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腳步一頓，當他們身后的北堂毓月看清來人的臉時，面色瞬間變得蒼白一片，完全失去了血色。
少年看上去也就十幾歲的樣子，臉上的稚氣還未完全退去，卻讓北堂毓月嚇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容……容晨。”
他可是容祁的貼身侍從和護衛，容晨會出現在這里，只能說明……容祁早就料到了她今晚的行動。
容晨看著北堂毓月，稚嫩的臉上還夾帶著一絲并不隱藏的憤怒，瞪著北堂毓月，“月姐姐……”
想了想，他又覺得這個稱呼不對，換了個稱呼，道：“月公主，你太過分了，你怎么可以背叛我家公子。”
“容晨，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盡管已經猜到了原因，北堂毓月還是自欺欺人地抱著一絲希望。
“當然是陪我家公子來的。”
陪容祁來的？
容祁也來了？
北堂毓月心下一沉，剛意識到這一點，便見容晨的身后，容祁一身白色繡麒麟長袍，緩緩走了出來，幽深的目光，一言不發地看著北堂毓月，眼中神色不明。
月光，灑在他的身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圈，恍若天神，可在此刻的北堂毓月看來，卻猶如來自地獄的奪命判官。
“容祁。”
北堂毓月下意識地上前將北堂毓源擋在了自己身后，這雖笑的動作，卻被容祁看在眼中，眼底掠過一絲嘲諷。視線緩緩看向北堂毓月帶著驚慌的臉，唇角彎起一抹涼薄的弧度來，視線又在北堂毓源的臉上淡淡掠過，重新看向北堂毓月，道：“沒想到到這個時候，你還這么天真，你
以為憑你一人之力，就能從我的眼皮底下將人帶走？”
往日那雙勾人心魄的雙眼，此刻漸漸凝聚起了瘆人的寒氣，將北堂毓月的周身都包裹了起來。
“北堂毓月，我說過，你再惹惱我，只會加速這些人的死亡，你覺得我是在嚇唬你？還是你仗著我們曾經的交情，以為我會網開一面？”
他的聲音依然平淡的沒有波瀾，可就是讓人忍不住害怕。
“容祁，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你說。”
容祁決然地打斷了北堂毓月，“你也沒資格讓我聽你說。”
“容晨！”
“公子請吩咐。”
“殺了他！”
容祁的目光狠厲地掃向北堂毓源，眼中的殺意，嚇得北堂毓月的瞳孔瞬間放大。
“是！”
劍氣出鞘，容晨的劍，已經刺向北堂毓源，卻見北堂毓月快速擋在了北堂毓源面前。
容晨一驚，快速將劍收回，但殘留的劍氣，還是劃傷了北堂毓月的肩膀。
“月姐姐，你干嘛呀！”
氣憤之下，曾經熟悉的稱呼脫口而出，卻同時刺痛了北堂毓月跟容祁。刻意忽視了容晨對自己的稱呼，北堂毓月捂著被劃傷的傷口，視線看向容祁面無表情的俊顏，緩緩朝他跪了下來，“容祁，小源也是你看著長大的，舅舅從來就沒有對不起
你，我只求你放過小源，好不好？求求你……”
容祁冰冷的目光，情緒不明地停在北堂毓月那還淌著血的傷口上，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幽暗的眼底，冰冷的殺意蓋住了藏在深處的落寞和晦澀。
“姐姐，你別求他，他要殺就殺吧。”
北堂毓源看著為自己受傷的表姐，眼底有些氣憤，也有些委屈。
容哥哥……
他以前多么崇拜他，多想成為跟他一樣的英雄，而現在……
以前多崇拜他，現在他就有多恨他。
“小源，你閉嘴！”
北堂毓月咬牙忍著痛，雙目無神地看著容祁，懇求道：“只要你放過小源，我任憑你處置。”
容祁依然盯著她沒說話，半晌，才在北堂毓月期待的雙眸中，開口道：“真的只要我放過他，你做什么都愿意？”
似乎是在容祁這話中聽出了一絲希望，北堂毓月眼底一亮，立即重重地點了點頭，“只要世子能放過舍弟，北堂毓月愿意做牛做馬報答世子。”
說著，對著容祁重重磕了個頭。
世子……
容祁聽著她對自己的稱呼，苦澀地笑了。
他們之間，終究還是走到了這樣形同陌路的地步。
她不在是他的小月兒，他也不在是她的容哥哥了。
“好。”
低沉又沙啞的聲音，從容祁的口中傳來，對北堂毓月來說，沒有什么比這一個“好”字來得更動聽了。
他俯身，手指輕輕捏著北堂毓月的下巴，冷冷一笑，“那你就準備好做牛做馬吧。”
“將他們帶走。”
“是。”
容晨板著一張稚嫩的臉，伸手將北堂毓月身后的北堂毓琳拽了出來，又看向北堂毓月，氣呼呼地冷哼了一聲，拽過北堂毓月的手臂，往肅王府的方向回去。
至于那兩個家奴……
容祁的目光，掃向他們，嚇得夫妻二人下意識地往后瑟縮了一下，隨后又挺了挺胸膛，似乎并不想在容祁面前太過示弱。
“我……我們會救公主和世子出來的。”
那男人哆哆嗦嗦地開口，看向容祁的眼神卻沒有半點底氣。
話音落下，引來了容祁一聲嗤笑，這聲嗤笑當中，帶著毫不掩飾的不屑。
“看在你們衷心事主的份上，本世子今日就放過你們，至于那些不自量力的事，省省吧。”
那兩人有些驚訝地看著容祁，完全沒想到容祁竟然就這樣輕易放他們走了。
“還不滾？”
兩人不敢逗留，生怕容祁會反悔一般，轉身快步跑遠了。
容祁的目光，看著北堂毓月姐弟二人被帶遠的方向，那里沒有光線，小道上，漆黑一片，已不見北堂毓月的身影。
“你終究還是不曾信過我。”
一聲長長的嘆息，從容祁的嘴邊響起，夾著太多的失望和落寞，如同從他嘴邊呼出的那細細的白霧，消散在這深冬黑夜里，那寒冷的空氣之中。他本就沒打算動祁王一家，所要的，不過就是看到她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的樣子，或者說，他只是想知道，這么些年過去了，他在她心里，到底已經成了什么樣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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