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殺了,還要再挫骨揚灰?”跟過來的焦侍衛長一個沒忍住,小聲嘀咕道:“至于嗎?”
他們崇寧再怎樣,只要你不造反,那都是人死債了完事的,真沒有挫骨揚灰這一出。
“他生母早死了,”聽見焦安的嘀咕,姜川解釋了一句:“那就是個歌伎,生下他之后就死了,沒名沒份的,也就是看在莫六的份上,莫家讓她入土為安了。”
“她生下孽子,遭此劫難,尸骨不存,”禮部的官員這時道:“這是她的孽報。”
“呵,”榮棠一聲冷笑。
禮部官員說:“太子殿下為何發笑?”
“男兒丈夫不背后言人是非,”榮棠冷道:“這女子的生前生后事,與你何干?孤只聽聞十殿閻羅斷人善惡,評是非,憑你也配?”
姜川嘴巴動動,聽榮棠懟人其實很痛快的,只是被懟這人是他們北原的官員,這感覺又有點微妙。
“你甚至未與這女子見過一面,”榮棠這時又道:“既然是讀圣賢書的人,那就至少也裝裝樣子,不要口無遮攔,背后言人小人之態。”
從御風關走到王朝的都城,這一路上榮棠就沒跟禮部官員說上幾句話,這一回太子殿下倒是話多了,可禮部官員寧愿這位繼續跟他無話可說啊!
禮部官員臉都漲紅了,大聲道:“這犯婦的罪是我家圣上親定的!”
“那又怎樣?”榮棠道:“孤是崇寧的太子,孤管你北原的皇帝定了何人的罪?”
“你,”禮部官員道:“你既在我北原,你就應遵我北原”
“放肆!”焦安不等這大人把話說完,直接就厲聲喝道。
莫小豆一行人這時走了過來,姜川看見莫姑娘,心里就為禮部官員,用現代的話說就是點了根蠟。在姜將軍看來,貯崇寧東宮的這幫貨里,人狠話不多的占大數,嘴最毒的有兩個,一個是龐益這胖貨,一個就是莫小豆。不過又一想,姜川又覺得自己這同僚還是幸運的,畢竟死胖子這會兒守著車子不在,同僚只要面對莫小豆一個人就好。
“這是怎么了?”莫小豆到了榮棠的跟前,感覺氣氛不是很好,開口問了一句。
焦安手指一指禮部官員:“他對主子無禮。”
莫小豆歪頭看禮部官員,不相信道:“這怎么可能呢?”這位根本就是個不能打的,這位敢對榮棠無禮?活夠了?
焦安把事情跟莫小豆說了一遍,也難為焦侍衛長把自家主子爺懟禮部官員話的,記得一字不落。
“還挫骨揚灰?”莫小豆驚道。
焦安等人:
姑娘你剛才有沒有在聽?重點是這個嗎?重點不是北原這貨在咱們主子爺跟前裝大頭蒜嗎?
“你也有話要說?”禮部官員這會兒有些惱羞成怒,沖莫小豆道。
“嘖,”姜川咂一下嘴,覺得這同僚真心是,想死的人,你攔是攔不住的。
“都已經把人家的尸體給挫骨揚灰了,我還能說什么?”莫小豆把手一攤,說:“這事又不是我干的,跟我有什么關系?”
這就是又是一個撕的角度了,榮棠說,你背人說人閑話,就是個碎嘴的小人,多年的書都讀狗肚子里去了,到了莫小豆這兒呢,這事又不是我干的,跟我有什么關系?你問我,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可,可你們方才”
“方才?方才我不在這兒啊。”
“你家主子”
“這事也不是我家殿下干的啊,這怎么還跟我家殿下有關系?”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
“媽耶,那大人你跟我說說,這事跟我家殿下和我有什么關系?是我家殿下下得命令,還是我去刨得墳?我和我家殿下是一沒下令,二沒刨墳,你幾句話的工夫,我們就把人家娘親給挫骨揚灰了?”
莫小豆這一通說下來,語速極快,話還聽著條理很分明,還很有道理,對啊,莫六娘親被挫骨揚灰,這關崇寧太子,崇寧太子身邊的暗衛什么事?
禮部官員有些被莫小豆拿話繞進去了,讀書人其實也講究口才和分辨之法的,教義事理,從來都是越辯越明的啊,可莫小豆這樣的,顯然不是禮部官員慣常遇見的那一撥人,當然榮棠太子也肯定不是。
“再說了,”莫小豆繼續叨叨:“人跟你有仇?你要這么背后說人壞話?我就舉個例子,你娘親知道你這會兒在城外頭,跟一個死人的壞話嗎?”
眾人:
主子爺還只是罵罵本人,姑娘你這是連人老母都罵上了啊,這事是不是難了了?我們是不是得準備先跟這讀書讀傻的貨會干一架,然后再進城了?
“你閉嘴!”被人辱母了,這事能忍嗎?當然是不能忍的,于是禮部官員沖莫小豆吼了一嗓子。
“你看看,”莫小豆一點沒看出有脾氣來,還是沖這大人一攤手,“你活著呢,你覺得我說得不對,你能沖我嚷嚷,你想想人家呢?人家現在能沖你嚷嚷嗎?大人啊,做人要厚道,不要欺負死去的人不能說話,你不覺得你這么做很不要臉嗎?”
禮部官員懵住了,這種架他沒吵過啊!
“還有啊,容我問一句,這都把人娘親挫骨揚灰了,那位公子他回來了嗎?”莫小豆這時又問。
禮部官員氣不順,沒能說出話來。
莫小豆看姜川。
姜將軍只得說一句:“沒有。”
“那何必呢?”莫小豆搖搖頭。
“那就是個不孝的孽子!”禮部官員怒道。
“那他回來干什么?”莫小豆問:“回來替他娘親收拾骨灰?”
“他若回都城,他生母就不必遭挫骨揚灰之難!”禮部官員道。
“哦,那被挫骨揚灰的就是他了,”莫小豆說。
“你,你這是什么話?那是他的生母,他怎能讓”
“行行行,我明白的,說一千道一萬,就是人家不孝唄,”莫小豆看禮部官員一眼,說:“我還聽說父母在不遠游的呢,大人,你這一趟離家的時間挺長吧?你這也挺不孝順的。”
不孝這個罪名,還能這么安給人的?
不光姜川,東宮的諸位都驚了,榮棠也看了莫小豆一眼,父母在不遠游這話,這姑娘應該是跟著蘇公度學的,所以這姑娘到底跟蘇公度都學了些什么啊?
“家國天下,”禮部官員大聲道。
“對啊,家國天下,家在國前頭呢,”莫小豆說:“大人你沒說錯,我沒聽錯啊,這怎么地了?”
“我,”禮部官員被莫小豆噎了一下,緩了一下才道:“我這是奉了圣旨,我這是為國辦差,我這與父母在不遠游有何干系?”
“明白的,”莫小豆點頭,“你這是在跟我說自古忠孝難兩全嘛,嘖,先頭跟我說家國天下,這會兒就又是自古忠孝難兩全了。大人啊,我是發現了,你這是什么對自己有利,你就說什么啊,你這就沒意思了。再說了,你也會說與我何干吶?那這挫骨揚灰的事,跟我和我家殿下有何干呢?”
眾人:
得,話又繞回來了。
“你看你這大聲嚷嚷,口水直飛的,你娘親沒教你跟人說話要講禮貌?”莫小豆繼續,“哦,你這樣跟你娘親沒關系,人家生下兒子就難產死了,人家是一天兒子沒教過,人家還得為兒子擔著罪吶?這是你們北原的道理,還是你家的道理?”
“你不得再提及我母親,我”
“誰先說人母親的?”莫小豆打斷了禮部官員的話,打嘴仗哎,我怎么能給你說話的機會?
“他,”焦安手指一指禮部官員。
“你能說,別人就不能說?”莫小豆就說:“你這挺霸道啊,你們圣上知道你這么霸道的嗎?看你一臉對人莫六公子羨慕嫉妒恨的樣子,你不會是想取代人莫六公子,自己造反皇帝吧?”
先歪理,把人成功帶歪之后,扣大帽子,打嘴仗的必勝要領,沒有之一,這個就是唯一。
禮部官員沒厥過去,這說著說著,他要成反賊了?!
“將軍,”莫小豆跟姜川說:“見到你們的圣上,你得提醒一下你們圣上啊,這太可怕了。”
這要姜將軍怎么接話呢?姜將軍看著自己的同僚,心說,你這是何苦呢?你跟個小女子,還是個不講理的小女子吵,你就是吵贏了,你臉上就有光了?更何況,你這還沒吵贏。
禮部官遇面色這會兒發青。
“走吧,”見莫小豆差不多要把人氣死了,完全是大獲全勝之后,榮棠拉一下莫小豆的手。
“做人要厚道,”莫小豆手指點點禮部官員。
禮部官員面色不光發青,還看著很猙獰,我去你的厚道啊!讀書人的風度不要了,禮部官員在心里破口大罵。
“別罵粗話啊,”莫小豆跟著榮棠走,還回頭沖禮部官員說:“你是讀書人,子曰的那些話你要記得。”
子曰的哪些話啊?你個賤婢,你倒是說來聽聽啊!你個賤婢啊!禮部官員幾乎想上前跟莫小豆拼了,這貨完全不說人話啊。
“走吧,”姜川這時跟自己這位同僚開口道:“你吵不過的,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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