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沒有留她，就在她開門出去的時候，又想到了什么，回頭看向容祁，猶豫著開口道：“我能見一見小源嗎？”

    容祁的眼皮，動了動，抬眼朝她望去，沉默片刻，點了點頭，“他在隔壁書房，你自己去吧。”

    說完，搶在北堂毓月前面，開門走了出去。北堂毓月沒想到容祁竟然會同意她去看北堂毓源，原本就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開口問的，這會兒容祁答應了，她反而了愣了半晌，待她緩過神來的時候，容祁已經出去

    了。

    怕容祁會后悔似的，她不敢逗留，趕忙跨出了容祁的房間，快步朝隔壁的書房走去。

    伸手推開門，迎來的卻是北堂毓源怨恨的目光，待看到是北堂毓月的時候，眼中的怨恨變成了驚嚇，隨后，放下手中的書本，快步朝北堂毓月跑去，“姐姐！”

    即使剛才那怨恨的目光一閃而逝，北堂毓月也依然清晰地捕捉到了，北堂毓月知道，這一抹怨恨不是對她，而是對容祁。

    剛才那一瞬，他定然是以為是容祁來了。

    “小源”

    她沙啞著聲音開口，想說讓北堂毓源不要去記恨容祁，可她現在，有什么樣的立場去讓一個孩子不要去記恨一個殺了自己父母雙親的人？

    冤冤相報，她不知道這樣的仇恨到底到什么時候才能終了。

    “姐姐，容祁殺了我父王和娘親，姐姐，我要報仇，我想報仇”

    北堂毓源抱著北堂毓月，哭得傷心，這句話，從一個才八歲的孩子口中說出來，無疑是不自量力的的，但卻是最真實的。

    北堂毓月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視線投向書桌，上面放著不少的書本，很顯然是專門為北堂毓源準備的。

    在來之前，她想了各種容祁是怎么對小源的，但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只是讓小源在這里識字。

    這些書本，別說是普通的書坊，就是祁王府都未必能找到，沒想到容祁竟然舍得拿出來給小源看。

    如果能把這些書都給讀懂了，讀透徹了，對小源來說，無疑是一種任何權勢地位都無法埤堄的財富。聽著懷里的哭聲一點點停止，她才緩緩開口道：“小源，如果你真想替你父王和母親報仇的話，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好好練武，你才有機會跟容祁抗衡，如果你

    現在只是用嘴說說，根本沒意義。”

    她低眉直視著北堂毓源還帶著淚的雙眼，這話說得殘忍卻是事實，北堂毓源盡管才八歲，但并不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垂髫小兒。靜靜地聽著北堂毓月這話，臉上的怨恨漸漸消散了許多，感覺到懷里之人的情緒變化，北堂毓月想了想，繼續道：“現在容祁既然給你機會，給你機會學習，你就要抓

    住，只有讓自己變厲害了，才才能找容祁報仇，知道嗎？”

    北堂毓源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在此之前，你什么都不要做，乖乖聽容祁的話，他讓你好好，就好好，不要激怒他，不要在他面前動不動喊著要報仇，記住了嗎？”

    這才是她想要自己這個表弟真正聽進心里的話，“只有你自己有機會保住這條命，才能找到機會報仇。”

    她沒告訴北堂毓源的是，她要的，只是讓他保命，報仇根本就沒想過，而現在這樣說，無非只是想讓他不要在容祁面前太過沖動而激怒了容祁。

    北堂毓源靜靜地呆在北堂毓源的懷中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退出來，“我知道了，姐姐，你說的話我的記下了。”

    “嗯，記著就好，姐姐不能經常來看你，你一定要自己小心，記住了嗎？”

    “記住了。”

    北堂毓月從書房離開之后，沒有再見到容祁，出了院子，整個人的心情還一直沉悶壓抑得有些透不過氣來。

    但是想到如今自己的表弟在肅王府過得還算不錯，也勉強讓她放心了一些。

    就在她回去洗衣房的當天傍晚，管家容伯出現在了洗衣房。

    “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再呆在這里了。”

    容伯語氣生硬地看著北堂毓月，開口道。

    北堂毓月一愣，不明白容伯這話是什么意思。

    難道容祁打算放她走？

    莫名的，這樣的認知讓她的心里有些失落，卻聽容伯繼續道：“公子說，從今天開始，你貼身伺候他。”

    北堂毓月驚詫地抬眼看著容伯，眼底帶著難掩的不可思議，半晌沒反應過來。

    容伯看著她這模樣，心里嘆了口氣。

    少爺嘴上說是讓北堂毓月來伺候他，可心里真正是這么想，大概也只有少爺自己清楚了。

    與其說是伺候，不如說是舍不得看她在洗衣房這種地方受苦，堂堂毓月公主，什么時候受過這種苦啊。

    哎，作孽啊，這一切，都是那北堂箐做的孽，如果不是她毒殺了肅王爺，世子跟公主如今可真是一對令人欣羨的璧人。

    “收拾一下去世子的院子吧，他很快就回府了。”

    說完，也不再去看北堂毓月的表情，便又離開了洗衣房。

    倒是洗衣房的下人，對容祁這樣的決定并不意外，畢竟從上次世子在表小姐面前這樣護著毓月公主來看，就知道是在世子心中，對這毓月公主有多在乎了。

    容伯走后，北堂毓月也從愣怔中回過神來，沒有時間讓她去多想容祁這樣做的用意，她回屋隨便首飾了幾件衣服，就去了容祁的院子。

    再一次踏進這里，比起早上跟著容祁過來那會兒，此刻一人站在雪地之中，更是添了幾分物是人非的蕭瑟。

    雪花，落在她卷翹的睫毛上，冰冰涼涼的，同時也讓她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到這會兒，她也沒想明白容祁為什么要調她過來伺候他，是又想出了別的法子刁難她么。

    在等容祁回來的時間里，北堂毓月一直處在忐忑之中。成了容祁的貼身婢女，也就意味著她跟容祁更近了一些，但到底不是從前那樣親密的關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用什么樣的態度面對他才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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