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娃剛剛邁入女學員寢舍,就發現了異樣,走廊的地板上有著一道醒目的鮮血軌跡,拖得很長很長,看起很新鮮的樣子,還沒凝固成血痂。
而十多個穿著睡袍的女學員聚集在回廊中圍成一團,表情盡是驚恐,用微弱的聲音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應該是遇到了極其可怕的事。
“這里發生了什么?”
伊娃正準備來找瑪麗安娜聊一聊之前在塔牢的事情,沒想到這里又發生了這樣恐怖的事,突然之間伊娃有種不祥的預感。
“伊娃學姐?太陽神在上……瑪麗……瑪麗安娜剛才剝了自己的皮!”
其中一個女生驚恐的回應道。
“什么,剝了自己的皮?”
伊娃驚訝得嘴得合不攏,那么這些血就是瑪麗安娜流的血嗎?聯想到白天有人冒充瑪麗安娜給火法系里最英俊的男生弗蘭克寫情書,包括幾個鐘頭前她在塔牢的怪異舉動,伊娃有些開始相信起來。
“怎么會這樣……”
伊娃感到一陣悲涼,她被森海森爾安排來東部分院的時候,瑪麗安娜才入學不久,她親眼目睹過瑪麗安娜經歷的種種不幸,不只有這一次。
瑪麗安娜因為丑陋肥胖的外表,以及討好型的性格,導致很多心理自卑或是心情不好的人來欺負她,人是需要被肯定的生物,那些人通過糟糕的方式,在她的身上尋找自我滿足以及心理慰籍。
這一次寫情書還不是最過分的,更過分的事情數不勝數。
比如那些被男生欺負的懦弱男學員,這些貴族出身的男生會逼迫那些平民出生的軟弱男生去偷瑪麗安娜的內衣,欺負男生的同時,更不把瑪麗安娜當成一個人來看。
比如在學院慶典上,那些人偷偷報上瑪麗安娜的名字,讓她去表演節目,是一場戲劇,講述的是英雄塔利哈爾討伐惡龍救出精靈公主,最后精靈公主背著負傷的塔利哈爾在瀕死惡龍的反撲下,一同殉情的凄美故事,而瑪麗安娜飾演的就是精靈公主。
雖然瑪麗安娜明確的拒絕過,但這些人卻鼓勵她,表示大家并不在意她的外表,希望她自信起來,可憐的瑪麗安娜就這樣動心了,結果在慶典之上表演的時候,臺上空無一人,那些一起排練的人因為“不可抗”因素統統不在場,唯有穿著精靈公主服裝的瑪麗安娜傻傻站在臺上,招來法蘭學院每個學員的……微妙目光。
諸如此類的事伊娃一時間都數不過來,更何況那些伊娃還不知道的事情。
一個女孩,到底要有多堅強的內心,才能忍受著這些而一言不發?
“她去哪兒了,你們知道嗎?”
伊娃焦急起來,即使瑪麗安娜是主修治愈魔法的法師,可以自己進行治療,但這種對普通人來說幾乎必死的傷勢,就算治愈系的魔導師也要廢很多功夫,何況是見習法師的瑪麗安娜,她是撐不了多久的。
“不知道……十多二十分鐘前她才跑出去的,應該沒走多遠。”
回話的女學員后退了兩步,不想摻和進這件事,畢竟伊娃是出了名的善良,一次去黑石鎮買食物的她,還幫助一位母親教訓了她不聽話想要去當海盜的兒子,被東部分院的男生傳為佳話,迷戀得要死要活的。
“你們……你們都沒有誰追過去嗎?”
伊娃氣得發抖,這些人是怎么回事?
“你沒看到,你沒親眼看見當時她那個樣子,徹底瘋了,我們害怕受傷啊。”
這句話的腔調,是如此的理所當然。
“你們都是……魔鬼!”
伊娃不敢置信,這些人還如此理直氣壯。
屋子外是瓢潑大雨,這種天氣的海風,是能把人給刮倒的,但伊娃依然沖了出去,她腦中思考著瑪麗安娜會跑到什么地方去。
法蘭學院是有宵禁的,瑪麗安娜那副模樣不可能出得了學校的大門,那接下來只有一個地方,那就是塔牢。
伊娃懷疑,瑪麗安娜這么長時間都忍受過來了,為什么偏偏在今天爆發,說不定和那只會說話的哥布林有關系。
“一定要趕上啊……”
伊娃慶幸著自己帶著那樣東西,她祖父森海塞爾送給她的成人禮,復蘇之淚,這是生命果樹妖的眼淚,任何傷勢都能補救過來,價格高到離譜,夠一支百人規模步兵隊伍整整一年的軍餉了。
……
……
塔牢里。
“朋友……新朋友,從剛才開始,我就一直聽到了什么聲音,不過很微弱。”
“噢?什么樣的聲音。”
“好像是什么東西在爬動的聲音,我有些聽不清楚。”
“不管不管!繼續罵她,罵那個表子,剛才她是怎么反擊你的?”
“她說亞龍人是泰拉瑞亞大陸最低等的生物,蠕動在沼澤里的蜥蜴,還說她曾經虐殺過我很多同胞割下犄角當煉金素材,說我不配和她站在同一片土地上。”
“我草草草草!這賤人好歹毒的嘴巴。”
“是啊……我也很傷心,她看不起我的族群,我還看不起她們這些矮小笨拙的無毛猴子呢,我也是販賣過人類胰臟給那些煉金術師的,快告訴我怎么罵回去。”
“你這樣罵她,不要用咆哮的語氣,嘗試用無所謂一點,輕蔑一點的譏諷口吻。”
狄格告訴了卡薩一長串的惡毒話語,卡薩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身體里充滿了用不完的力氣,有了狄格的幫忙,這下子,他要把那個女巫罵成弱智。
“瑪麗安娜!瑪麗安娜!天吶……你在干什么?”
塔牢外傳來了伊娃的聲音。
“噓……”
卡薩反應過來,狄格也及時的閉嘴,不再交談了。
塔牢的底層,伊娃看到眼前的一幕,即使是解剖過各種魔物的她,也感到毛骨悚然。
只見塔牢向上的階梯上,匍匐著一道凄慘至極的人影,拖地的露背長裙染得血紅,像窗簾一樣從階梯側面垂下來,像是歌劇放映前的深紅帷幕。
而那個沒有皮膚五官的人,血手死死攢著一柄鑰匙,撐在階梯上極其緩慢的向上爬動著。
對于瑪麗安娜來說,這點疼痛,太微不足道,不及那些人舉止的萬分之一。
雨聲……消失了。
光也……消失了。
什么也聽不見,什么也看不到。
唯一傳到靈魂深處的,只有著極致的痛楚。
這痛楚,是瑪麗安娜的信仰。
是不可動搖的執念。
她在階梯上蠕動,宛如攀爬著圣山的殉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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