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蛐蛐
不到五日，鄭清之、謝方叔府內(nèi)都是人心惶惶，生怕有怨鬼來找鄭清之和謝方叔的麻煩累及到他們這些下人。
最讓人感到不可思議和無法接受的是，無論和尚道士如何做法事鬼火是不滅，而且似乎還有越來越旺的跡象。這使得有些膽小的下人已經(jīng)向家主提出要離開，另謀生路去。
可以肯定的是，現(xiàn)在鄭清之和謝方叔二人被此事已經(jīng)磨得焦頭爛額，束手無策。至于不斷的請和尚道士做法，也只是他們抱著一點希望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火候已經(jīng)差不多，石斌明白二人已經(jīng)被烤熟，該到攤牌的時候了。
但如何攤牌卻是一門學問，絕對不能呆子一樣走去鄭府和謝府示意他們?nèi)绻�敢陽奉陰違繼續(xù)會有鬼火。不過這是不打自招，露餡了。所以石斌認為還得找另外一條路將必須老老實實跟著石斌走否則會繼續(xù)出事的信息傳遞過去。
凡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之前在來臨安之前聽賽西施的口氣以為只要按著李超的辦法很快能把事情辦好，卻沒想到前前后后花了這么多功夫，是到攤牌還要勞力費神，石斌非常的痛苦。
李超也沒想到這些，只好跟著一起痛苦。實在想不出來了，他干脆說道：“大哥，我看鄭清之和謝方叔應(yīng)該早知道這是咱們動的手腳，只是沒抓到把柄，不敢輕舉妄動而已。”
“多半如此。他們雖然是宰輔，我也是堂堂荊南安撫使、四川轉(zhuǎn)運使，他們想對付我多少也要點真憑實據(jù)，空口白話還不行。”
“那干脆再嚇他們一嚇，告訴他們這鬼火是咱們弄的，如果他們想睡個安穩(wěn)覺最好聽話。”李超目露兇光的說道。
“這么攤牌？”石斌聽后很意外的問。看來李超還是匪氣深重，他心暗嘆，不過也并不反對這個方法。于是又說道：“的確也可以，但是感覺落了下乘。”
“下乘下乘，能解決問題好，還管那么多干嘛？咱們又不是臥龍鳳雛！”李超倒是很痛快的說道。
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是好貓，石斌想起了這句名言。想得也累了，最后一咬牙一跺腳，表示支持李超的辦法，第二日以探望的名義去跟鄭清之、謝方叔攤牌。至于其它，走一步看一步，反正車到山前必有路。
第二天午真是好天氣，晴空萬里，清風徐徐。李超倒是一臉高興之色，但石斌卻不是那么舒服，這種感覺像是s的去平民百姓家搞恐嚇。
像是看出了石斌的心思，李超也不管什么身份差別，對著石斌腰間是一推，開口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事情拖久了恐生變故。”
這話肯定是對的，石斌干脆大步向前，一路不停的往鄭府走去。
在離第一個目的地鄭府還有一個街口的時候，石斌面前閃出一個嬌小的人影，手似乎還提著東西。
這么一個情況許風當然二話不說擋到了石斌前面，以身體護住了他，并大聲喝止來人。在臨安城內(nèi)他還不敢擅動刀兵，傷錯了人更無法交代，只好被動防御。
“不錯，不錯。許風很不錯，要表揚，回鼎州只后我會要石斌賞你的。”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對這聲音再熟悉不過，石斌非常無奈。一把推開了許風，對來人說道：“小玲，你一定要這么出現(xiàn)才舒服？不怕許風或者李超誤傷了你？”
“不會的，夫君不必擔心，奴家對他們有信心。”賈玲微笑的看著石斌答道。
知道再糾結(jié)這事沒有意義，石斌目前只想知道賈大小姐不在鼎州好好呆著跑臨安這是非之地來干什么。
還沒開口問，賈玲先開口了，“夫君是不是想問奴家為什么不在鼎州好好呆著看孩子，跑到這是非之地來干什么？”
這么一句話將石斌給堵住了，知道賈玲肯定還有后話，他干脆不出聲，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她繼續(xù)。
“沒什么，是我和賽西施都認為李超的辦法不是很保險，所以決定再給你們加道保險。次去四川是賽西施，這次自然輪到我了，而且這里也的確是我來最合適。”賈玲非常肯定的說。
聽完賈玲的話石斌不得不佩服賈玲和賽西施的多智，不過為了挽回面子還是說道：“應(yīng)該已經(jīng)保險了，因為我也加了一道保險，現(xiàn)在去讓這道保險生效的。”
石斌的話讓賈玲立刻來了興趣，表示很想知道他的保險的具體內(nèi)容。也不故作高深，石斌很快將鬼火恐嚇的效果說了出來。
“好好，非常好。只要再加我這個辦法，鄭清之和謝方叔是再厲害也翻不了天了。”
賈玲如此的自信，李超當然不信。他和石斌費了那么多功夫才將丁大全弄死，鄭清之和謝方叔處于劣勢。賈玲如何一來能讓鄭清之和謝方叔二人對石斌再無威脅？
也不多說，賈玲揭開了手小籠子的綢緞。石斌與李超順著看去，不是別的，是一只強壯的蛐蛐！
蟋蟀宰相是石斌腦子里閃過的第一個詞，這是他岳父賈似道的綽號。得來的原因是他投理宗所好，經(jīng)常送蛐蛐給理宗，以這種方式得理宗的榮寵。
也不多說，石斌直接搖起了頭，“小玲，同僚已經(jīng)叫我黑槍統(tǒng)領(lǐng)，這倒是可以接受。次為了李玉溪和趙剛以及抗元的事已經(jīng)送過一次蛐蛐，如今又送，難不成要那幫同僚給我取個蟋蟀安撫使的綽號嗎？”
一旁的李超也緊皺眉頭默不作聲，在他看來賈玲和賽西施的辦法太不入流并不贊同。
早料到石斌和李超的態(tài)度，賈玲也不生氣，仍舊笑道：“是不是感覺我和西施的辦法不如你們，你們那樣至少沒有獻媚，我們還獻媚給了理宗？”
當然不能回答是，石斌只是冷著臉答道：“你自己知道。”
“理宗是個什么樣的人你不知道嗎？他可是越來越昏聵了，在廣元時候不給你兵權(quán)也罷了，斥責你我也忍了，但居然要你放棄廣元這是不是太過了？”賈玲低聲嚎叫道。
“是太過了，但最終還是沒放棄。”石斌弱弱的反駁道。
“那又費了多少功夫？打起仗來還要防后面自己人捅刀子，那還打什么仗，直接投降算了！”
見賈玲越說越過，石斌立刻表示贊成她的說法，不過還是先去跟鄭清之和謝方叔攤牌再去理宗那里送蛐蛐。
雖然看得出這是石斌的緩兵之計，但是大街喊投降的確容易出事，賈玲只好跟著一起去了鄭府。
如今石斌來了基本不用通報，門童直接將這煞神帶進了府。
本要訓斥門童為何如此不懂規(guī)矩，不通報帶人進書房。但一看是石斌，也閉了嘴巴，只是狠狠的瞪了那門童一眼讓他出去。
“石大人，來我這茅屋草舍干什么？難道你還沒看夠我的笑話嗎？”鄭清之冷冷的問道。
“鄭宰輔誤會了，石某從沒有過看宰輔大人笑話的想法，今日是特地來道歉的。”石斌非常誠懇的說道。
一旁的李超剛開始對石斌的話感到意外，但轉(zhuǎn)念想清楚，與賈玲對視笑了笑。
“道歉？石大人這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歉要道？”
“宰輔大人乃是有大智之人，不可能猜不到這幾日鬼火是怎么回事，只是宰相肚里能撐船不與我這小輩計較而已。”石斌笑瞇瞇的說，“不過有一點我得聲明，這鬼火雖然是我告訴手下如何做，但卻不是我操作的。我也是被他們戲耍了，還請宰輔見諒。”
“原來如此。照石大人的說法這些只是你手下擅自行動咯？”
“可以這么說。當然，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不該告訴他們鬼火如何做。”
“石大人素來治軍嚴謹，管不住手下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鄭清之立刻陰陽怪氣的說道。
“這都是我失察。仗著是我弟兄心腹驕縱起來忘了輕重，見諒。”
鄭清之還打算說套話，卻被李超打斷，怒氣沖沖的瞪著鄭清之說道：“鄭清之！少裝樣，只要你敢對我大哥陽奉陰違，遲早叫你跟丁大全一樣進土見閻王！”
這回算是徹底攤了牌，鄭清之明顯不屑與李超說話，但性命攸關(guān)卻不得不交流，還不能落了他宰輔的面子。只好強調(diào)只要石斌做的對國家有利他再不干涉。
這種敷衍石斌已經(jīng)聽出了繭，但是敷衍與敷衍還是有不同，這次鄭清之明顯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目的達到，石斌自然要離開。最后還給了鄭清之一個和藹的微笑，說道：“請宰輔大人放心，石某絕不做半點對不起大宋的事情。請您信守承諾，不要讓我手下再不管不顧的亂來好。”
雖然并未完全折服，但鄭清之也領(lǐng)教到了石斌一黨的厲害，居然能用出這么稀古怪的招數(shù)整人，讓他不得不鄭重對待。
“宰輔大人，還請您寫一份保薦信給理宗，如何？”賈玲也笑瞇瞇的說道。
知道躲不過去，鄭清之也痛快的寫了。謝方叔那也是通過石斌道歉，得到了他的那一份保薦信和不再從作梗承諾。
接下來是送蛐蛐給理宗了，雖然石斌有些痛苦，但這個事情卻是最簡單的。只要找個合適的時機送進去一切都好，只要不出差錯四川總領(lǐng)的職位能弄到手。
送禮石斌是最不擅長的，所以從頭至尾他都只是坐在一旁聽賈玲和李超談?wù)摗２怀鲆槐K茶的時間，二人商量好了計劃：在理宗下午午睡起來之后半個時辰去送蛐蛐。
為什么要在下午睡醒之后半個時辰呢？石斌不懂。隨口一問后，李超笑道：“看來大哥是睡覺沒被人半路吵醒過，那種感覺會讓你十分痛恨吵醒你的人，所以絕不可吵醒別人睡覺。理宗既然昏聵了自然要等他清醒之后再給他看這難得的好蛐蛐，否則咱們不白送了？”
李超的一番話讓石斌感覺活到老學到老，送禮還這么多道道真是太無語。雖然仍舊不信服，但是自己也沒好辦法決定當個好觀眾。
入宮之后，大太監(jiān)董宋臣準備去叫醒到了申時一刻仍在休息的理宗，但賈玲一再阻止，最后甚至給了他五十兩銀子才阻止了他的幫助。到拿了錢之后董宋臣才真的幫起了忙，派了個小太監(jiān)守在理宗休息的房間內(nèi)觀察他是否醒來。
仔細觀察著的石斌心出了一身冷汗，真是人心隔肚皮，次他來見理宗還真是運氣不錯。立刻又拿出兩張兩百兩的交子和兩份奏折給董宋臣，請他在自己離開之后給理宗御批。
到了酉時一刻理宗這懶蟲終于起床，到了二刻才召見了他。石斌雖然腹誹不已，但還是笑容滿面，雖然心很惡心但明白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理宗見董宋臣手提的小籠子，注意力立馬被吸引了過去，開口問：“董宋臣，這籠何物，石愛卿送來的嗎？”
“是的，主子。”董宋臣諂媚道：“主子，石斌送的是紅衣大將軍，很難得的啊。”
一聽紅衣大將軍，理宗和次一樣睡意全無，精神奕奕，立馬和石斌談了起來。不過讓石斌感到有些失望的是理宗從頭至尾政務(wù)都是空話套話，沒說一個具體問題。反而在斗蛐蛐則談得很細致，不像個皇帝更像個研究蛐蛐的專家。
石斌是越聽越痛苦，他很想找個說得過去的借口這么離開，但肯定不能。畢竟能讓理宗這么高興并不容易，這么好的機會怎么能放棄？到了最后他也懶得管什么國家大義，主動提議斗蛐蛐，而且要認認真真斗。甚至表示宋元大戰(zhàn)其實和斗蛐蛐是一個道理，控制好了，是肯定可以以弱勝強的。
宋元大戰(zhàn)和斗蛐蛐是一個道理？這樣的言論是理宗從未聽到過的，讓他這個雖然昏聵但對新生事物有好心的人非常有吸引力。
如此一來，看著石斌越來越順眼了。理宗立刻表示他要弱的蛐蛐，石斌拿強的蛐蛐，他們來斗一斗，看看能不能真如石斌所說，有可能以弱勝強。
石斌當然同意，心樂開了花。他這個從不斗蛐蛐的哪里會操作？是給他再強的也會輸，理宗也會高興。那昏皇帝高興了，他的四川總領(lǐng)有大大的希望到手。
全心全力的和理宗斗了一個時辰的蛐蛐，石斌只贏了一回。理宗笑聲沒停過。
到了燈時分理宗要用晚膳，也不打算留石斌吃，只是問了問想要什么賞賜。真的很想說要四川總領(lǐng)，但痛苦的忍住了，只是在離開的時候又塞給董宋臣兩張一百兩的銀票，示意他早點送奏折給理宗多敲敲邊鼓。
好在董宋臣還是個言而有信的，趁著理宗高興的時候?qū)⑧嵡逯椭x方叔的保薦信遞了去。理宗如今滿腦子都是紅衣大將軍和下午的勝利，自然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只是在最后批示時改了一點，命石斌暫代四川總領(lǐng)一職而不是正式任命。
第二天石斌得到了這個消息，雖然只是暫代，但仍舊笑得合不攏嘴。這意味著荊湖南路和四川路都已經(jīng)在他掌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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