有太大反應(yīng)。
宋游渠暗暗有些心急，他這次是帶著任務(wù)來的，第一是搞明白程大雷是否愿意合作，第二便是搞清楚合作的條件。
現(xiàn)在第一點已經(jīng)可以確認(rèn)，程大雷并未表現(xiàn)得太過貪婪，只憑程大雷一家，他也不可能掃平北地。
關(guān)鍵是第二點，程大雷究竟要開出怎樣的價碼呢？
程大雷坐在椅子上與宋游渠閑侃，有一句每一句的胡亂說著話。看似閑聊，偶爾冒出一句話，卻是直擊江南軍的要害。
在程大雷沒有先開口前，宋游渠本不想亮出底牌。但現(xiàn)在這個情況，如果不把話轉(zhuǎn)到正題，怕程大雷會一直拖下去。
深吸一口氣，宋游渠道：“王爺，不知對今后的事情怎么看？”
“喔，什么事？”
“戎族大勢已去，遲早會被趕出去的，天下人心思定，等將戎族趕走，我家主公愿坐下來和王爺談。只是不知王爺心中想法。”
“李行哉吶李行哉。”程大雷念叨兩聲，隨即笑道：“我和你家主攻乃是貧賤之交，相逢于未遇之時，有過命的交情。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宋游渠松了口氣，有程大雷這句話，今次任務(wù)便算完成了。
“我家主公也常常提起王爺，當(dāng)時若有誰是他真心佩服的，非王爺莫屬。”
“但是……”程大雷話鋒一轉(zhuǎn)：“這天下不是李行哉。”
宋游渠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果然吶，誰肯將面前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拱手相讓呢。
“可也不是我程某人的。”程大雷悠悠道：“現(xiàn)在天下未定，聊這些的確還委實過早。你回去告訴李行哉，等他兵發(fā)中原之日，我必有精兵相助。現(xiàn)在，先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宋游渠表現(xiàn)一怔，抬起頭向程大雷拱拱手：“在下一定會如實回稟。”
宋游渠告辭離開，程大雷一個人坐在大廳思量。
不是程大雷不想回準(zhǔn)話給宋游渠，而是他心底委實沒有主意。這是一朝之計，決定百年的大事，程大雷也不敢輕易拿主意。
宋游渠剛走不久，劉悲便急忙忙趕過來，之后是崔白玉，徐神機……但凡在汝南城的，能同程大雷說上話的，在第一時間聚齊。
大家以程大雷為中心圍成一團，人人表情亢奮，像菜市場搶購便宜蔬菜的大媽。
劉悲第一個開口問：“大當(dāng)家，江南派人來要同咱們說什么吶？”
“喔，你問這個呀。”程大雷笑了笑道：“還能是怎么會事，李行哉想我了，這不是好久沒見，特意派人過來問問。”
一群人面面相覷，大廳內(nèi)的氣氛沉默又尷尬。
過了片刻，是徐神機打破沉默：“大當(dāng)家，你就不要瞞我們了。李行哉這次派人過來，就是為了分地盤。大當(dāng)家心里怎么主意，也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諸人幾乎同時趕來，便是得知江南方面派人過來。大家又都不是傻瓜，在如此局勢下，李行哉的目的為何，大家心里自然明白。
著急忙慌趕過來，就是要問明白程大雷的心意。
蛤蟆寨絕非程大雷一人的蛤蟆寨，如劉悲、徐神機這些人，都是隨著他從一窮二白打拼出來的。一直走到今天，堪稱步步荊棘。
好不容易熬到現(xiàn)在這個局面，進則封王拜相，退也是封妻蔭子。大家誰又肯相讓。
程大雷為難的便是這一點，他可以將辛苦打拼來的基業(yè)拱手相讓。但隨著自己一起起事的一班兄弟呢，便是程大雷答應(yīng)，他們也不會答應(yīng)。
程大雷清了清嗓子，道：“現(xiàn)在到分地盤的時候了么，江北仍有戎族強兵，江南那點事，李行哉也未必收拾得明白。現(xiàn)在談這個，是否為時過早？”
諸人互相看看，最后是崔白玉開口，道：“遲早會有這一天的，戎族已經(jīng)不足為患，現(xiàn)在真正該想的是今后的事。是打是和，你的心意必須讓我們知道。”
程大雷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步步逼宮，自己也不能再拖延下去。
“這一場亂世，折騰的時間夠久了，以我的心意，已不想再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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