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之稱不敢當，貧僧法相見過各位。”法相雖體若金剛，但站在面前并不會給人壓力，慈眉善目，令人不自覺心生親近，他開口之后，更是令近乎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了許多。

    “果真是法相大師當面，聽說大師在當年三宗之厄后，去了北漠荒原修行。”

    “法相大師素有大智慧，吾等久仰大名。”

    “昔年金剛宗三神僧，法相大師位居其二，醫道通神，曾行走天下，救治萬民。”

    ……

    在場眾人，有和法相和尚同一輩，數十年不見，也很快認出。其他人身為江湖中人，對于高人前輩事跡，或多或少都涉獵一二。

    聽著他們的小聲議論，西門霸對于法相也有了一個大概了解，不過并沒有立即出面說話。

    “法相大師當得大師之稱。”石浩然堅持道，他雖然已經花甲之年，卻也比法相小了一輩，并沒有以實力自傲。

    “大師此次前來，不知所為何事？”讓人安排了座位，奉上茶水，待法相等人坐下之后，石浩然又再次開口說道。

    其他人雖然對法相十分敬仰，卻也沒有貿然上前，畢竟這一次金剛宗來者不善。

    “昔年，雖分天下三宗，但三宗實為一家，金剛宗的根終究是神州，貧僧知道這些年來金剛宗立足于北蠻不對，此次前來，不求更多，只求落葉歸根，有一立足之地足以。”

    法相緩緩道明了緣由，結合眾人知道的一些情況，眾人終于明白了具體緣由。

    當年鐵無雙覆滅天下三宗，金剛宗三神僧一死一傷，精英弟子所剩無幾。

    法相本意帶著金剛宗深入北漠荒原苦修，然戒嗔的師父，另一神僧法度性情剛烈，如佛家護法金剛，傷勢逐漸恢復之后，卻帶著大部分弟子前往西北北蠻之地，試圖借助北蠻的力量，有朝一日重返中原復仇。

    最終，只有法相帶著寥寥幾人繼續前往荒無人煙的荒原之中苦修。

    直到不久前，武道聯盟推翻了鐵無雙的統治，并斬殺了鐵無雙。

    自己隱忍三十年未曾完成的事，居然被人捷足先登，法度得知消息后一氣之下傷勢復發去世。

    身為徒弟的戒嗔，剛烈的性格幾乎與師父法度一脈相承，一定程度上認為自家師父的死與武道聯盟脫不了干系，對于武道聯盟自然心懷怨恨。

    北蠻覬覦神州大地已久，只不過以前畏懼鐵無雙的存在，如今鐵無雙被殺，立即開始躍躍欲試。

    于是，戒嗔順水推舟，準備借助北蠻的大軍回中原復仇。

    不過他也知道自身實力不夠，于是派人深入北漠請出師叔法相，然而法相并不支持他的行動，但又不放心，于是再三規勸，終于讓戒嗔暫時未曾進兵神州，然后親自陪戒嗔前來。

    不求了結個中恩恩怨怨，只希望能夠讓金剛宗回歸神州。

    “大師暫且在客棧中住下，容我等商議一下，再給大師一個肯定的答復。”石浩然并沒有立即答應下來，他雖然已經心下同意，但也看得出眾人之中，有不少反對。

    法相聞言，暫且帶著金剛宗的人離開。

    果然，接下來石浩然讓大家商量，當即有不少人強烈表示反對。

    其他人則表示可以考慮。

    最后，并不能達成一致意見，然后眾人都將目光投向靜默不語的西門霸。

    不過，這一次西門霸明確表示自己不參與，讓眾人自己處理，然后轉身離去，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西門霸清楚，不能讓眾人對他太過依賴，這也算是給他們的第一個考驗。

    之后，他找了一雅間，命人將法相和尚請來。

    “貧僧法相見過鐵施主。”

    對于法相能夠認出他的身份，西門霸并沒有詫異。

    “大師不用客氣，請坐。”

    兩人并沒有談及金剛宗回歸神州之事，而是談天說地，談論武功修行，雖然西門霸的武功已經遠超法相，但他發現法相的外功修行方面，依然有許多值得他借鑒的地方。

    暮然回首，他才發現，自己自從得到武道傳承印記之后，武功在飛速進步，但他都是在按部就班的修行，幾乎很少有自己的體會。

    他的實力雖然很強，不論外功，內功，還是元神，都比同階武者強大得多。

    但他的心境隱隱有些跟不上修為，他需要一段時間沉淀。

    這一點他已經有所察覺，在之前與鐵無雙的兩次交鋒之中，他明明有著可以碾壓對方的實力，卻一而再的陷入對方的陰謀詭計中。

    這并非鐵無雙的陰謀有多高深，而是因為他自身已經有些浮躁，若是換做另一個一步步苦修的武者，在和他相同的實力情況下，面對鐵無雙則絕不會如他一般。

    盡管他最終在與鐵無雙的斗爭中勝出，但其中充滿了太多僥幸。

    武者道路上，充滿了荊棘，并非每一次都能靠僥幸。

    雖然即便沒有和法相交談，他也很快可以明白自身存在的問題，不過他還是對法相很感激。

    于是，就元神方面的武道修行，給法相指點了一番，令法相受益匪淺，同樣對他感激不盡。

    法相乃是大智慧之人，雖然不是絕世武道天才，但到了現在已經逐漸參悟出自己的先天之道，并且只差捅破最后一層紙，得到西門霸的指點后，相信即便不修行西門霸傳出的武功，也可以晉升先天。

    與法相分別后，一個人回到房間，西門霸看著遠方出神。

    和法相的一番交談后，讓他感觸頗深，他這才發現自己之前對于此界武道發展而設定一系列計劃，只是一味的著眼在武上。

    雖然他拿出了諸多直指先天的武功，甚至為了防止自己離開后出現變故，所以留下諸多后手，但卻忘了武道不僅僅是武。

    武道，除了武，還有道。

    哪怕之前他自己在石浩然等人面前，一直這么說著，但自己所作所為中，卻忘了這一點。

    這時，他明白武道的傳承與發展，決不是靠幾本武功，或者一些強加的規則，還有傳承。

    何為傳承，既有傳播，還需承載者。

    傳播的不僅僅是武，還需要一種精神，一種永垂不朽的精神，也只有如此，武道才能淵源流傳下去。

    正如金剛宗想要回歸神州，落葉歸根一樣，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傳承精神在引導的體現。

    不過，這一點并不容易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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