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提到葬禮，都會用上陰雨綿綿頂不濟也要說一句陰云密布才好，但直子下葬的那一天卻是近幾日以來難得的晴朗。
這番格格不入的感覺或許就跟那個女人一生的脾氣秉性不無關聯吧。
白煦罕有的穿上了一身黑西裝，站在他身邊的則是一身黑裙的律子。無論是從朋友還是同事的角度來說，此刻與她最為親近的人便非白煦莫屬。當然跟碇源堂定然是比不上的，只是這種場合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由他來給予律子安慰。
因為直子的身份涉及到了太多的隱秘，就連她死后的送葬也只能由寥寥幾人在場，比起那份寂寥而言更多的卻是一種無趣。因為葬禮，也因為她這一生的短暫與匆忙。
匆匆忙忙的結束，匆匆忙忙的下葬，匆匆忙忙的散場。
自典禮開始直至結束，滿打滿算也不過是一個小時的時間這已經是碇源堂能夠為她留出的最大限度，總司令總是忙碌的時間自然也很寶貴，至少為了一個死人不值得去浪費。
典禮肅穆但除了這個詞之外也沒有其他好用來形容，哭泣是不存在的。哪怕是從律子眼中，白煦所能看到的也只是迷茫。她早已走上了自己母親的老路，至于結果是否能比她更好，律子有著自信。正如每個年輕人出來闖蕩時，都有著的那種無與倫比的自信。
只是就算這樣，在看到直子匆匆離世之后，她也多少能夠感覺到些許兔死狐悲的凄涼。那種凍徹骨髓的凄涼，遠比傷感要來的更加強烈。
“要來一只么？”作為去世人員的家屬律子自然是獲得了一天的假期，只是她并沒有休息的打算就是了。從墓園走出來，斜靠著車門的她從煙盒里面抽出一支煙叼在嘴里，待看到白煦也過來了的時候遞過煙盒問道。
“煙就算了。”白煦搖搖頭，雖然也有過強烈想要吸上一只的時候，但現在他還是對這種東西敬謝不敏的，“你一會回實驗室么？”
“恩，系統的基礎架構雖然已經完成了，但后續的拓展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需要忙。時間很緊”系統的基礎架構是由直子完成的，這部分無疑便是核心。但一整套系統只有核心遠遠不夠，就跟電腦有了操作系統可后續的執行功能還需要相應的軟件一樣。
軟件編寫雖然說不上困難，但其繁瑣程度足以將大部分人逼瘋掉。既要考慮到完成基本功能，還要考慮系統本身的利用率之類，總之是一個白煦打死都不想觸碰的領域。
光從這點上來說，如今的律子雖然還及不上她母親但絕對要比其他任何一個人都更接近才是。
“那正好，一會捎我一段吧。”沒有順著律子往下說，白煦自顧自的提出了請求，“送我去商店街那里，我準備買點東西。”
“才上任就翹班真的好嗎？”律子隨口打趣，只是從她并沒有太多笑意的臉上不難看出，這不過是一句客套話。
“我去陪麗買幾件衣服，還有些必要的東西”白煦回應道，“她是目前唯一一位適格者，也是零號機啟動試驗的必需品。關心她的成長，有助于我們實驗的進行。所以說這也算是工作的一環。除此之外，最近這座城市不是也開始陸陸續續的引進居民了么，我打算讓麗也和同齡人一樣去學校上學來著。
畢竟有的東西，是我們沒辦法給她的。只有同齡人可以。”
“說的也是。”用打火機把香煙點燃，吸了一口之后律子接著說道，“太過特殊，還不如平庸的人過得幸福。”
“幸福啊，說這個就有點唯心了。”
“就算唯心也沒什么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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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煦的心情很不好，無論是誰在面臨熟悉的人去世時都不可能會有什么好心情，不提那份生死離別的傷感，光是想一想再也見不到對方的這件事本身就足夠帶起幾分悲傷。
更何況這還是他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
但偏偏身處的環境無法令他將這種傷感過于明顯的表露，否則對他對已經過世的直子都絕非一件好事，可同樣這就令他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了。
雖然面上不顯，或者說越是這種時候他面上的表情就越加平靜，只是相比于正常而言這份平靜就未免死板了一點。能夠真切察覺到他這份心情的只有系統小姐，由此今天她就連逗弄白煦的話都很少會說了。
在商店街下車，揮揮手算是同律子道別。目送車子遠去之后他掏出手機與麗進行聯絡，而后還不忘用手狠狠地搓了搓臉至少在孩子的面前，他不愿意擺出那么一副難過的模樣。
難過可是會傳染的
“博士。”在白煦認識的女孩子里面論到乖巧大概就連真白都沒法跟麗相比，雖然只有6歲可在約定時間之前就早早等候在了那里的她相當好找，事實上如果不是女孩足夠篤定，恐怕都要被行人送去警察那里好幾次了。
“讓你久等了麗。”因為種種緣故白煦從未將女孩當成一般的小孩子來對待，平時也是盡可能的保證平等對話，“有點事情耽擱了，我們走吧。”
今天出門的目的主要是為女孩添置一些衣服，除此之外準備安排麗去學校的他還需要購買些必要的學習用品。原本這應該會是一次拉近關系的好機會，只是白煦目前實在是沒有那個心情。
即便是提不上敷衍了事，但他依然還是打算早早地結束這一切。
這樣一來在與女孩碰面之后，他沒有多說便轉身朝著預定的店面準備出發。
“博士，很難過嗎？”
“恩？”完全預料之外的問題讓剛剛邁出腳步的白煦驟然回頭，看著依然站在原地的麗停頓了片刻，而后蹲下來平視著女孩酒紅色的眸子好久才說道，“已經沒事了。走吧，女孩子買衣服可是一個大活不趕緊一點的話回家天可要黑了。”
摸摸女孩柔順的頭發，拉著她的手站起來白煦臉上的表情逐漸柔和，“啊對了，還得買一副眼鏡。總是看書的話得保護下眼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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