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氣息很不好。
是死氣。
在很多時候，很多場合下，動物比人類要敏感聰明得多，它們對危險的預判能力是人類的幾十倍，在風云詭譎的自然環境中，正是動物自身時刻不曾放下的警惕心和與生俱來的準確直覺讓它們繁衍生息，不至于滅絕。
人類在這方面的能力要弱的多，沒有科技、智慧、武器的加持，人類總是無力的。
就像在地震來臨之前，螞蟻搬家、魚兒撲騰、狗吠雞鳴，這都是動物在示警，而人類往往是后知后覺的。
李霖風嘖了一聲：“這鬼地方，胡三和老喬兩個混蛋還有膽子在這兒欺負女人？”
“精蟲上腦的時候什么都做得出來，還挑地方？而且他們那時候不是灌了幾口酒嗎？可能已經迷迷糊糊了。”這里的氣息很奇怪，我們三個人都提著桃木劍，手捏著黃符暗暗戒備。
雖然老宅已經凋零大半，但這張宅當初的顯赫情景仍然可以從如今的斷壁殘垣中看出一二。
原子鐘有個十分大的半開放式的戲臺子，我登上閣樓，將門推開，生了銹的合頁嘎吱直響。來到戲臺上，只見灰土遍地，蛛網滿墻，掛在一旁的各色戲服早已褪色破爛，我不敢很用力地呼吸，生怕把堆積地十分厚的灰塵吹起來。
老趙做事大大咧咧，走上戲臺，直接將蓋在桌子上的一塊猩紅色臺布掀開，頓時灰塵漫天，粉塵紛紛掉落下來。
我被嗆得直咳嗽，這里有陰濕的氣味。
“娘娘，你看，這桌子上的東西都沒有帶走，還有一邊的戲服道具，也都還是掛在那里的狀態，可見張家人是匆忙離開的。”
我點點頭。
按照村長爺爺的說法，那個見義勇為，拔刀相助的道士喪命之前讓張家人馬上離開這棟老宅，絕對不能再住在這里，否則有血光之災，張家人必定是看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畫面，才會匆忙離開，這些大件的東西根本沒有時間收拾，久而久之，在那個時代非常精美細致的東西如今也腐爛成了這個模樣。
李霖風從書房里走出來，捂著鼻子說道：“這里頭恐怖的很！”
“怎么了？”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看他的臉色就知道里面的東西很惡心。
能是什么？無非就是尸體，或者是鬼怪，我無所畏懼。
書房的正中央放著一張書案，天長日久，都長了一層白霉，一把靠椅和三張木凳，件件都搖搖晃晃，破舊不堪。墻邊立著書架，上面擺了幾個皮箱，皮箱的蓋子都是打開的狀態，很明顯有人翻動過了。
咦？這是小偷？
“不是都說這個老宅是禁地嗎？怎么竟然還……”
“看這宅子如此富麗堂皇，張家人離開之后，肯定有很多不怕死的小偷大盜進來企圖分一杯羹。村長的爺爺為什么說起這個宅子這么恐懼？為什么那么嚴肅地告訴自己的孫兒絕對不能踏進這里，連看一眼都不允許？必定是當時有人偷偷潛了進來，不顧道士的勸告，在這里翻金銀財寶，想要撿漏，發生了一些恐怖的事情。”老趙推測道。
“是挺恐怖的，你打開后面那間檔房小門就知道了。”李霖風站在院子里沖我們說。
老趙把里間檔房小門打開，一股陰濕的氣味沖我們襲來。
我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那里尸骨遍地，依然把我嚇了一跳。
“這么多？！”
“基本上進來了就沒有出去過吧。”
這里不只有白森森的骷髏骨架，還有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衣服上粘著濕漉漉、黏糊糊的白色油狀液體。
老趙嘀咕道：“這是什么東西？還有人在這兒脫衣舞啊？”他說著就要伸手去摸。
“什么脫衣舞，那白色油狀液體是尸油啊！”
“啊！！！”老趙嫌棄地后退兩步，“這么惡心！！！娘娘你怎么這么熟？”
我無奈笑道：“沒辦法啊，見得多了，就不怕了。”
胡三和老喬把那個女孩扔到哪兒了？
這大宅子說大不大，說小也絕對不少，我絕對找英雄小崽崽幫忙，強龍不壓地頭蛇，在這里他是當之無愧的地頭蛇，這種事情找他幫忙應該更有效果。
但是我竟然發現怎么走也沒辦法走出院門。
李霖風笑道：“這是給我們下馬威呢，只許進，不許出……”
“那怎么辦？”我抬手掐出雷訣，老趙看到我手里的雷霆之劍興奮地冒光：“娘娘，我跟定你了！”
“……”
李霖風輕松道：“既然這主人家想要給我們點見面禮，我們總也不能不收啊。先把女孩的尸體找出來再說吧。這里古怪得很，我擔心那女孩的尸體一直在這兒，會逐漸腐爛成一灘黏糊糊的尸水。”
我皺了皺眉，想到書房里粘著尸水的衣服，難道哪里本是穿著衣服的尸體，隨后逐漸化為白骨，最后化成尸水。
我的腦海里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這老宅像不像一個食人小樓？
它嘴巴大張，在村子的中央靜靜等待著自己被解除封印的那一天。
那個和尚來的時候，就是來把道士留下來的陣法破除，放出這老宅里禁錮的惡靈。
“食人小樓……”李霖風摸著下巴笑道，“這個說法有意思。很是貼切。”
老趙搓了搓手問道：“那胡三和老喬，還有那女孩怎么走脫了三個？”
“可能是一個可以吃得飽？這棟樓的力量還沒有那么強？”我胡亂猜測道。
“我們三個人，看來也能走得過兩個。老趙你的肉最多，我看你留下來得了。”李霖風笑著拍了下老趙圓滾滾的肚皮。
“我才不嘞！老趙我這一身肥膘不好養，我才不要孝敬給這里的百年老鬼！”
我打斷他們：“……問題是出去的兩個下場也不好啊。”
在這樣危險的境地里，我們竟然十分輕松地插科打諢，談笑風生，我越不好意思再緊張下去。
不能出去，那叫別人進來總行吧？
我挨著院門，小心翼翼地貼著墻角喊英雄小崽崽的名字。
希望他能聽得到吧？
院門外，一點泥土松動了兩下，一個小尖尖冒了出來，小蘑菇頭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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