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醫(yī)院,楊小寶不緊不慢地走在繁華的大街上。剛剛從封閉安全的環(huán)境驟然投身到陌生人的人流之中,楊小寶提高了警惕,一邊在人行道上走著,一邊留意觀察四周。
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很多,偶爾也會有警車從身旁掠過,街道對面的購物大廈的巨幅液晶電視播放著時裝廣告,路邊的小販在熱情叫賣著哈密瓜。
城市像往常一樣安寧而喧囂,沒有任何異樣的眼神投射過來,似乎一切已經(jīng)太平無事。楊小寶信步在街角的一個小報刊亭前停下腳步,信手拿起一份今天剛剛出版的本地的都報翻看了一會兒,上面沒有任何關(guān)于寶盈大廈那場駭人的后續(xù)報道。
或許這件事是真的徹底涼透了,已經(jīng)被人遺忘了,不再有人要關(guān)注了。這樣很好。楊小寶心里想著,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察易的笑意,把那份報紙放了回去。
“不買一份嗎?一塊錢!眻髷偫习蹇礂钚毮弥鴪蠹埩税胩煊植毁I,略微有些不滿,這不是白蹭報紙看么?
楊小寶搖頭笑了笑:“買不起,沒錢!
報攤老板的表情就是吃了一個大顆青橄欖似的,噎得無言以對,心里想著你不買就不買好了,何必哭這個窮。好在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報攤老板當下翻了一個白眼,有些不滿地哼了一聲。
楊小寶哈哈一笑,右手拇指彈了一下,一個亮晶晶的硬幣彈射出來,飛向了報攤老板:“這錢給你吧,我的最后一塊了。”
報攤老板隨手把楊小寶彈過來的硬幣抓在了掌心里,不經(jīng)意地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居然是雙面的,立馬又拋還給了楊小寶,冷笑道:“喲,還是雙面魔術(shù)硬幣,假錢吧?你這錢沒法用,還是算了。”
“這是你自己不要的,怪不得我。”楊小寶笑著把那枚硬幣揣回兜里,淡淡說道:“順便說一句,這個硬幣既不是魔術(shù)硬幣,更不是假幣,而是制幣廠流出來的錯版硬幣,一百萬6個當中也沒有一個。當然了,它的價值也抵得上一百萬個普通硬幣,收藏市場上是六位數(shù)起……”
報攤老板嘴巴張得大大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臉上的表情更是精彩極了,似乎是既不敢相信又后悔莫及。
楊小寶哈哈大笑著轉(zhuǎn)身離開,信手在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去哪兒?”司機轉(zhuǎn)過頭詢問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楊小寶。
“先開著著吧!睏钚氹S手系上安全帶,在座位上抻著后背舒舒服服地伸了一個懶腰,很隨意地說道:“等會兒我再告訴你去哪兒!
干出租車司機這一行的,什么古怪人沒見過,也就不再多問,埋頭發(fā)動了汽車,沿著南城大道緩緩向北開行。管你是要去哪兒,只要照表給錢就是了。
“師傅,能把你的手機借我打個電話嗎?”車子沒走出多遠,楊小寶開了口,指了一下放在駕駛臺上充電的一部手機。
司機微覺奇怪地瞥了楊小寶一眼,這年頭誰還沒個手機?不過也同樣沒有多想。隨口應(yīng)道:“用吧。”
楊小寶憑著記憶撥出了一個號碼,電話呼叫了好久才接通,里面?zhèn)鱽硪粋熟悉而疑惑的男人聲音:“你好……”
楊小寶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卻并不回答,立馬掛斷了電話,把手機還給了司機,心情一下子松快了許多。
司機像看待神經(jīng)病似連看了楊小寶好幾眼,似乎這個古怪的乘客到底在搞什么鬼,借了手機去打電話,通了卻一句話不說就掛了,這樣做有意義嗎?
對于楊小寶來說,這當然是有意義的。他剛才撥打的是韋莊的前警衛(wèi)隊長,他之前的合作伙伴兼非正式下屬羅強的電話。在對付高四海的那段時間,羅強與他合作愉快,兩人接觸頻繁,后來楊小寶奪取了高四海名下的幾乎全部產(chǎn)業(yè),其中相當?shù)囊徊糠质墙唤o了此人在經(jīng)營管理。換句話說,此人是他的白手套。
剛剛在醫(yī)院里渡過了近乎與世隔絕的四個月治療期,楊小寶重返都市生活,最需要的解決一些很實際的困難:他現(xiàn)在渾身上下真的是一毛錢都沒有,連一個肉包子都吃不起。
從火海里逃出的時候,身上都引火的東西幾乎全燒沒了,沒燒掉的也漂沒在了江水中,比如說鈔票和錢包,還有手機。
身上僅剩的一塊手表,也被留給了杜醫(yī)生當作了醫(yī)藥費。至于那一枚有收藏價值的錯版硬幣,雖然確實能值一些小錢,但是急切之間也變不了現(xiàn)。
解決這種窘迫情況的最簡便辦法,就是找到親朋故舊幫一幫忙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了解最新的情況:燕紫還在當她的市長嗎?有沒有受到牽連?許婧有沒有被牽扯進去,公司是不是關(guān)張了?韋莊又怎么樣了?這些事情,不管是醫(yī)院病房的電視上,還是在報攤上攤放的最新報紙上都是了解不到的,卻可以從羅強那里得到準確的答案。
楊小寶剛剛出來,首先聯(lián)絡(luò)的既不是許婧也不是燕紫,而是羅強,這是經(jīng)過慎重考慮與仔細權(quán)衡的。他不用猜就能知道,這兩個與自己的私人關(guān)系極其親密的女人,是逃不過暗中審查與監(jiān)視的。
楊小寶沒有天真當真認為自己能夠靠著在火海中詐死滿過執(zhí)法機會,現(xiàn)在的刑事技術(shù)手段能夠把燒死了幾條狗,是公狗母狗都鑒定出來,更別說是一個大活人。
他同樣也不認為這件事就真的完結(jié)了媒體輿論上當作是沒事發(fā)生,不等于真的沒事發(fā)生。
憑借著擔(dān)任過秘密調(diào)查任務(wù)的經(jīng)驗,楊小寶很肯定地知道,所有與自己關(guān)系親密的人,特別是許婧和燕紫,她們的對外通訊會被長期監(jiān)視。一旦有可疑人物到訪或者是陌生電話呼入,立刻就會橫生波瀾。他實在不想把這兩個女人牽連得更深了。
在這個南方大都市里,楊小寶的親朋故舊并不算少,羅強算是其中位置最特殊的一個。他與楊小寶在明面上只是合作過的搭擋非正式兼上下級,這種關(guān)系在外界看來并不會特別親近,所以也就更不容易被楊小寶惹出的大禍所牽連進去。對羅強的監(jiān)視與審查即使還沒有結(jié)束,也不會特別嚴格。
同樣的,他自己惹出的大禍,也不至于影響到羅強的“白手套”行當。關(guān)于這一點已,楊小寶已經(jīng)從剛才的那一個極其古怪的電話當中得到了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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