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成回到北京,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多。他沒有告訴夏玉他要提前回來,他想給她一個驚喜。這幾天待在家鄉,雖然跟父母一起,但總覺得失去了什么,心里空落落沒有依托,干什么事都不踏實,越到后來越思念夏玉。坐在火車上,程成撫弄著左手小手指上的金戒指,這是母親的戒指。昨晚看戲回來后,母親翻箱倒柜想找件值錢的東西給未來的不要買房的兒媳婦,找來找去,沒有一件能拿出手的,于是就把自己戴了多年的金戒指褪下來,塞到兒子手中。程成看式樣老舊,就是個圈圈,顏色也暗,想夏玉不會喜歡,推辭不要。母親忙說這是好東西,真正的金子,說著還用牙齒咬出一個小坑來。程成只好重新接過來,手指摸著,又掂了掂,說:“怎么變小了?我記得原來好像比這大。
“是變小了。”
“怎么會變小呢?”
母親說:“去年村里來了個外地人,說是可以給大家洗金首飾,只要五塊錢。他把金首飾往水里一泡,過一會拿出來就又新又亮。俺村里人看著稀奇,都把壓箱底的老貨拿出來了,俺也跟著把這戒指洗了。你別說,洗了后還真是亮吶,就是覺得小了些。”
“你們上當了,那人是偷金子的。”程成說。
“沒有偷啊,這不還在嗎?”
“給你們洗金子的不是水,而是一種化學藥劑,可以把你們的金子溶解,他回去后再把金子析出來,所以你們的首飾都變小了。”
“怪道呢,”母親頓足道,“俺們當時也覺得不對,就問他怎么變小了,他說俺們首飾上面灰太厚,陳年老灰,把灰洗掉了,就小了。這些瓜慫們真是壞啊。”
程成看著小指上的戒指,想到母親,他內心有些隱隱作痛,又有些后悔,自己難得回去一次,也沒陪她多住兩天就又跑了回來。“有了媳婦忘了娘”,他想起這句話,苦笑了一聲。這老俗話說得沒錯啊。
凌晨兩點鐘,程成站在出租房的門外,就要見到夏玉了,他有些激動。他敲了敲門,等了會,沒有反應。他想夏玉可能睡熟了,于是又加大了力氣敲,仍沒有動靜。他心中一沉,忙從包里找鑰匙,開門后一步跨進屋內,順手把門邊的燈線一拉,亮光下,蚊帳敞開著,床上沒人!夏玉去哪了?這么晚還沒回來,難道整晚都不回來了嗎?白天打電話沒聽說她有什么事啊。他強迫自己冷靜,把包提了進來,關上門,坐到床邊,想了良久,最后摸出手機,撥通夏玉的電話。
“嘀——嘀——”鈴聲重復著,沒有人接。程成不耐煩,掛斷,再撥一遍號碼,又響了五六聲,通了,那邊傳來他最熟悉的聲音,只是懶洋洋地帶些怨氣:“這么晚打什么電話啊,還讓不讓我睡了!”
程成聽到夏玉的聲音,知道她沒事,心先放下一半,但疑慮并未消除。“玉兒,你先別睡,我跟你說,我發現我帶的錢怎么少了一千,是不是丟在最左邊的抽屜里了?你快起來看看在不在。”這是他臨時編的謊。
“這么晚了,我懶得看,明天再說吧。”
“你在家嗎?你就起來看一看。”程成仍試探著。過了一會,那邊傳來:“我看過了,沒有。你再找找,肯定放到其他地方了。”其實,這時候夏玉已經完全醒了,她記起前天她還在那個抽屜里找過指甲刀,哪有什么錢,于是就非常肯定地回答。
程成半天說不出話來。那邊又傳來:“明天再說吧,我要睡了。——你別再打電話了,我關機了。”電話斷了。
程成呆呆地望著手機,他試著撥回去,真的關機了。手機扔在床上,他慢慢癱倒下去。她為什么要撒謊?如果住在朋友家,為什么要編了謊話騙我?難道她有了外心?和別人睡在了一起?會是誰呢?是對面那四個小伙中的一個?不可能,也沒看她跟哪個男人接近過,自己是個敏感多疑的人,如果有,早就發現了。
程成臉也不洗,衣服也不脫,就這樣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他一會渾身發熱,血液上沖;一會手腳冰涼,渾身發抖。他感覺自己被遺棄了,被扔進了無邊的黑暗,怨恨一絲一縷地生長,女人心,大海針,走之前還好好的,這才幾天,怎么說變就變呢,太壞了你這個女人!接著又是恐懼,萬一失去夏玉,自己的人生還剩下什么?活著還有什么意義?不不不,夏玉,你不能拋下我,不能就這樣離開!他感到眼角冰涼,一摸,是淚。
外面天色已經大亮,程成迷迷糊糊地睡去,夢中并不安穩,似有什么厄運要糾纏他,出了一身冷汗。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他驚醒坐了起來,是夏玉來的電話,他心跳加速,又有了一線希望。
“玉兒,你在哪?”
“我能在哪,我在單位上班呢。我問你,你那一千塊錢找到沒?家里抽屜里我找了,沒有。”
程成看看時間,已經九點半了,正是上班時間。他沉默了下,說:“我已經找到了,放在包里另一個夾層里,我忘記了。”
“你的聲音怎么了,無精打彩的,感冒了嗎?”
“沒有,就是有點頭疼。”
“平時你老說我忘性大,怎么你自己也這樣啦。沒事了吧,我這忙呢,掛了。”
程成正要再說話,電話已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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