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對付胡判官,何瑾已用不著陰謀詭計了。
那玩意兒聽起來感覺挺厲害、挺玄乎兒的。但實際上,還不是因為實力不足,只能用計策來彌補?
一個層次就有一個層次的做事方式,當初何瑾不過一介小吏,因為沒有退路,跟人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自然怎么陰險、怎么狠毒就怎么來。
可現在,手里的牌多了,牌面也大了,便要講究些風度和節奏了。
“我先寫封信,告訴你是我的人了,沈家的產業,就是你以后的嫁妝。假如胡文秀有些眼色,自然不會冒著得罪我的風險,繼續圖謀沈家的財產。”
說到這里,何瑾想了想又繼續道:“至于你兄長那里,想休就休了那個胡香荷。哼......自己做的那些破事兒,鬧得已滿城皆知,我不信胡文秀沒一點耳聞!那樣的爛貨,被休了也是活該。”
“他胡文秀要是覺得氣不過,那我就擺明車馬,跟他掰一掰手腕兒。只希望,他到時別嚇尿了就好!”
言罷,他便讓沈秀兒拿來了筆墨,簡短地寫了兩封信。
其中一封,就是交給胡文秀的,還附了賬冊而另一封,則是交給端木若愚的。
何瑾可不會真傻乎乎地認為,單靠著書信的往來,就能把事兒辦成。這中間,必須還得派一個心腹去盯著。
看何瑾為此事如此上心,又霸氣四溢,一旁的沈秀兒望著何瑾認真的臉,不由漸漸便癡了。
而何瑾寫完信,喚來金元找人郵寄后,便瞧見了沈秀兒的異樣。嘴角微微一翹,開口道:“秀兒,為夫這般對你,有沒有感動到要哭?”
“才不會......”沈秀兒反應過來,嬌嗔回道。
可一看何瑾那笑吟吟的臉,再想到他在哭字上,刻意加重了語調兒。她頓時反應了過來,俏顏瞬間羞紅如血,聲如蚊鳴地道:“奴家確,確實有些感動的,但還未到要哭的地步......”
“那為夫......就讓你痛痛快快地哭出來!”
何瑾一上前,輕輕松松地攔腰橫抱起了沈秀兒。她陡然一聲驚呼后,不由又幸福嬌羞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院外忙碌的小月兒,不由又背起了手,一副老氣橫秋的無奈模樣,搖頭道:“唉,年輕人就是不懂得節制啊......”
也不知她這些話,都是從哪兒學來的。
這一日,何瑾便與沈秀兒沒羞沒臊。而另一邊兒,磁州衙門里,端木若愚便在第二日得了書信。
看完內容后,端木若愚想了想,徑直走向了通判廨。
胡判官四十來歲,的確如何瑾所說,一張平凡的臉,以及很平凡的性格。
即便端木若愚這樣的一個小書辦前來,他也沒拿捏架子,而是輕聲細語地問道:“你來找本官何事?”
端木若愚便將書信呈上,道:“小人受何巡檢所托,送來這封信。”
胡判官疑惑地打開信封,先看到里面掉落一本賬冊。
隨即看了內容后,再翻翻那賬冊,神情頓時大變,緊張到直接結巴起來:“竟,竟有這事兒?......本,本官教女無方,讓何巡檢動怒了。本,本官這就將她喚回家中,好生管教一番!”
端木若愚一直盯著胡文秀的神態,眉頭微蹙。
隨即,他心一橫,又擺出副趾高氣昂的模樣,道:“何巡檢的意思,可不是讓胡判官管教一番便罷了!吞了沈家的財產,必須一分不少地歸還,還有你那個女兒,也做好再嫁人的準備吧!”
胡文秀聞言,頓時一臉慘然,六神無主地說道:“這,這不至于啊......何,何瑾他欺......端木小兄弟,你是何巡檢的心腹,能不能看在本官的面子上,給說些好話?”
“唉......這事兒也實在是你女兒,做的太過分了。”端木若愚這時,面色就和緩了些。
隨后,又思忖著道:“不過,何巡檢只送來這么一封信,話也未如何說絕,想來還是有轉圜余地的。判官大人不妨就此回上一封信,小人也從中說合一番如何?”
“好,好,好......”胡判官連說三個好字,當即便寫了回信,千恩萬謝地交給了端木若愚,目送他離去。
不過,就在端木若愚走后,他的面色就變了。
眼中再沒適才的唯唯諾諾,反倒射出了逼人的殺氣。一只手微微一按那硬木桌案,隨即上面竟隱隱現出了一個掌印!
這一刻,平凡到平庸、貌不驚人的胡文秀,竟顯得異常威風凜凜,不怒自威:“哼,何瑾!......你這頭精明的貔貅,果然也將目光,投到沈家這塊肥肉上了嗎?”
“哼,老夫的女兒,從來不舍得呵斥一句。你又算個什么東西,還想替老夫管教女兒!原本還不想找你算賬,沒想到,你竟還主動送上門兒了!”
發泄完怒氣,胡文秀又長吸了一口氣,才提筆又寫了封信。
寫罷之后,他明知四下無人,卻還是謹慎地看了一眼。隨后,從懷中取出一朵銀色的蓮花圖章,蘸著墨水印于信封上。
那朵水墨蓮花栩栩如生,原本該在淤黑之泥中生長的白蓮花,卻于白紙上盛開為黑蓮花,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而在蓮花圖案的一側,還有八個細密的小字: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迷醉一般看著那蓮花圖案,胡文秀隨后才小心翼翼地吹干墨跡,將信紙收入了懷中這等書信,他自然不會用尋常的驛站來傳遞。
而這個時候,走出通判廨的端木若愚,也并未直接回刑房,而是來到了快班班房。
正與捕快們聊天的劉火兒一見端木若愚的臉色,不由意識到了什么,揮揮手趕走了那些捕快幫役:“怎么了?......可是老大有什么事要交代?”
端木若愚便將事兒詳細地說了。劉火兒聽后,不由疑惑道:“既然那胡文秀都服軟了,這事兒不就算成了嗎?”
“沒那么簡單。”端木若愚卻顯得有些擔憂,道:“你說一個朝廷命官,假如真的很平庸,能在勾心斗角的衙門里屹立數年不倒?”
“這?......”劉火兒啞然,頓時也意識到了這點。
但隨后,他又忍不住反問:“可假如他不平庸,為何兵民、錢谷、戶口、賦役、獄訟聽斷這等實權,不牢牢地把持住?風評上,也是清廉如水、從不徇私?”
“他可不清廉如水,反而還貪著沈家的財!”
端木若愚蹙眉更緊,道:“而且,還是用自己女兒的婚姻去緩慢圖謀,半點都不留痕跡。若不是老大拿來賬冊,我等哪會知曉有這等事兒?”
“不錯,真想去撈,常例陋規上有的是機會。反而如此偷偷摸摸的,實在太可疑了。”劉火兒不由點頭,問道:“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聯絡賴三兒,動用全城的潑皮無賴,先將胡家的來龍去脈查清楚!”
“好!”劉火兒再度點頭,隨即又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端木若愚,道:“行啊,沒想到你還有這等滴水不漏的心思。”
而適才還智珠在握的端木若愚,聞言不由低下了頭,不好意思地笑道:“哪里,這些都是老大的意思。他信上說先敲山震虎,隨即就要......呃,”
說到這里,又掏出信看了看,才道:“嗯,老大說隨后就要戰略上藐視,戰術上重視,可不能在陰溝里翻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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