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莫小豆點頭說，這個問題她就肯定用不著多想，真讓姮娥公主去冒這個險，莫小豆還不忍心呢，人生安全是一回事，說真的，那個戀愛腦的小姑娘去了北原能做什么呢？搞不好還得壞事。

    榮棠說：“你得去見慕諍。”

    莫小豆眨一下眼睛，說：“我不怕他。”進化人種還能怕一個普通人類？就是榮棠，看一眼榮棠，想想自己在這個世界，那對榮棠忠心耿耿的一家人，莫小豆莫名地就有些心塞，情感羈絆什么的，讓人沒辦法啊。

    拉著莫小豆的手繼續往前走，走著走著，榮棠就扭頭看莫小豆。

    莫小豆這時一包蘭花豆已經吃完了，包豆子的紙包她也沒舍得扔，就捏在手里，見榮棠看她，莫小豆就問：“怎么了？”

    “沒什么，”榮棠說。

    “哦，”莫小豆低頭又看手里的紙包，東西吃完了，莫姑娘又開始后悔沒留一點下來，帶回去給她那一家人嘗嘗了。

    街上已經是快入夏的情景，春花絢爛之后，就是夏花怒放了，南都城的空氣里都彌漫著花香，吹過榮棠臉龐的風也是暖意十足。走在街頭看南都城，都待在東宮里看風景不一樣，東宮可沒有南都街頭的煙火氣，只人聲這一項，東宮就輸得徹底。

    男女大防的年代，榮棠無視了眾多路人打量的目光，牽著莫小豆的手，走過人聲喧鬧的十字路口，東拐往帝宮的方向走去。

    路邊有賣炸魚的小攤子，莫小豆眼巴巴地盯著看，但這位舍不得花錢，所以再饞，莫姑娘也能忍得住。

    榮棠順著莫小豆的目光看過去，一位年約六旬的老大娘正抓了一把腌制好的魚往油鍋里送。榮棠眉頭皺一下，嫌棄魚太小，魚身還沒有人的小指頭長，還細瘦，這種魚看也知道沒什么肉，這種魚好吃？

    “哇，”榮棠停下來不走了，莫小豆也就停了下來，使勁吸一口充斥著炸魚香味的空氣，莫小豆跟榮棠說：“好香啊！”

    榮棠問：“想吃？”

    莫小豆往著油鍋搖頭，得花錢，她還是不吃了。

    老大娘邊炸魚邊看榮棠和莫小豆，太子殿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見到的，同理，一般跟著太子殿下的暗衛姑娘，一般人也是見不到的，所以老大娘并不認識榮棠和莫小豆。

    “姑娘，這魚酥得很，”老大娘沖莫小豆喊：“我這是新鮮的活魚，鮮的很呢。”

    莫小豆動動嘴巴，是想吃，但，“能試吃一條嗎？”莫小豆問老板。

    老大娘爽快道：“行啊。”

    歐耶，莫小豆整個人都歡快起來。

    老大娘用剪刀剪了條魚尾巴給莫小豆，樂呵呵地說：“嘗嘗吧。”

    莫小豆也樂呵呵地說：“嗯嗯嗯。”

    榮棠沒看懂，一條魚都沒他的小指頭長，這魚尾巴能有多大？老婦人還給得一點不虧心，莫小豆也吃得高興，也不知道這點塞牙縫都不夠的東西，能嘗出什么味道來。

    “好吃？”榮棠問莫小豆。

    “好吃，”莫小豆毫不猶豫地說。

    “那這怎么賣？”榮棠就問老大娘。

    莫小豆喜笑顏開了，當然她也沒有得寸進盡地讓榮棠多賣點，好讓她帶回去給阿盼他們嘗嘗，她少吃點，這點口糧也就省下來了。

    老大娘用油紙包了一包炸魚給榮棠，就聽榮棠又說：“罷了，再拿一包吧。”

    “哎，是，這位爺您稍等，”老大娘忙就應聲道。

    “還要買？”莫小豆小聲問了榮棠一句。

    “帶回去給阿盼和阿蠻吃，”榮棠說。

    “爺對您夫人真好，”沒等莫小豆說話呢，老大娘先夸了榮棠一句，在老人家看來，知道疼媳婦的男人不會是壞人。

    夫人？

    老大娘這一聲夫人，讓榮棠和莫小豆都愣了一下，莫小豆是隨即就搖頭否認道：“我不是啊。”

    榮棠沒出聲，心里默念了夫人這個稱呼幾遍，又看看身旁的莫小豆。一陣暖風吹來，油炸小魚干的香味撲鼻而來，這種食物的香味吧，不高雅，無關風月，也不血腥，遠離沙場征戰，可太子殿下一向冷硬的心，不知道哪根心弦忽地一下，就被一只不名人的手撥動了一下。夫人？太子殿下看著莫小豆想，這個稱呼怎么這么動聽呢？

    榮棠看著莫小豆的時候，老大娘卻尷尬了，原來這對不是夫妻，她這是拍馬屁沒拍馬腿上了啊。定睛再打量莫小豆一眼，這看著也的確不像是能當正室夫人的人，“那是小夫人？”老大娘問莫小豆。

    “啊？”莫小豆搖頭，“大小夫人我都不是啊。”

    連個妾室都不是？老大娘看著莫小豆了然的點一下頭，這看來就是個美艷得寵的通房丫頭了，“知道了，”老大娘說。

    莫小豆也不知道這位知道了些什么，這老大娘還能看出她是個暗衛？

    從老大娘的手里又接過一包炸魚，榮棠給了錢，將左手拿著的炸魚遞到莫小豆手上，看著莫小豆歡天喜地吃著炸魚往前走了，太子殿下才低聲跟老大娘說：“她會是我夫人的。”

    老大娘：

    所以這是還沒成親，這對兒就自己跑上街逛來了？這是誰家的少年郎，誰家的小姑娘？！這還有沒有人來管管了？

    至于同樣聽見榮棠說這話的莫小豆，是炸魚不夠香，還是炸魚不夠脆？有吃的在手，她為什么要操心榮棠的話？夫人能吃嗎？先解決長生宗，再收復失地吧，少年！

    榮棠快步走了幾步，追上莫小豆，問一句：”有多好吃？”

    莫小豆嘴里叼著半截炸魚，歪頭看看榮棠，從油紙包里拿了條炸魚遞給榮棠。

    榮棠沒接，只看著莫小豆。

    莫小豆就又把炸魚送到榮棠的嘴邊上，這是被人伺候慣了啊，也不知道打仗的時候，這位是怎么被人伺候的。

    這二位走在街的左邊，街的右邊，秦泱的夫人楚氏站在一輛馬車旁，看著榮棠和莫小豆從她面前走過去。

    “那個莫氏，”陪站在楚氏夫人身邊的奶娘，小聲道：“看來很得太子殿下的寵啊。”

    楚氏夫人沒說話，只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夫人這下子可以放心了，”奶娘知道自家小姐的心事，自打莫小豆去過將軍府，這位就是她家小姐心里的一根刺了，她家小姐做夢都怕，哪天莫小豆入了將軍府的門。

    “她當街喂太子殿下吃東西，”楚氏夫人輕聲道。

    奶娘就說：“莫氏是暗衛，當奴才的人能知道什么規矩？好人家的女兒再也做不出來這種事的。”

    在前邊走著的莫小豆突然回頭看楚氏夫人，這是誰在后頭說她壞話？

    見莫小豆回頭望自己這里，楚氏夫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想往車后躲，可轉念一想，莫小豆又不可能聽見她說話，她為什么要躲？這么一想，楚氏夫人就站在原地沒動了。

    “看什么？”榮棠這時問。

    莫小豆說：“那是少將軍的夫人啊。“

    榮棠也回頭望，看見了楚氏，又看看楚氏身邊布莊，說：“那個布莊是秦家的產業。”

    莫小豆哦了一聲，扭頭又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問榮棠：“殿下，我在大街上喂你吃東西，是不是犯錯了？”

    榮棠愣怔一下，半側了身又看一眼楚氏夫人，跟莫小豆說：“她說你了？”

    “哦，沒有，”看在秦泱的面上，莫小豆也不可能在榮棠面前，上楚氏夫人的眼藥啊，拉了榮棠一把，莫小豆說：“走吧。”

    榮棠也沒找楚氏夫人的麻煩，這是秦泱的夫人啊，誰的臉面都可以不給，秦泱的他能不給嗎？“她一定說你什么了，”但榮棠還是堅持道。

    莫小豆往嘴里塞炸魚。

    這頭的奶娘就又說：“她自己還當街吃東西，沒家教。”

    莫小豆把炸魚嚼巴巴咽了，沒回頭看楚氏和奶娘那里，但莫小豆心里不高興，她吃個東西也有錯？去你的家教啊！

    奶娘這時還想再說些什么，楚氏夫人突然就力氣很大地拉了她一下，奶娘抬頭往街前看，就看見榮棠正望著她們這里。太子殿下的目光冷漠，奶娘忽地就害怕起來。

    “別說了！”楚氏夫人說。

    奶娘被榮棠盯著哪兒還敢說話，她甚至在懷疑，太子殿下能聽見她說話了！

    主仆二人看著榮棠轉身又往前走了，才齊齊地松了一口氣，都感覺到一陣后怕。

    “不過是個商戶女，”榮棠低聲跟莫小豆道。

    “啊？”莫小豆啊了一聲后，反應過來榮棠在說誰了，楚氏夫人可是有錢大老板家的女兒啊。

    “一個商戶女罷了，”榮棠又說。

    “商戶女不好？”莫小豆問。

    榮棠面色發沉，他一直就覺著秦泱娶楚氏，是委屈了秦泱。

    “少將軍的夫人，少將軍喜歡不就得了？”莫小豆這時說：“人家還給少將軍生了一兒一女呢，我怎么聽著這個商戶女，不像是個好詞呢？”

    反正聽榮棠說話的語氣，商戶女像罵人的話。

    “她”榮棠還想往下說的，但他猛地就想到，自己這是在干什么？他還管上秦泱的內宅事了？自己這是在發什么瘋？

    “來來，吃魚，”莫小豆又塞一條炸魚到榮棠的嘴里，去他娘的規矩和家教吧，這跟她有關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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