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娘娘憐惜,還是等伺候陛下用完藥吧。”朱厚照怕吵,一眾巨珰們都在外邊守著,暖閣內只有薛己和吳杰兩名御醫,談允閑撐不住下去休息了。
“唔!”夏氏并未勉強,輕輕點頭,招呼白玉京道:“過來,幫本宮一下。陛下,陛下,陛下……該用藥了。”
叫到第五聲的時候朱厚照終于有了反應,眼珠子遲鈍的轉了兩圈兒,皺眉看了看藥碗,嘴里不知咕噥了句什么,臉上寫滿了厭惡。
怕他打翻藥碗,白玉京已經坐到床頭將其攬到了自己的懷里,這下他便是想打翻藥碗也做不到了,只能低聲謾罵了幾句,到底還是讓夏氏喂著,一口一口將苦澀的藥湯子咽進了肚子里。
“朕看到母后來接我了,母后長的可真漂亮啊。”
忽聽朱厚照冒出這么一句,白玉京頓時一呆,糟糕,怎么說起胡話來了?探手摸摸朱厚照的額頭,還真有點兒燙,正要叫吳杰,便見朱厚照憤怒的抬眼瞪視自己:“以為朕說胡話么?你懂個屁……你……”
一陣劇烈的咳嗽,伴隨著幾大口血痰,他再次陷入了昏睡。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說好聽點兒是昏睡,說難聽點兒其實就是昏迷。
推宮過穴,銀針刺體,還是老一套,薛己施展起來卻一絲不茍,仿佛在舉行某種莊嚴的儀式。
白玉京忽然很擔心一個問題,日后新皇登基,薛己不知會落個什么下場?
好一通忙碌,朱厚照的氣息總算是穩定了下來,薛己整個人已如水撈一般,渾身都被汗濕透了。
“有勞薛大人了,你給本宮透個底兒,陛下還能堅持多久?”夏氏面無表情的問道,袖子里的手卻緊緊的攥著。
薛己噗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老臣沒用,老臣該死,陛下……陛下……”實話就在嘴邊,可惜他就是不敢說出口。
旁邊吳杰也早就跪倒在地,腦袋扎在地板上,身體在微微的顫抖。
“罷了,都起來吧,這些日子你們的表現本宮全都看在眼里,總歸是大限將至,人力無法回天,萬一日后追究起來,本宮自會替你們說話的。”
“娘娘圣明,老臣肝腦涂地不足報之萬一。”
“多謝娘娘,娘娘大恩大德,微臣沒齒難忘!”
薛己和吳杰重重的叩下頭去,說出來的話雖不一樣,心意卻無二致,娘娘果然良善,是個好人啊。
白玉京到底還是架不住夏氏和嬌嬌共同勸說,準備找個地方瞇會兒。
出大殿的時候正好見到不遠處張銳正和魏彬說話,本不想和兩人打招呼,不成想兩個人已經看到了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過去見禮。
“這段日子可算苦了你,該歇就歇會兒,千萬別累壞了,皇爺爺離不開你啊。”魏彬重重的拍了拍白玉京的肩膀。
張銳心里有鬼,視線閃躲,嘴上倒也附和了一句。
“多謝兩位前輩關心,晚輩會注意的。”客氣一句,白玉京剛要告辭,便聽丹墀方向遠遠有人叫自己,忙循聲望去,卻是內宮監的掌印于喜,不禁暗道奇怪,心說自己和這位于公公素日不過點頭之交,卻不知道他叫自己何事?
于喜早就下了凳杌,氣喘吁吁的從丹墀上來,先拱手和魏彬張銳分別見禮,這才告一聲罪將白玉京扯到了一旁。
“老東西還是毛毛躁躁的,也不知大都督瞧上他哪點兒了?”魏彬小聲嘀咕,張銳隨口接道:“時也運也,這人啊,不服氣還真不行。”
“誰說不是呢,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不過嘛,也不能一味的等著天上掉餡餅兒,好多東西,不爭取一下,誰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你說是吧?”說罷,魏彬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張銳輕輕點頭:“是啊,這天上著實沒有自己掉餡餅的時候……”
“所以說啊,人嘛,其實大同小異,之所以有高低貴賤之分,不過看你能不能抓住機會吧!”
司禮監掌印和東廠提督打著機鋒,那邊白玉京已經開門見山的問于喜找自己何事,于喜搓搓手,小心翼翼的道:“早就聽說小白公公精通術數,這些日子一直也沒尋著機會,這不正好碰上了么,便想求你給咱家算上一算,不知……?”
你大爺的,還道你找老子何事,原來是想讓老子給你算命啊?
白玉京困的上眼皮跟下眼皮直打架,聞言哭笑不得,腹誹不已,表面上卻還得裝著笑臉:“這個于公公啊,您老聽誰說的晚輩精通術數啊,晚輩……”
“白公公莫非瞧不起我于喜么?”到底是內宮監的掌印太監,二十四衙門里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于喜忽然把臉一板,心說你小子別以為咱家就是好欺負的,真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話,咱家倒也不怕給你個小小教訓。
內宮監所屬有木、石、瓦、土、塔材、東行、西行、油漆、婚禮、火藥十作,及米鹽庫、營造庫、皇壇庫。掌宮室、陵墓營造及銅錫妝奩、器用與冰窖等,在整個二十四衙門里,除了司禮監,東廠與御馬監之外,算是頭一等的衙門,連惜薪司御用監這樣的衙門都在其下,若非心有所憂,于喜還真不必對白玉京低聲下氣。
得,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白玉京也不好真的就不給面子,忙賠笑道:“印公這是哪里話?您可是咱內廷的老人兒,晚輩還在娘肚子里轉悠的時候就給陛下辦差了,晚輩只有敬仰尊重的份兒,怎么敢瞧不起您老嘛,冤枉,實在是冤枉。”
到底是生意人出身,無論話語還是表情,處處都透著誠意,于喜十分滿意,額首道:“咱家就知道白公公不是那樣的人……怎么看?生辰八字還是面相?”
這是成了心的不讓老子休息啊。
白玉京徹底被于喜這種厚臉皮打敗了,眼珠一轉便有了主意,煞有介事的盯著對方仔細端詳了兩眼,忽的挑眉瞪眼道:“呀,平日里不注意,印公這山根處怎么有個斷紋呢?”
山根就是鼻梁上邊,于喜素來信奉這一套,自然知道,聞言頓時吃了一驚:“怎么,不好么?從前是沒有的,好像打從過了年才長出來的……”
“不好不好,大大的不好,此紋名之絕運,若是困厄之人出現實乃大喜,印公么,怕是不出一年,便有大災啊!”白玉京隨口胡謅,見對方驚恐莫名,頓覺更加的解氣。
“從前有人說咱家只有十年大運,咱家以前也沒當回事兒,如今看來,果然不假,果然不假啊!”于喜失魂落魄,喃喃自語,忽然抓住白玉京的胳膊,滿臉期盼的道:“你既然能看出來,應該就有補救的辦法吧?幫幫咱家,咱家愿意和你義結金蘭,寵辱與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
操你大爺,你特么都奔土埋半截的人了,這特么也太無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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