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轉動羅盤改變觀察角度的玄溟,也確實通過陣法在那些樹上看到了藏在里面的黑衣人,每棵樹上都至少能完美地遮蔽住兩個人,大致估算那些樹的數量,玄溟也能夠估計究竟有多少人藏在那些樹中。
離正廳不遠處有一處獨立出來的屋子,周圍明著守著不少守衛,玄溟站在外面卻清楚地看見那間房子里面根本沒有什么貴重的東西,只是一個武器庫罷了,最多能夠作為存有二心的證據,里面兵器的數量都沒法給宅子的主人扣上一個謀反的帽子。
玄溟清楚地知道武器庫不過是一個誘餌,大魚還并沒有浮出水面。
玄溟所處的這面墻正對過去是那些后院女人們住的地方,本來順著掃過一遍后,玄溟正打算轉動羅盤上的指針轉換方向,卻突然覺得有哪個地方不太對勁。
重新轉到剛剛看到的后院的最后一個房間,一個女人正坐在門外的石凳上繡花,一個侍女守在她身邊,房內有兩個侍女正在收拾碗筷,雖然不太顯眼,但是玄溟還是很清晰的看見那間屋子進門的書桌和書桌對面的床中間那面墻上,分明有著一個另外一個獨立的房間的輪廓,很有可能是一個暗室。
卻因為法術距離限制的問題,玄溟無法很清楚的看到里面究竟是什么,要清楚查看,只有繞到那一邊去才可以看清楚,但這國師府的那一面卻是一個環繞著湖泊的夜市。
那片湖泊面積說小也不小,說大卻又能夠一眼望到邊際。
說來也是奇怪,這別人建造府邸都選擇遠離湖泊和集市的地方,這臨沂國師偏不,就和這夜市相鄰,還是個環繞湖泊的夜市。
掌控著羅盤的玄溟不得不說,現在是非常頭疼的。
那種露天夜市人多口雜,又鄰近湖泊根本沒有藏身之處,若是真的要探查只能潛入府中,可是國師府里面藏著的人了都不是吃素的。
玄溟暗暗記住了那處暗室的位置,轉動羅盤繼續查看其他地方。
細細查看了剩下的所有地方之后,發現都是些障眼法,玄溟心中暗自有了決策。
收起羅盤,略帶疲憊地嘆了一口氣,紅燭擔憂地扯住他的衣袖,修眉微皺:“阿溟,你沒事吧,我們先回去吧!
“好,回去吧。不用擔心,我沒事的!毙闇厝嵋恍,伸出手摸了摸紅燭的頭,示意她放心,但還是難掩眉心的疲憊和面色的蒼白。
天色已經漸晚,夜幕下的臨沂更是比白天還要熱鬧,夜晚清新的風在領土的上空不著痕跡地略過,涼爽著每一個人,每個人的臉在昏黃的燈籠燭光的照映下顯得格外的溫柔。
一身青衣的玄溟牽著一身紅衣的紅燭的手,再一次穿過人流,一人咬著一只糖葫蘆,回到了客棧。
和店小二招呼了早膳的事情,玄溟帶著紅燭回了房間,輕輕關上房門,布下結界。
安頓好紅燭上床休息,給她蓋好被子。玄溟從紅燭的腳邊小心地拿過那一床被褥,幫她拉上了床幔。把被褥鋪好以后,玄溟脫下了外衫沉沉地睡去。
一扇窗隔著兩個世界,窗外煙火繁華,人聲鼎沸。窗內安靜無聲,心跳都是那般清晰。均勻的呼吸聲在窗外的喧鬧聲中變得時有時無。
似是那喧鬧聲吵到了熟睡中的姑娘,她皺著眉紅唇微動嘟囔了一句,翻個身拉過被子遮住了自己的頭。
床榻下睡在地上的男子安靜地沉浸在周公的法術里,什么都沒有夢到,什么也沒有看見,只是在睡夢中慢慢恢復著傍晚時分損耗的元氣。
兩天后的深夜
“阿溟,你真的恢復好了嗎,我們可以再緩緩的。”
正在系著腰帶的玄溟安慰地笑笑,把腰帶系好以后,在黑暗中摸索著拿起桌子上的發帶幫紅燭束好頭發。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玄溟收拾好自己的陣圖,幻化出羅盤查看是否還有問題,紅燭站在一旁擺弄著自己的發髻,她都不知道有多久沒束過這么利落的發髻了。
“都好了,我本來也就沒什么東西,主要是阿溟你的陣圖,霜紅揣在我懷里。也不知道我們今天去還能不能回得來,對方的武功法術,我們一無所知。我還想著下次拉上主人一起來吃糖葫蘆呢,臨沂的糖葫蘆可比星睿好吃多了。而且我可不能讓箐藤那個木頭腦袋霸占了主人,主人是我的!
束好自己的頭發,玄溟覺得有些好笑,主人把霜紅都交給了他們,而自己跟前這個小不點居然還在想著下次什么時候來吃糖葫蘆。
替紅燭把耳邊的碎發夾到耳朵后面,捏捏她的臉有些寵溺地開口:“你啊,就知道吃,平時在箐藤跟前的時候就挺兇的,這個時候都還不放過人家,他再怎么樣你也得叫他一聲哥哥,更何況箐藤還比你厲害。
“走吧,如果我們這次能回去,記得對箐藤好一點,這么多年來箐藤可沒少在背后幫你擦屁股!
在桌子上放下一錠銀子,玄溟打開了對著門的窗戶,招招手示意紅燭過來。
“我知道他幫了我很多,可是他冷冰冰的,都不和我好好說話,我有什么辦法!
正說著,紅燭爬出了窗戶站在窗子下的小臺子上,輕輕一躍地跳到了對面的房頂上,腳尖挨著房頂的瓦片,只有細微的摩擦聲。
看著紅燭安全到達對面,玄溟這才翻出來站在小臺子上關上窗戶,跳到了對面的房頂上。
對著紅燭點點頭,一身青色緊身衣的玄溟和一身紅色緊身衣的紅燭同時向著國師府的方向奔去,全是腳尖一接觸瓦片就立刻借力離開。
兩個人停在了兩天前探查國師府時的那條巷子旁邊、與國師府相鄰的房屋頂上。
“阿溟,你確定你那招行得通嗎?”
“應該是可以的,假山這邊鄰著墻又靠著回廊,空間本來就窄,而且那天下午的時候我看過了,這里沒有隱蔽的地方,藏著的守衛不多,我們可以用隱身術從這里的墻邊上過去,但是要在接近那里之前就進入國師府,不然集市的燈火會暴露我們!
“好,你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
玄溟點點頭站起身的瞬間,身影就藏在了空氣之中看不見了,紅燭跟著他站起來時身影也已經隱藏起來。
兩個人隱藏著身影,踮著腳尖在墻頭上悄悄地行走。
遠處集市的燈火越來越近,但確已經沒有什么人聲了,畢竟現在已經打過一更的鑼鼓了,人們基本上都在自己的家里陷入睡夢中了。
“紅燭,不能再往前了。從這里下去,這下面有一塊大石頭,踩在上面千萬不要下地,一旦下地不遠處的暗衛一定會感覺到的!
玄溟看著紅燭用心境傳音跟她說著,打了個手勢,先跳了下去,落在石頭上,玄溟仔細探查以后發現沒什么問題,揮揮手示意安全。
緊跟著玄溟,紅燭也跳下來,站在石頭上。
玄溟布下一個結界,再加了一個防護罩以防萬一,紅燭背對他站著,警惕地防備著四周。
伸出手喚出羅盤布下陣法,玄溟快速地找到兩天前看到的那間房子,一雙敏銳的黑瞳緊緊的盯著那所房屋所在的地方,手指迅速轉動著羅盤的指針。
透過陣法玄溟看見那所房屋里面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面放著很多的瓶子和盒子,墻角有一個池子,水面上浮著什么東西,像是耳朵,玄溟瞇著眼睛看不太真切。另一邊放著一個藥爐,不知道是用來煉制什么的。
那間屋子里有一扇門,門后面又是一個獨立的房間,而房間里的景象讓玄溟瞳孔猛地一縮。
屋子很大,立著很多的絞架,靠近墻的位置還放著五個鐵處女,每一個絞架上都吊著一個女人,都已經被折磨得面目全非,身上到處是深深的各種傷痕,并且面部都少了一些器官,鮮血淌了一地,只看到暗紫色的一片。
地上躺著一些沒有四肢被扒光了頭發、頭頂上還凝固著黑色的血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有些沒有耳朵,黑色的血塊就掛在他們腦邊。
玄溟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什么,他們是在制作人彘,他對剛才的池子里浮著的東西也瞬間了然,那些東西就是這些人被割掉的耳朵和其他的器官。
人彘,就是割掉四肢,拔掉舌頭,切掉耳朵和鼻子,剜掉眼珠子,然后灌入熱油所制成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當年人彘被作為一種刑法使用,其殘忍程度和凌遲之刑的一片一片割肉相比,恐怕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也因為其手法殘忍甚至是變態,被當時三國國君商議取消了,沒想到這國師府居然藏著這樣的地獄,只是不知道他們這番做法到底最終是為了什么。
密室墻邊的兩個鐵處女還在淌血,玄溟看著那淌下來的濃稠的鮮血,他感覺自己似乎聽到了那些人受折磨時的呻吟和被割掉身體一部分時的哀嚎。
玄溟不知道他們為什么要制作人彘,但是他突然堅定了臨沂一定要回到君葉手中的想法,或者臨沂一定要收到夏思瑾的手中,對,一定要收到主人的手里。
本來想轉動羅盤再看看里面還有沒有其他的房間,玄溟卻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有一點顫抖,輕輕呼出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移開目光繼續向后面看去,卻失望地發現后面什么都沒有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房間,將它的模樣刻在了腦海里,收起了羅盤和陣法。
因為這次探查的面積較小,距離也并不遠,所以耗費的元氣并不多,回去睡一覺大約就恢復得差不多了。
撤掉結界,正準備傳音給紅燭,玄溟突然看見距離自己幾步遠的空中浮著一個紙人,那紙人好像長了眼睛一般直勾勾地對著玄溟。
“糟了紅燭,是紙追術,快逃!”玄溟皺著眉傳音給紅燭,一邊觀察著四周,發現周圍已經圍著兩三個紙人了。
“我知道,這紙人剛剛才來,估計也是才覺得不太對勁,可能因為我們隱身,所以也不太確定,一直沒有進行攻擊!
紙追術,又叫做奪命術,和他的名字一樣,這種招數是通過人在暗處控制用特殊材料制作的紙人來進行探查、跟蹤和潛伏,還有殺人。
紅燭輕輕皺眉沒有說話,這是卻又接到了玄溟的心境傳音:“紅燭,你小心一點,可能是因為我們現在沒有顯形,那操控者在暗處也不確定只是覺得這里有人,我們先僵持著,如果這個紙人退了我們就逃,如果沒退我們就從我們左邊的位置逃,這是個死角,逃跑的幾率大一些!
“阿溟我知道了,等一下你先走我斷后,畢竟你看見了這國師府的秘密,而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逃掉比我更有價值!
玄溟遲疑了幾秒鐘狠下心答應了,這時紙人突然開始慢慢地向后退。
“阿溟,逃!”
傳音剛落,玄溟就一蹬地跳上高墻迅速逃跑,紅燭緊隨其后迅速跳起開逃,本來后退的三個紙人猛地向上沖去,快速追著紅燭和玄溟的方向。
“阿溟,他們好像感覺到我們的位置了。”
“沒關系,只要我們不顯形他們就只能感知大概的位置,小心它的攻擊和那個操控者!
本來只是三個紙人追著他們,突然間多了很多,那些紙人背后多了一列飛奔的身影,為首的人嘴里無聲地念著什么。
紙人中一些化成了火焰加速向紅燭和玄溟的方向沖過來,兩個人不得不對紙人進行攻擊,而那個念訣的人突然勾唇鬼魅一笑,紙人群驀地全部變成了一把把帶著無數細鉤的回形鏢,準確的攻向兩個人的方向,兩個人不得不再一次分出心思對付那些回形鏢。
“糟了中計了,他發現我們的位置了,剛剛的火焰是誘餌!
玄溟皺著眉用指尖劃碎面前的一個紙人,一個側身躲過了一只飛來的鏢,兩個人的隱身都在這時慢慢褪去,身影逐漸出現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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