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毓月腳下一頓，見他目光投過來，心里莫名有些發虛，低下頭避開了容祁的視線，她才提步走了上去，“世子，這是解酒茶，你先喝了吧。”
容祁的目光淡淡地掃過面前的解酒茶，今晚喝了不少酒，他確實頭疼得厲害，想到自己喝的爛醉的原因，容祁的目光不禁往下一沉，眼底的眸光深了幾分。
“你煮的？”
他伸手接過，因為喝了太多的酒，這會兒聲音聽著沙啞得厲害。
北堂毓月神色一怔，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容祁抬眼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了一絲勾人的笑意，似醉非醉，只是這笑容太撩人了，北堂毓月也不知道容祁是因為醉意未醒，還是有意這樣勾她。
眼神不自在地從他那勾人的笑容上移開，眼角的余光看到容祁正低頭安靜地在一口一口喝解酒茶，比起往日的盛氣凌人，此時的容祁，可以說是相當乖巧了。
北堂毓月看得出神，完全沒料到容祁會突然好她看過來，她來不及收回視線，就這樣被他抓了個正著。
這種偷窺被發現的尷尬，讓北堂毓月一時間變得手足無措，雙手雙眼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才好。
容祁沒說話，微醺的目光，靜靜地停在她的臉上，即使她這會兒沒有正眼看他，也可能感覺到這樣的目光有多么得灼熱，仿佛隨時能將她渾身戳出幾個洞來。
半晌，見容祁還是沒什么反應，她雙手下意識地在身側擦了擦，抹去掌心中因緊張而積起的冷汗，她開口道：“奴奴婢去給世子端熱水來。”
說完，著急轉身要走，卻被容祁給快步抓住了。
她回頭，容祁的臉突然在她眼前放大，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站在自己身后的，這張臉再往前一步，就能跟她的鼻尖對上。
“今天所有人都在問我為什么不殺你。”
他的聲音依然啞啞的，語氣聽上去也有些虛浮，明顯是醉了，但說出來的話，卻好似十分清醒。
北堂毓月嘴角的表情僵住了，錯愕地抬眼看向他，見他迷蒙的眼底，帶著一絲茫然，“我也不知道我我為什么就是不殺你，找了這么多理由就是不想殺你。”
他雖然一直在看著北堂毓月，但是那雙迷離的眼神卻顯得有些空洞，沒什么焦點，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北堂毓月卻因為他這一番話攥緊了雙手，下唇用力咬著沒有吭聲，心里卻被容祁這一番話給深深地刺痛了。
稍許，又聽到容祁輕聲嘆了口氣，“大概是真舍不得吧。”
他苦澀地一笑，突然將北堂毓月的手給松開了，而北堂毓月卻被他這話給驚得抬起頭來，容祁已經重新躺回到床上，睡著了
而他就這樣丟下的一句話，卻在北堂毓月的心里被激起了驚濤駭浪，久久沒辦法平復下來。
大概是真舍不得吧
回到自己的房間，北堂毓月滿腦子里還一直重復著容祁這句話，垂著的手，微微彎了起來。
“嘶”
手心傳來的火辣辣的痛，將她整個思路給猛地拉了回來。
翻開掌心，掌心中突起的幾個水泡，因為剛才無意識地用力而被擊破了，此刻正火辣辣得疼。
眉頭，有些吃痛地蹙了起來，她走到柜子前打開，想要在里面翻找一些藥粉出來，卻發現里頭空空如也，除了她零星的幾件衣物之后，什么都沒有。
這會兒下人們也都睡了，她也不能去找容伯要，想想只要算了，想著明早這些傷口應該也結巴了。
翌日一早，北堂毓月便早早地起床了。
既然身為容祁的貼身婢女，她自然是要早起起床伺候的，比起洗衣房要做的事，伺候容祁顯然沒有那么吃力。
一路端著熱水回到容祁的院子，一夜過去，手心上的水泡又破了幾個，醒來的時候，疼得她連擰毛巾都不敢太用力。
這會兒端著木盆子，掌心碰著木盆的地方還火辣辣得疼。
推門進去，容祁已經起床了，這會兒還穿著一套中衣，愣愣地坐在床上，手緩緩抬起敲著脹痛的太陽穴，聽到她這邊的動靜，便抬起眼看了過來。
看到北堂毓月，容祁的眸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瞬間沉了下來，但很快，這樣的陰霾便又消失不見了。
北堂毓月沒注意到他的情緒變化，見容祁醒來，便趕忙從衣柜里取了衣物出來給他，“世子，您的衣服。”
隨后，便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服從得像個極懂規則的下人。
容祁的視線往她身上看去，眼神瞇了瞇，隨后，視線又停在了她拖著擺在他面前的衣服，沉默半晌，接了過來。
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她一向白嫩的掌心，眸光倏然一冷，下意識地便開口道：“手是怎么回事？”
北堂毓月的身子驀地一僵，趕忙將手抽了回來，“不小心燙到了。”
她忽略了昨晚的事，倒不是她以德報怨去替楊雪柔那惡劣的行為隱瞞，只是覺得這種事沒必要去跟容祁說，以她如今尷尬的處境，就算跟容祁說了，容祁也未必會為她做什么。
容祁的目光依然停在她身上，瞳孔又加深了幾分，追問道：“怎么燙傷的？”
沒料到容祁會繼續追問，北堂毓月神色頓了一頓，抿了一下唇，猶豫著開口道：“世子昨晚喝醉了，奴婢去給您煮解救茶，不小心燙傷的。”
聞言，容祁的眸光閃了一下，沉默良久，冷冷丟下一句，“真沒用。”便什么話都沒再說了。
北堂毓月的臉色，驟然一白，垂在身側的指尖，顫了一顫，終是什么都沒說。
容祁穿戴完，北堂毓月立即上前去給他擰熱毛巾，卻被容祁一把將毛巾給奪了過去。
北堂毓月錯愕地將視線投向容祁，只聽容祁道“你出去不吧，這里不需要伺候。”說完，勿自擰水開始洗臉。
北堂毓月是知道容祁一直以來都不太要下人伺候這些，因而容祁說這話的時候并沒有讓北堂毓月多想，她更加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容祁是在顧及她掌心上的那些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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