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章
橄欖枝
快到南京的時候，石斌的車隊前面忽然出現了幾個家仆模樣的人將官道堵住，瞧去他們雖然強健但都面色和善不像是要為非作歹，反倒感覺是在恭候什么人。進本站。常年廝殺自然謹慎得很但也不會懼怕些宵小之輩，這些來歷不明的家仆更加不怕，只是叫眾人小心點而已。
走近之后，那些人走出一個首領模樣的人來，拱手作揖道：“請問前面可是荊南安撫使石斌石大人的車隊？”
“是，前面是何人，為何堵住官道？沖撞了大人，你們可吃罪不起！”許風這個侍衛長前替石斌答話。
“請大人恕罪，我們也是奉自家大人之命在此恭候石大人，想請石大人賞臉一晤。”
“你家大人是誰？”許風問道。
“我家大人乃是福州觀察使，總督兩淮軍馬的呂德呂大人。”那家仆很驕傲的說道。
一聽是呂德的家仆，石斌心便猜到了幾分，但并不確定。不過呂德乃是賈似道的鐵桿支持者，與自己又有生意來往互利共贏，他遣人相邀不可不去。所以石斌立刻命那家仆帶路，前去與呂德會晤。
本以為是要去福州呂德的府邸見面，未曾想到那家仆卻將他帶到了一座寺廟之。
“難道你家大人還信佛？”石斌有些感到不可思議的問道。
“回大人話，是的，我家大人信佛。他常說自己殺孽太重，得積點陰德，所以不光信佛還經常接濟窮苦之人。”
“有意思，你家大人有些意思。”石斌笑了笑，雖然感覺呂德此舉有些滑稽但也很欣賞，又問道：“你知道呂德請我過來所為何事？”
“這不知了，我們這些家仆只管辦事不敢多問。不過感覺大人心情似乎有些沉重。”那家仆說完，見石斌停住腳步立刻催促道：“還請大人快點，我家大人在禪房等您已經有一個時辰了。若是我不快點將您帶過去，恐怕一頓軍棍是免不了了。”
“你家大人戾氣還真是重。”說完這話立刻加快腳步隨那家仆進了呂德所在的禪房。
見石斌到了，呂德一邊笑著給他斟茶一邊說道：“石大人近來可好？”
自然明白呂德所指，伸手不打笑臉人，石斌也笑著說道：“多謝呂大人關心，石某去臨安游玩了一路神清氣爽，之前有些不快現在已經沒事了。”
“呂某長石大人幾歲，冒昧的自稱一聲老兄，石大人不介意吧？”呂德平靜的說道。
“呂大人是哪里話，你我不光同僚還是朋友，你本是我兄長，哪里冒昧？”石斌答道。
“那好，老兄想問兄弟你一個事情。”
“呂兄請說，小弟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石兄弟果然痛快。”呂德笑著一拍大腿，“以兄弟的聰明才智肯定猜到我為何將你請到這寺廟之，對吧？”
“胡亂猜了猜，并不十分肯定。”
“這佛家，從來講的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換句話是要以和為貴。”
“呂兄所言甚是，所以兄弟我從不主動犯人。是對那些元人我也不會斬盡殺絕，他們的婦孺老幼還是會饒了。不過，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那時候只有朋友和敵人了。”石斌冷冷的說道。
剛開始聽到石斌的話呂德輕松了點，但聽到后面臉色又緊張了起來。
“呂兄，兄弟現在知道你是為何而來，也不兜圈子。鄭宰輔請你來與我會面要談何事？”
“他托我帶句話給兄弟，他說如今宋元對戰內斗不利于國家，希望兄弟與他捐棄前嫌握手言和。”
“呂兄，鄭清之的話你也信？”石斌聽后譏笑道，“那老匹夫滿口仁義道德實際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這個，為兄自然不是很信鄭宰輔的話，不過和氣生財，還是握手言和好些。”呂德有些尷尬的答道。
聽到和氣生財四個字，石斌算是徹底明白呂德為何肯來幫鄭清之做說客當和事佬。不得不佩服鄭清之的手段，但還是感到一絲絲的不對勁。所以并未急著答話，而是將手托住前額細細思索起來。
慢慢的喝了一口茶，知道呂德多半等得急了，石斌笑著說道：“呂兄，難道吳宰輔沒有將我這次的行為的目的告訴你們嗎？”
“這個，吳宰輔當然說了。我們也明白石兄弟肯定是言而有信的”
“那呂兄怎么還要說和氣生財？兄弟愚笨，還請呂兄明言！”石斌硬邦邦的問道。
“這不是因為鄭宰輔也想做點生意嗎？”
呂德的話讓石斌更加一頭霧水想不出個所以然了，他記得自己告訴了吳潛只是想給鄭清之一個警告，并不想與他翻臉弄個魚死破。鄭清之做他的生意是，與自己何干？
“老弟似乎忘了這次你賺的那一大筆銀子是從何處賺來的”
“鄭宰輔也想去那賺錢？”石斌笑著說道，眼睛一轉又說，“明白了，宰輔大人看來是怕他的東西被我或者我岳丈在荊湖路給劫了，對嗎？”
“石兄弟怎么會這么想，你與賈大人乃朝廷命官，又非水匪，怎么會行如此下作之事？他只是想請你們多多照應好。”
“兄弟我手下畢竟不過幾千沒打過仗的水軍，那些水匪生性兇殘，真要搶奪我也沒辦法。這個嘛，看在呂兄的面子我盡量照應，盡量吧。”知道呂德肯定想把這和事佬當成，不會此罷休，石斌暫時也沒想好應對的辦法，干脆借口賈玲、賽西施和王三都還在大廳之等著，得給他們找個地方安置好再繼續談。
這是很好借口，呂德也無法拒絕，他本人也知道暫時談不出個結果只好讓石斌先去安排賈玲幾人的住宿。
出了呂德的禪房，石斌飛快的將賈玲幾個帶進一個大些的禪房，他飛快的說道：“呂德是來給鄭清之當說客的，那老匹夫希望和咱們和解，但呂德給的理由讓我感到蹊蹺。”
“那老匹夫次陰過咱們，這次又陰，若不是咱們扳回來恐怕他還會繼續給咱們使絆子吧！再說了，他說和解和解，把我賈家和石家當什么，任人捏扁搓圓的軟柿子嗎？”賈玲狠狠的一掌拍到茶幾怒火沖天的說。
“此事確實蹊蹺，鄭清之生性強悍處事老辣，他這次受了憋照理說該奮力還擊找回場子，為何還主動和解？他不怕被夫君拒絕失了面子，遭人恥笑？”賽西施沉吟道。
“兩位嫂子說的都對，照理不該如此。呂大人必定是收了鄭清之什么好處才來做這和事佬，不過他應該不會與咱們為敵，但咱們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子，這事情真有些難辦。”
幾人在禪房之直到吃了齋飯都只能肯定鄭清之絕不是為了錢才愿意和解，其肯定還有別的緣由。
“午休之后夫君肯定還要繼續與呂德談這件事，得快點想出個辦法應付。咱們必須得知道鄭清之為什么忽然想和解，不能糊里糊涂的應承，知道了鄭清之真正的打算才好談判。”賽西施很堅定的說道。
幾人都十分贊同，于是決定在與呂德交談時態度強硬，逼他說實話。
到了下午未時二刻，石斌又被呂德請到了他的禪房之。這次石斌不再裝傻充愣，說道：“呂兄，小弟知道你精忠報國，以國家為重。我也是如此，不過還請呂兄實言相告，鄭宰輔為何想和解。宰輔大人恐怕不會為了幾兩銀錢放棄我與他之間的嫌隙。”
“鄭宰輔以天下為己任，當然不是因為他的幾兩銀錢而是為了保障國庫充實，能有力抗擊元人。”
見呂德還是不肯說實話，石斌冷哼一聲，“呂兄，我尊你為兄長，為何一再誆騙于我？那鄭清之知道我石斌言而有信，只要愿意和解不再計較。但你為他找的這個理由實在太差，我是絕不會相信的！若是呂兄再不說實話，我只好失禮離開了。”
“且慢！”呂德對著石斌的背影說道，“也罷，石兄弟還真厲害，我告訴你緣由。鄭宰輔這次被皇帝申斥，丁大全伙聯合幾個奸佞臣子趁機落井下石。老兄知道你和賈大人都與他有很深的嫌隙，但他還是忠心為國的”
原來如此，石斌心暗笑。這鄭清之居然被之前的同黨丁大全給捅了一刀，看來是怕自己與賈似道一起落井下石，讓他萬劫不復。
雖然想清楚了這些，但石斌也只是止住腳步并未轉身回來，“呂兄，鄭宰輔之前誣陷我與我岳丈之時似乎并未考慮過有人會對我們落井下石。如今他出事了，卻想我們不落井下石，天下間似乎沒這樣的道理。何況他兒子其實不光走私食鹽，還賣官鬻爵，我只說了販私鹽這一條小罪，應該已經是非常仁厚了。”
石斌既然不走還肯再說話，呂德開口道：“石兄弟向來仁厚這個眾所周知。你先過來坐下，萬事好商量。你若有什么條件說出來是，大哥一定幫你轉達到鄭宰輔那，盡力滿足你的要求。”
“兄弟暫時沒有什么要求，不過想首先聽聽鄭宰輔愿意給我什么。”石斌笑瞇瞇的說，“我可不信鄭宰輔之前沒告訴呂兄他愿意出的是什么。”
“哎，好吧。鄭宰輔說等這場風波一過他愿意奏請皇免除你荊湖南路兩年的一切賦稅。”呂德聞言沮喪的嘆了口氣說道。
“這么點？鄭清之他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我可記得荊湖南路兩年的賦稅大概是十四萬兩銀子。他之前硬生生將我十幾萬兩銀子搶走，再用兩年的賦稅還回來，當我是傻子嗎！”
“兄弟，鄭大人雖然貴為宰輔但其實也那么點權。你已經是一路安撫使，除了免些賦稅他也給不了你多少了啊。”呂德略帶無奈的說道。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呂兄，我絕無針對你之意，但他鄭清之若是這么點誠意，休怪我真的落井下石！”石斌狠狠的說道。
“鄭宰輔還說以后只要是三千以下兵馬調動他絕不干涉，任你來去，糧草可以向沿途州縣調取。”看了看石斌明顯還不滿意的樣子，呂德遲疑了一會，又接著說道：“五年，最多五年，他免了你荊湖南路的所有賦稅！并保你兼任荊南轉運使。”
“這些？”石斌有些陰陽怪氣的說道：“他鄭宰輔這還算不錯。不過呂兄，我也只能保證自己不落井下石，至于我岳丈那里不能保證了。”
絕望的看著石斌，哀嘆道：“這鄭清之怎么惹你們翁婿倆！這件事后，鄭宰輔愿意保賈大人為樞密院副使，免荊湖北路三年賦稅。”
此時石斌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因為若是他在荊湖南路同時任職安撫使和轉運使那這荊湖南路真的是他石斌的了。
“好的，那請呂兄轉告鄭宰輔，只要他說到做到我保證我和我岳父也不落井下石。”
話音剛落，石斌又笑瞇瞇的說道：“呂兄這次這么賣力為鄭清之傳話想必收了他不少好處哦。放心，你我兄弟我不會謀你的，只要那老匹夫不再陰我和我丈人好。還有一事要請你告訴鄭宰輔”
明白石斌說的肯定又是重要的事，呂德必須認真聽著，所以他立刻又聚精會神起來。
“很簡單。是如果他不想讓鄭家大少再被綁肉票按承諾的辦。”
此時的呂德幾乎無法呼吸，他萬萬沒有想到石斌居然有膽量bn當朝宰輔的公子做肉票，差點叫要無法無天四個字說出口來，還好忍住了。
“石兄弟，若你沒說剛剛的話，我們可能此別過。不過現在恐怕得請你在此休息一兩日，或許你和鄭宰輔親自談談更好。”
明白呂德的意思，石斌笑著點頭作揖道：“那勞煩呂兄了。我也正好想和宰輔大人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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