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一雙眼睛，僅僅是仿佛無意間的一瞥。
陳龍便感覺神魂一震，一股由內而外的戰栗從心中生出。
他的意志開始動搖，思維開始崩潰，神智開始模糊，仿佛整個神魂，都要被那瞳孔吸入其中一般。
下一刻，一聲滄然劍鳴，從識海中驟然響起，那是他自身劍意自動激發護主，陳龍渾身一震，清醒過來。
那虛空中的雙目，似乎流露出了一絲意外的神色，隨即，目光集中了起來。
似乎方才只是余光隨意的瞥過，而現在，才是真正的注視。
在這虛空雙目目光匯聚的一瞬間，陳龍心中劍意激蕩，劍鳴沖天，仿佛極大的危機正朝著自己而來。
“醒！”
就在這時，一聲大喝傳入識海，陳龍神魂一震，眼前一黑，隨即再次一亮。
天那雙金銀異色的眸子映入眼簾，陳龍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和天依舊身處于無盡沙海中，仿佛剛才的那一切，只是錯覺而已。
但是陳龍知道，那并不是錯覺。
就在剛剛那一瞬間，通過羅伽天體內的那一絲類似神念的東西，陳龍看到了那個位于無盡虛空中的存在。
“那是”
陳龍面沉如水，方才的印象實在太深刻，那雙令人心生畏懼，如同集合了世間一切大恐怖的眸子，此時還印在他腦海中，不能抹去。
僅僅是通過一絲神念，遠隔著無盡虛空的一次對視，就讓自己深陷其中，若不是天及時從外界喚醒自己，后果難料。
那究竟是什么樣的存在？
難道就是被萬法玄仙和釋尊鎮壓在這下面的東西？
可是方才的短暫接觸，陳龍絲毫看不出來那雙眼睛有被封印的跡象。
但如果不是的話，還會是什么呢？
“你方才看到什么了？”天的聲音再次讓他回過神來。
陳龍搖了搖頭：“看到了很不好的東西。”
天的眸子閃了閃，沒有追問，而是轉頭看向下方。
“你看，魔氣在消退。”
陳龍聞言也向佛像看去，果然，方才已經淹沒到巨佛接近頭部的魔氣，此時已經稀薄了很多。
而與此同時，巨佛的頭頂上，似乎有一道微光亮起，那股原本護持著巨佛的無形力量也隨之往下，將魔氣寸寸壓制。
陳龍和天都看的清楚，那光芒，竟是來自巨佛頭頂上，玄天大圣的遺體。
相比陳龍，天更加精通陣道，他瞇著眼睛看了片刻，開口道：“看來他是將自身與這封印融合了。”
之前聽到羅伽天的話，陳龍也早已經有了猜想。
雖然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是看來玄天大圣的死與封印和魔氣絕對脫不開關系，而最后，他似乎是以自身神魂身軀為引融入了封印之中，讓封印堅持的時間延長了許多，而皎白多半也是在那時候被魔氣損毀。只可惜他實力雖強，終究未曾超脫，飛升境的封印持續了十萬年以上，玄天大圣犧牲自己融入封印之中，也只堅持了幾千年而已。
不過也是因為如此，方能堅持到今日陳龍和天的到來，否則恐怕至少千年前，這封印就已經破開，那時候必然會迎來滔天大禍。
但玄天大圣究竟是為何來到此處，損毀的皎白劍最終又為何出現在北冥域的墓中，恐怕卻是個難以解開的謎題了，或許只有等有一天皎白的記憶完全恢復，方能夠得知真相
“這封印的縫隙應該不足以讓太多力量泄露，之前泄露的魔氣成為了羅伽天的身軀，他被我們斬殺之后，魔氣也因而萎靡。”天開口道：“封印應該是保住了。”
羅伽天自稱是天魔，而天魔究竟是什么樣的存在還不得而知，也不知和原始魔有什么關系，但是可以看出來，它們存在的基礎是魔氣所構建的，至于究竟本質為何，是什么樣的東西聚合起了魔氣，暫時也無法得知。
陳龍點了點頭，不過隨即又搖了搖頭：“說保住了還太早，你看，魔氣還在源源不斷的泄露。”
的確，雖說在羅伽天被斬殺之后泄露的魔氣已經消散萎靡大半，但是封印的間隙依舊存在，魔氣也依舊繼續朝外滲透著，而且速度似乎也在變快，恐怕達到之前的程度，也要不了多少年。
“只能說是治標不治本吧。”陳龍道：“想要一勞永逸，最根本的還是要修復彌補封印的間隙。”
這一點不用他說，兩人也都明白。
但是問題就在于，這封印可不是說修復就能修復的。
哪怕是陣圣，怕是也不敢說自己能修復兩位飛升強者設下的陣法，何況陳龍和天還都不是陣圣。
“下去吧，這恐怕是長期工程了。”陳龍微微一嘆，先一步飛了下去。
本來以為這次來無盡沙海是來尋找機緣的，誰知道機緣沒碰上，反而碰上這么大一個爛攤子。
此時夕日已經徹底從地平線落下，余暉之中，巨佛盤坐于沙海之間，面容平和而肅穆。
十年后。
沙海深處，巨佛頂上。
陳龍負手而立，眺望著遠方的地平線，不多時，便閉上了眼睛，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不多時，又一人飛上巨佛頭頂，金銀雙瞳光芒流轉，正是天。
“魔氣又增強了。”
天沉聲道：“這一次，最多再過一年，就不得不再次清理了。”
陳龍閉目回道：“盡管魔氣被削弱了，但是縫隙還在增大，必須得想其他辦法。”
天搖了搖頭：“這陣法太過強大，你我之力，想要完全修復，恐怕也不大可能。”
這十年里，兩人一直在研究并守護著封印，想要找出修復的辦法。
但是卻都是收效甚微。
畢竟，這是兩尊飛升強者所布下的封印陣法，品級比起天玄小世界中的誅神大陣恐怕都只高不低，哪怕是陣圣，也不敢說自己能看穿掌控這陣法，何況兩人還不是陣圣。
陳龍睜開眼睛，雙目深處劍意閃過。
這十年里，他的修為又精進一步，但是面對這封印，還是有些無計可施的感覺。
他微微一嘆，搖了搖頭：“說起來，也到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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