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寫這個故事之前，也算得上是月薪白領，在奉市一家不知名的電視臺欄目組工作，偶然的一次機會，我受欄目編導的委托，臨時到當地的金融論壇去訪談一位股份制公司的總經理。

    臨行之時，編導給了我一張界面十分簡約的名片，名片上的公司便是定安集團奉市分公司，聯絡人是公司的一位部門經理，姓梁，名字很喜慶，叫梁喜旺，我撥通了梁喜旺經理的電話，約好訪談的時間和地點便匆忙上路了。

    我在熙熙攘攘的論壇后臺找到了梁喜旺經理，他說公司白總正在接受奉市電視臺的獨家專訪，需要等候一下。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定安集團的白總從訪談室信步走了出來，一路與業內熟人熱情的握手問好。

    梁喜旺經理向白總揮了揮手，現場很嘈雜，我們三人便移步到了一個角落。梁經理禮貌的介紹道：白總，這是電視臺的記者，準備今天下午給您做個訪談記者你好，這是我們公司的白一城白總。

    這便是我與白一城的初次見面。

    由于我所在的欄目頻道知名度比較低，論壇現場無法預定到訪談室，我只好邀請白總和梁經理到場外的咖啡廳座談。梁經理委婉的拒絕了，他說白總下午要趕回公司參加總部的視頻會議。

    我正在猶豫之際，白總開口說道：干哪一行都不容易，梁秘書，帶記者同志去我辦公室訪談吧，你聯系行政部同事提前準備一下。還有中午我不參加午宴了，你替我跟論壇的會務組和主辦方打聲招呼，作者同志、你、我、還有司機小王我們四人找個民間小店隨便吃一口就可以。

    梁經理很懂白總的心思，緊接著問道：白總，今天想吃炒菜還是面條？白一城隨口說道：吃面條，去吃四季抻面，一碗面，簡簡單單，比啥都強，對了，大家趕緊上車，我跟作者同志坐后面，梁秘書你就坐副駕駛吧。

    梁秘書點點了頭，然后細心的告訴司機用餐地點。白總沒有領導架子，自己打開車門便鉆進了后座，我很榮幸的搭乘了白總的奧迪6。

    去面館的路上，我問梁經理：為什么白總稱呼你為梁秘書呢？你不是公司的經理嗎？梁經理笑了笑答道：我既是經理也是秘書，白總不喜歡端茶倒水的花瓶秘書，所以總是讓我這個市場部經理做兼職秘書，這樣可以隨時交流工作想法，這對我的業務能力提升很有幫助。

    白總笑了笑：梁秘書點子很多，平時在我身邊對我幫助很大，他既負責公司業務推動，又要管理部門員工，還要在我身邊忙前忙后，很是辛苦啊。

    梁秘書笑了笑，不再說話，沒有任何阿諛奉承的跡象。

    這幾句簡單的對話讓我對白總開始有了興趣。

    我們四人來到奉市黃山路附近的一家四季抻面館，梁秘書走去前臺點餐，司機小王則去找了一個桌面還算干凈的四人座位。中午十二點，面館生意異常火爆，有三五成群的中學生，有騎電動車趕來的市井百姓，有穿著制服的上班一族，還有拿著安全帽的建筑工人，滿屋子都是形形色色的客人。我想一家世界五百強企業的老總還能來這里用餐的，恐怕也就只有白一城了。

    簡單的吃過四季抻面，我又乘坐著白總的奧迪6趕去了定安集團奉市分公司。在車上時，我通知了編導下午訪談的時間和地點，他承諾盡快調配一個攝像師與我聯系。

    走出電梯后，一名年紀很大的保安看見白總后，趕緊起身打開玻璃門禁，白總道了句感謝，保安又心悅誠服的推開了門禁。

    一會兒的功夫，攝像師匆忙趕到了定安大廈。梁秘書給了我們一個小時的錄像訪談時間，我告訴梁秘書這次主要圍繞定安集團的企業展和社會貢獻做一篇專欄報道。由于訪談時間很長，稿子也很多，我擔心訪談過程不順暢，特意囑咐梁秘書為白總準備一些白板或者白紙之類的東西，這樣在錄像訪談過程中可以做以提示。

    梁秘書笑了笑，告訴我白總講話歷來都是全程脫稿，他說白總是定安集團奉市分公司的第一批產品優秀講師，能言善辭，講話談笑風生，而且言之有物，員工都很景仰。

    訪談很順利。結束之時，我說白總不愧是公司第一批產品優秀講師，果然有底子。白總看了看自己的歐米茄手表，說還有二十分鐘開會，閑來無事，便講起了他曾經做產品專講時的經歷

    年初，也是春季，定安集團奉市當地的十幾個營業區都招聘了不少客戶經理。

    客戶經理的人員構成非常復雜，有人是銷售行業的精英，有人是剛畢業的大學生，還有人是家庭婦女，林林總總，各個營業區面臨最大的難題便是客戶經理的銷售技能和銷售意愿問題，所以定安集團的春季產品巡講就開始了。

    自從程主任調離后，市場部一直沒有產品主講擔當，新晉主任張洪濤在領導之間左右逢源，業務技能提升緩慢，老員工黃珊珊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工作態度，把自己安全的保護起來，幸好市場部還有個白一城，經歷了幾個月的試講鍛煉，現在登臺授課也是有模有樣，相比東方大廈培訓班那次授課進步很大，很多同事和客戶經理看見白一城都親切稱呼他為白老師。

    今天白一城受邀來到了奉市的黃河營業廳、長江營業廳和長城營業廳做產品培訓授課。前兩個營業廳培訓結束，白一城見時間較緊，趕緊打車趕往長城營業廳，長城區經理是程主任，白一城心想對老領導的工作一定得支持，下了出租車又風馳電掣般跑進培訓教室，這時白一城后背已經開始微微汗。

    程主任站在講臺前正宣講著本次培訓的背景和意義，他見白一城已經趕到，串了幾句開場詞，便把白一城隆重的邀請到了臺上。

    上午已經連講兩場，這場白一城講的很是流利，針對一些產品知識點開始引經據典的談古論今。登臺授課跟說相聲是一個道理，臺上講的精彩，臺下自然捧場。培訓結束，白一城話音剛落，臺下的掌聲如潮水一般，久久沒有停歇。

    白一城此時挺有成就感，環視了一眼在座的客戶經理，現一名身材嬌小的客戶經理特別眼熟，仔細一看竟然是小花匠，剛才被一些膀大腰圓的男學員擋個嚴嚴實實，培訓結束才露了個腦袋出來，平時小花匠都是時尚休閑裝，今天穿上了一身深色職業裝，白一城遠遠看去還有些不太習慣。小花匠在臺下俏皮的揮了揮手，白一城也禮貌的抬手示意。

    培訓結束，程主任走過來連豎大拇指：“一城啊，看不出來，成長挺快啊！”

    “程哥，以前你是市場部產品大拿，自己區的培訓還讓我來講啊？中午吃頓大餐犒勞犒勞我吧，我是代表分公司來的，好歹也算個領導吧！”白一城與程主任關系密切，說話也不見外。

    程主任今天不是一般高興，拉著白一城說：“今天你來了，程哥很高興！走，一城，長城路這邊最有名的便是燉大鵝，中午我請你吃鐵鍋燉大鵝，做法雖說粗糙了一些，不過味道很正宗啊。”

    白一城道：“稍等，程哥，培訓班上有我一個朋友。”

    這時小花匠在人群中擠了過來，像一只土撥鼠似的，露著兩顆小白牙笑嘻嘻的說道：“大橙子，講的不錯啊！不，應該叫白老師，白教授，白大俠，白大師”見面就起外號是小花匠特有的習慣。

    白一城也有一陣子沒有看到小花匠了，心里有一些老友相逢的喜悅。

    程主任趕緊介紹道：“原來你們認識啊！這位是長城營業廳新招聘的客戶經理，名字叫趙趙什么一來著？”

    “趙一帆！”小花匠吹胡子瞪眼睛的補充道。

    也不怪程主任記不住，每個月長城營業廳都會新招聘百余位客戶經理，有全職，有兼職，有小伙姑娘，有大叔大媽客戶經理一旦個人業績未達到當月考核標準，就會被公司清除工號，所以客戶經理這個人群，都是每月新招一批，次月便會清退淘汰一批，營業廳就像一個大型人才市場。

    小花匠說她業余時間充足，工作環境也相對寬松，索性不如做個銷售兼職，賺錢不是目的，主要是想鍛煉鍛煉自己。

    白一城偶遇小花匠倒不驚訝，驚訝的是他第一次聽到了小花匠的名字，交往了很長一段時間，不論手機通訊錄還是當面交往，都是直呼小花匠，竟然還沒有詢問過她的名字，看來名字對一個人來說真的不是很重要。

    小花匠假裝很生氣，抱怨白一城根本不在意她，這么長時間竟然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程主任打了圓場：“走吧，二位，一起去吃鐵鍋燉大鵝！”

    飯桌上，三人投緣，聊得甚歡。

    程主任打聽了市場部很多工作細節，白一城看得出來，程主任對市場部還是有些念念不忘。程主任推薦的鐵鍋燉大鵝果然不錯，農家院里長大的鵝被鐵鍋烹燉之后，皮色金黃，肉爛脫骨，口感細嫩，香而不膩，三人吃的回味無窮。包房內滿是鐵鍋的蒸汽，小花匠趙一帆豪爽的脫掉了深色職業裝外套，渾然不顧妙齡少女的淑女形象，一會兒的功夫便吃的滿嘴滿手都是黃油。

    程主任吃了一塊鵝翅，嚼了幾口便吐出了一塊姜片，然后喝了杯白水，說道：“一城，我聽說稽查組突擊檢查市場部，最近分公司可是雞犬不寧啊！”

    “嗯，檢查結束了，這幾天就要返程回集團總部了。”

    “市場部有什么處罰嗎？”

    “這個不清楚，應該近期會公布吧。”

    “哦。”程主任若有所思的咀嚼著鵝肉，食物下肚，又意味深長的說道，“一城，上次按摩之后還記得我說過的那句話嗎？”

    白一城搖搖頭，程主任接著道：“只大不小是條蟲，能大能小才是龍！我跟你也是多年交情，不瞞你說，長城營業廳就是感業寺啊！”

    白一城聽得云里霧里，小花匠趙一帆倒是旁觀者清，在一旁邊吃邊道：“程經理，你說的這是哪跟哪啊，如果咱們長城營業廳是感業寺，難道你就是武媚娘不成！”

    白一城和趙一帆哈哈大笑，程主任則是一臉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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