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空空蕩蕩,宛如歷史的陳跡無人問津。
御膳房中鍋碗瓢盆的聲音,伴隨著三人不時的罵聲、埋怨聲不時傳出。
“你這做的什么糟辣魚!辣椒得后面再放,這可是泰山赤鱗魚,一年只有一百條啊……”皇帝痛心地看著九幽道君,九幽道君一邊拿著勺一邊手足無措,尷尬得像一個靦腆的老農(nóng)。
李圖把白腹錦雞洗干凈了,下了水,又搗了泥巴,準(zhǔn)備做叫花雞。
別的雞他也不會啊!他正在往雞身上敷泥巴,忽然皇帝跑了過來,一把給他搶了,丟進(jìn)了水桶中,氣急敗壞地道:“媽的,朕還沒有見過誰做叫花雞,直接把泥巴抹在雞皮上的!”
李圖尷尬但是嘴硬地道:“我這是特殊的制作方法嘛……”……太后派了一個宮女前來,悄然侍立在御膳房外,聽到御膳房中,皇帝氣急敗壞地罵九幽和李圖,以及李圖九幽期期艾艾的回答,不禁掩嘴笑了。
這那兒像是三個當(dāng)世頂尖的人杰啊,分明就像是三個姑嫂之類,在廚房中下廚互埋怨來著。
過了很久很久。
御膳房中終于飄出了食物的香氣。
九幽道君把做好的粥、魚、雞都給裝進(jìn)了一個食盒之中,三人離開了御膳房,朝著宮墻上走去。
不多時,三人便等上了皇宮城墻,城墻上早就已經(jīng)放好了一張餐桌和幾張椅子。
三人便坐了下來,皇帝打開了自己熬的粥,頓時香氣四溢,勾動了李圖和九幽道君的饞蟲。
“不錯,真不錯啊!”
九幽道君眼中冒著饞光。
“圣上真是好手藝。”
李圖也是咽了口口水。
這皇帝也是不當(dāng)人子,大清早的還沒有吃早飯,就把李圖和九幽道君給接來了,一來做飯就做到了黃昏時分,誰能不餓?
皇帝悠悠一笑,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道:“朕的這一手滋味粥,乃是師從一代奇廚‘尤知味’大師,當(dāng)年苦練了不少時間。”
皇帝很少驕傲,但是此刻卻露出了得意色。
九幽道君點(diǎn)點(diǎn)頭,道:“尤知味可是千年一見的神廚!據(jù)說他的滋味粥,曾經(jīng)讓人美味到死,劍客寧醉魚,就是吃了他一碗滋味粥,微笑而逝。”
真正的……好吃到死?
“據(jù)我所知,當(dāng)年圣上苦練廚藝,是為了討一個女子歡心。”
九幽繼續(xù)開口。
皇帝悠悠一笑,指著城墻道:“天雪當(dāng)年就是從這里跳下去的。”
他臉上沒有絲毫的悲慟之色,相反很輕松。
李圖心中微微一嘆,皇帝愛那古妃當(dāng)真是深沉,之所以表現(xiàn)得絲毫不悲傷,甚至有些釋然,正是因?yàn)樗惨懒耍梢韵氯ズ凸佩鷪F(tuán)聚了。
君王不自由啊。
而且,皇帝能為了撩妹,練出這樣的手藝,足以見當(dāng)年的古妃是何等絕代佳人。
皇帝道:“把你們的東西也拿出來,朕給你們盛粥。”
說完之后,他從籃子里面取了兩個碗,親自給李圖和九幽道君盛粥。
九幽道君打開了自己的糟辣魚,只見紅艷艷的辣椒下,七八條無頭的泰山赤鱗魚躺著,細(xì)嫩的白色魚肉溢出了一股股誘人的味道!“臣雖然沒有學(xué)過尤知味的手藝,但這一手‘九幽糟辣魚’絕對是可以流芳百世的!”
九幽道君看著自己的魚,一臉的享受,也是自吹自擂。
李圖打開食盒,把自己的叫花雞給拿了出來,叫花雞還裹著燒得硬了的土殼,用力一砸,頓時碎裂開來。
包裹著雞肉的荷葉已經(jīng)燒得焦黃了,李圖剝開荷葉,露出了烤成金黃色的雞身!同樣是香氣彌漫!“我這一手‘李郎叫花雞’也還不錯吧?”
李圖也是笑了。
三人坐在了椅子邊。
開始吃喝。
李圖先是端起了滋味粥,舀起一勺,熬爛了的瘦肉、花生、紅豆都,與小米交融在一起,看上去軟軟糯糯,渾然都是精華。
放進(jìn)口中,瞬間味蕾都炸裂了,滋味無窮,還沉浸在舌尖的美好,就已經(jīng)落入喉中,讓人情不自禁地又舀了一勺。
“真是美妙啊,不愧是滋味粥,有這樣的手藝,還有什么撩不到的妹?”
李圖不禁感慨。
皇帝真是個撩妹行家啊。
九幽道君也是沉浸在美味之中,他回味無窮,贊道:“尤知味大師已經(jīng)死了很多年,但是這一手滋味粥卻傳了下來,咱們?nèi)耍媸侨行摇!?br />
極度的美味。
滋味粥,滋味無窮。
李圖和九幽道君,都是一勺接著一勺,吃個不停。
而皇帝則是得意地一笑,吃了幾口,便伸筷子朝著九幽道君做的魚夾去。
“待朕看看,你做的這糟辣魚,有沒有點(diǎn)意思。”
他夾起一塊魚肉,放進(jìn)口中。
皇帝嘴角的微笑頓時凝主。
這一刻,皇帝的表情十分豐富。
“噗——”皇帝直接一口噴了出來。
他直接跳了起來,臉色鐵青,指著九幽道君,道:“你這個老王八蛋……你做的這是什么鬼東西……這是魚嗎?
這特么比劇毒還毒,難吃,難吃,太難吃了!”
他破口大罵。
九幽道君頓時愣住了,尷尬道:“許是圣上吃不慣川味,這是川中的精華,川人都很喜歡的……”皇帝指著九幽道君,道:“川味精華是吧?
好,你給朕吃完了,朕要看著你把這東西吃下去!”
皇帝憤怒非常。
媽的,太難吃了,他也曾經(jīng)吃過苦,并非一直錦衣玉食,但是這魚真是絕了,比吃糠咽菜還難吃。
李圖忍不住掩嘴笑著,皇帝老兒也中招了。
當(dāng)初去九幽堂的時候,可不就被九幽道君的魚給坑了。
九幽道君滿臉尷尬,他低下頭,夾了一筷子,放進(jìn)了嘴里面。
“噗!”
就連九幽道君自己,都忍不住噴了出來。
他茫然看了看,辛去病不在旁邊,找不到人來吃了……皇帝指著他,道:“你必須給朕吃完!”
李圖笑得前俯后仰。
九幽道君苦著臉,自己做的魚,跪著也要吃完啊!他開始吃。
一邊吃,一邊噴。
是真的忍不住啊……太難吃了!皇帝氣呼呼地,轉(zhuǎn)而看向李圖做的雞。
他眼中有些警惕,盯著李圖,道:“你先吃一口試試。”
這次他可是吃一塹長一智,不會自己先嘗了。
李圖當(dāng)即把自己做的雞撕了一只雞腿下來。
“真香!”
李圖一臉的享受,一口咬下去,全都是香噴噴的肉和油。
皇帝這才動手,也撕了一只雞腿。
吃了兩口,雖然比不上宮中的御廚,但是也還將就了。
皇帝熬的滋味粥,每人只有一小碗,很快就吃完了。
這也是滋味粥的妙處之一,凡是美好的東西,一定不能量大管飽。
唯有保持一定的饑餓感,美好才會一只沉浸在腦海中。
——“得不到的就更加愛,太容易來的就不理睬。”
這豈不也是人生的真諦?
夕陽西下。
雞吃完了。
魚噴完了。
粥喝完了。
殘陽如血。
“入冬了。”
皇帝三人看著夕陽,感慨著。
“圣上,有什么遺愿嗎?”
九幽道君忽然開口。
皇帝微微一笑,道:“有啊。”
“朕在陽間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你們兩人煩死了,下了陰間,希望不要太快遇到你們兩,免得又煩。”
“能做到嗎?”
李圖和九幽道君微微一笑,九幽道君笑道:“盡量吧。”
李圖也道:“圣上要是下去了,記得在下面要繼續(xù)當(dāng)天子,免得我們下去了,被小鬼欺負(fù)。”
三人哈哈大笑起來。
“得了,少貧嘴了,出宮去吧,朕再看看夕陽。”
皇帝微微一笑。
他的神色逐漸有些虛弱了。
這一天的回光返照,讓他有了一定的精神,可以和李圖九幽等人,談笑風(fēng)生,一起做飯。
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到了。
九幽道君和李圖起身。
李圖忽然朝著皇帝一拜。
“臣以前拜圣上,都是因?yàn)槭ド鲜腔实郏鋵?shí)我心里對你沒啥敬意。”
“但是這一拜,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臣,佩服。”
皇帝擺擺手,笑了。
“朕都要走了還不讓朕多開心開心,快滾快滾。”
李圖和九幽道君隨即下了城墻,走過空蕩蕩的宮道,出了宮門。
城墻上,皇帝看著那紅艷艷的夕陽。
紅艷艷的夕陽,宛如嫁衣一樣紅。
“去昭摯陵。”
他微弱地開口。
兩個老者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抬起他的椅子,準(zhǔn)備離開。
轉(zhuǎn)過身,卻看到城墻的另一角,一個身穿白裙的女子,正在等待著。
懿如皇后。
兩個老者停住,皇帝揮了揮手,兩人放下了椅子,撤到了另一邊。
懿如皇后看著皇帝,一步步走了過來。
她走到了皇帝的面前,露出了一抹冷笑,道:“你要死了。”
皇帝漠然,道:“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
皇后忽然湊近,蹲了下去,把手放在皇帝的膝蓋上,抬起秀美的臉龐,看著皇帝,微笑得十分漂亮,道:“我希望的是圣上不得好死。”
皇帝道:“好死與壞死,都是一樣的。”
皇后卻是嫣然一笑,道:“不一樣的。”
“圣上,在您走之前,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情。”
她起身,微微躬下身體,湊到皇帝的耳邊,道:“我有了別的男人,一直都有。”
她笑得很明媚,注視著皇帝,希望看到皇帝憤怒的樣子。
皇帝卻什么也沒有說,臉上也沒有露出絲毫的波動。
“朕知道。”
皇帝默然。
宮中的一切,又有什么能夠逃得過他的眼睛?
“他藏得很深,城府絕非你所能窺測,你掌控不了他的。”
“他才是棋手,你不是。”
皇帝看向皇后,眼中露出了一抹同情之色。
皇后臉色微微一怔。
但是她隨即銀鈴般笑了。
“你以為,只有他一個嗎?”
“圣上,我很佩服你,眼睜睜看著我給你帶了這么多年的的綠帽,都能忍氣吞聲。”
她的眼中分明帶著一抹無與倫比的怨恨。
為什么!就連自己出軌,給他丟人,他都不管不問?
?
這只能是因?yàn)椋难壑校瑥膩砭蜎]有過自己!所以,無論自己怎么下賤,無論自己怎么報復(fù),他都不管不問。
甚至,皇帝連那人的身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皇后笑了,她的笑容中帶上了一滴淚水。
皇帝抬眼看著她,眼中帶著一抹哀憐、愧疚,道:“我也許欠了你很多,但有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我能夠選擇的。”
“我希望能夠彌補(bǔ)你一些。”
他很真誠。
皇后卻是笑了,她眼中帶著淚,轉(zhuǎn)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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