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心里好沮喪。看的人不多,也沒什么收藏和推薦。
當夜幕完全降臨的時候,平安坊的林氏族人傾巢而出,隨在他們身后的,是早就從沿海各地潛回福州的林氏海賊。作為與東海齊適高齊名的南海巨盜,林氏門下擁有著成建制的八百名在海上殺人不眨眼的兇徒,均由沿海各漁村的漁民構成,上岸為良民、下海為賊寇。
依照約定,他們全身束甲,右手臂上綁著一條白布,身背箭弩,手中拿著刀槍器械,根據安排好的路線,五十人為一隊,分為二十五隊,潛入黑暗中,分別向指定的目標潛行而去。
今夜起事的并非只有林氏一族。早在兩日前,林仁翰便與城中各大地方豪族取得了聯系,并歃血為盟,約定今夜同時發動。閩人自治和議政院制度,徹底激發了福州城內各大豪強的血勇之氣。這些地方豪強都有一個共通點,家底雖厚、勢力雖強,卻沒有文化底蘊,即便有的族人勉強擠入朝堂,也是沉淪下僚,政事上沒有發言權,只能任人魚肉。而議政院制度卻從根本上改變這一點,只要各豪強同心協力,占有議政院的多數席位,那整個福州實際上就是豪強們說了算。這是各大豪強們能當家做主的一次絕佳機會,怎么愿意輕易放過?再加上李弘義為了個人功業將全城軍民綁上戰車的行為早已引起大家的不滿,所以林仁翰一牽頭,各大家族便紛紛景從。當然,這也與李弘義不是福州土著有關,一個外來的軍閥,無根無基,憑什么要我們滿城軍民陪著你一起去赴湯蹈火?就算你李弘義最終稱王稱霸,我們這些地方豪強也無法在朝堂立足,得不到任何好處,還不一樣是任你魚肉的命運?
所以民意這個東西,平時看起來毫不起眼,一旦被人利用,迸發出來的力量卻足以毀天滅地。
城北,徐仁宴徐府。
前來觀禮的客人們已紛紛在酒席上飲酒作樂。為了讓婚宴更熱鬧些,徐仁宴在外院還搭了個戲臺,請了個戲班在臺上演戲。
而后院的一座廂房之內,以裴茳和林仁翰為首的一眾關鍵人等均聚集在此,為今夜之事運籌帷幄。
裴茳、洪佻與魯重樓三人是一大早就出了驛館,裝作游覽街景,幾乎在福州城繞了好幾個大圈,最終在黃昏時分,借助林氏開的一家布料店才擺脫李弘義的探子。他們喬裝打扮之后,混入徐仁宴的迎親隊伍,進了徐府。故而,此刻他和洪佻、魯重樓三人的身上依舊是一身力夫的打扮,看起來有些滑稽。
而林仁翰和各大地方豪族的領袖,本就是徐仁宴請來觀禮的賓客,自然大搖大擺地進了徐府。等婚禮開始之后,趁著眾人飲宴的功夫,分別悄悄入了后院這間廂房。
桌上鋪著一張詳實的福州城地圖。這張圖是裴茳親手所畫,他借著這些時日游逛福州城的時機,走遍了城里的每個角落,精心制作了這份地圖。當把這份地圖通過林氏商鋪轉交給林仁翰時,林仁翰不由大吃一驚,這般詳實細致的地圖實在是他生平第一次看到,圖上宮殿、房屋、道路、城墻都按比例繪制,栩栩如生,猶如人在空中向下俯視一般,城內所有街道建筑均一覽無余。心中不由更是對唐國生出高山仰止的想法,這樣的人才,遍尋閩地也找不出一人,唐國不愧是帶甲百萬的中原大國,人才輩出,心有錦繡。
圖上各個關節要點都已被林仁翰以朱砂一一標出。各個城門、武庫、長樂宮城、控鶴都駐地、宮城前的各大主街道等等地方均針對性地布置了人手。
“今夜,我林氏出動一千二百余人、鄭氏七百余人,江氏六百余人、任氏四百余人、陳氏三百余人、聞氏三百余人,共計三千五百余人參與舉事。任、陳、聞、江四姓,主要負責各個城門的封鎖和在城內制造混亂;鄭氏負責對武庫和控鶴都軍營出口的封鎖;我林氏承擔對長樂宮城的主攻。等他們完成各處封鎖之后,僅留小部繼續制造混亂,其余人等全部匯集到長樂宮城處,協助我林氏攻擊節度使府。裴使,你看還有什么要補充的?”林仁翰向裴茳介紹他們今夜的布置。
裴茳沉思半晌,道:“具體如何舉事,仁翰兄為總指揮,盡可放手而為。我所慮者,今夜我們以火為隔離手段,難免會傷及無辜,我希望你們要先做好相關地點百姓的遷移事宜,莫要讓無辜百姓出現傷亡。另外事后的補償也要到位,要記得,我們是為萬千百姓而舉事,而不是反過來侵害他們的利益。”
林仁翰嘆道:“裴使仁慈。只是今夜兵危戰兇,真的有所紕漏也是難免,我們盡力而為罷了。”
裴茳無奈點頭。他來自后世,對平民的生存權觀念很重,因此特別注意這一點,但對古人而言,平民就是炮灰的代名詞,一句行“大事者不拘小節”就可以冠冕堂皇的交代過去了。對于這點,裴茳心里實在是很難接受。
一切就緒,就等發動了。
徐仁宴帶著一股酒氣闖了進來,緊張地對房內眾人說道:“李弘通帶著人過來了。”
裴茳與林仁翰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等的就是他。李弘通所掌握的控鶴都,是福州城內最大的武裝隊伍,也是李弘義在福州的立身之基。此人一除,控鶴都群龍無首,大事可成。
裴茳笑道:“既如此,我們便去借此人人頭一用!”
徐仁宴當先去大門外迎接李弘通,林仁翰等人回到席上繼續飲宴,裴茳和洪佻二人卻找了一身仆役衣裳換了,混入人群來到前。而魯重樓則來到了徐府偏院,院中站滿了全副武裝、手持硬弩的壯士。這些人都是白天扮作迎親和抬嫁妝的隊伍一起混入徐府的,如今早已收拾停當,等待舉事的命令,領頭之人正是年方十八的林仁肇。
魯重樓來到林仁肇身前,笑道:“人來了。我們分別帶人去前院就位,李弘通一死,立時發動,可莫要失手了。”
林仁肇瞟了他一眼,悶聲道:“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別誤了大事。”
魯重樓哼地一聲,道:“要么,咱們比比今夜誰殺的賊人多?”
“比就比。輸的人要向贏的人磕頭。”
“好,一言為定。”
兩人擊掌為誓之后,分別帶著人潛入前院各個角落里待命。
這時,徐仁宴已接了李弘通等人進了院子。李弘通四十余歲的年紀,一身戎裝,長得矮壯粗豪,是除其兄李弘義之外的軍中第一人,位高權重,院子里的人見是他來了,均從桌上站起,齊齊向其施禮。
“哈哈,諸位來得好早。免禮免禮,等我去見了新婦之后,再與大家一同痛飲。”李弘通粗著嗓子向眾人抱拳一禮,便向后院去了。
后院內室,魚玄衣穿著紅色嫁衣早已在丫鬟的引領下等在那兒,見到李弘通進門,便盈盈拜了下去。李弘通只瞄了一眼,便回頭向徐仁宣笑道:“徐曹史好福氣,這般嬌艷的小美人倒是難得一見,就算是被人打了,也是值得。來人啊,把禮物放下。”跟著李弘通而來的從人,紛紛將手中的禮物放在房內,不外乎是些布匹綢緞,玉石銀器之類的物件。
揭人不揭短。這粗坯,會不會說話?徐仁宴心內一陣嫌惡,口中卻笑道:“大人說笑了。”
李弘通往前一步,拉起魚玄衣,道:“無須多禮,無須多禮。嘖嘖……真是我見猶憐啊。”他趁勢捏住魚玄衣白嫩的小手,不斷摩挲,毫不在意徐仁宴就在身旁。魚玄衣掙了好幾次,都無法掙脫,眼中已有惱怒之色。
福州城內早有傳言,這李弘通最好人婦,常有面容姣好的婦人被其暗中劫掠而去,肆意玩弄數日,又暗中放回。尋常人家畏其位高權重,又怕傳揚出去名聲不好,便只得忍氣吞聲,敢怒而不敢言。他倒也懂得挑人,不去碰那些地方豪強或官宦之家,只在一般百姓家入手,事后又往往給些數目不菲的銀錢作為賠償,故而屢屢得手卻沒多少后患。地方上便送其一個外號,稱其為“婦見愁”。
徐仁宴眼中狠厲之色一閃而沒,身子一錯,不動聲色地隔開李弘通和魚玄衣,笑著抱拳道:“大人,外間酒菜早已齊備,不如我們出去喝幾杯解解乏。”
“唔……哈哈,好好,我們喝酒去。徐曹史真是好福氣啊,這美人……嘖嘖……”李弘通在徐仁宴的催促下,只得向外走去,卻猶然頻頻回望,頗覺不舍。
一行人回到前院,李弘通大喇喇地坐到了主賓席上。徐仁宴親手給他斟滿一杯酒,道:“多謝大人賞臉到賀,徐某不勝感激!我先干為敬。”
說著,一口將自己手中的酒喝了下去。李弘通站起身子舉起酒杯,正待飲酒,突然指著遠處問道:“那里是什么情況?走水了么?”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大約離徐府五六里外的遠處,紅光沖天,果然似乎是有地方燃起了大火。
這是事先約好的起事信號。發動了!
躲在離主賓席不遠處的裴茳向身旁的洪佻點了點頭。洪佻猛地從身后樹叢里摸出一把鐵弓,彎弓搭箭,瞄準站在高處的李弘通便射。
夜色中黑色的箭矢如閃電一般無聲無息掠去,只聽李弘通“啊”的一聲驚叫,脖間驀然爆出一蓬血霧,箭矢已貫穿他的喉嚨,去勢猶然不絕,飛入他身后的黑暗之中不知所蹤。
這一箭射的毫無征兆,在眾人茫然之時,李弘通已軟倒在地,喉中的血液繼續不停地噴涌,不多時便染紅了整個高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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