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行道：“苓兒，你年紀(jì)這么小，怎么這么多壞心眼，誰教你的？”
苓兒噘嘴道：“我這還壞呢，對付像他這種大壞蛋，我這已經(jīng)夠仁慈的了。他們歸真教殺了我們的人，我只打他一頓，又沒要他性命，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像我們這樣善良的人。也正是因為我們善良，所以才會被人欺負(fù)。”
苓兒說著說著竟已開始抹淚。
云天行不知她為什么會這樣，轉(zhuǎn)眼看向阿笙。
阿笙起身道：“天行哥哥，我這里還也有你們北地的花兒，你來看看認(rèn)不認(rèn)得。”
云天行會意，隨阿笙走到花叢旁。阿笙撥弄著花枝，輕聲道：“天行哥哥，苓兒的爹娘就是被歸真教的人殺死的，她對歸真教的人沒什么好印象，不管她說歸真教什么壞話，你都不要怪她。她還小，又不太會控制情緒，想到什么說什么，你也別太往心里去。”
云天行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她爹娘真是卓君來殺的？”
阿笙道：“卓君來沒有動手，但他當(dāng)時在場，同樣也脫不了干系。他是歸真教的少主，他的話跟仇老怪是一樣的分量，但凡他有一絲憐憫之心，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教中人，對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下殺手。姑姑雖然也不怎么喜歡他，但為了顧全大局，不得不好聲好色地對他，不能怠慢了。”
云天行道：“既然谷主也不喜歡他，為什么還要把你嫁給他？”
阿笙道：“姑姑雖是谷主，可這些家事，還得由我二叔來做主。我爹娘去得早，是二叔和姑姑教養(yǎng)我長大的。他說我年紀(jì)小，經(jīng)歷少，像這種婚姻大事，非同兒戲，得由他做主，給我挑個好人家。”
“仇老怪是個會來事的人，卓君來也極會賣好，至少在我二叔面前，這兩個人是沒有污點(diǎn)的。即便谷外村里殺的那些人，這對父子也都把責(zé)任推到了下人身上，還當(dāng)著二叔的面，打死了三個人，說是行兇之人，到底是不是，我二叔雙腳不便，已有好些年沒有出谷了，他哪里知道真假。”
云天行道：“派人守在外面莫非也是你二叔的意思？”
阿笙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是他叫姑姑派人看住我的，說若不看住，準(zhǔn)又要逃出去。他到底是懂我的，若沒這些人守在外面，我早出谷去找你了，還用天天聽卓君來在外面鬼哭狼嚎，煩都煩死了。”
云天行道：“你二叔也是為了你好，誰不想自己的子女找個好歸宿，逃是不中用的，你若不喜歡卓君來，跟你二叔挑明就是了，也免得他費(fèi)心。”
“不成的。”阿笙搖了搖頭，“若是有用，我也就不用躲著了。他何嘗不知道我不喜歡卓君來，只是他個性武斷，不太能聽進(jìn)別人的話，便是我姑姑也勸了他好些次，沒什么效果，到底還要憑他自己的判斷來行事。”
這時卓君來正在院外極其富有感情地朗誦著關(guān)雎：
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zhuǎn)反側(cè)。
……
阿笙忍無可忍，喝道：“別嚎啦！”
院外傳來卓君來歡喜的聲音：“鐘姑娘，你終于肯與我說話了，我來谷中就是為了見你，你一直躲我不見，可叫我徹夜難眠，寢食不安吶。鐘姑娘，你快快開門出來，讓我見一面吧。”
阿笙冷笑道：“我有什么好，能讓你這么惦記，我那些師姐師妹們，哪一個比我差了？你何不尋她們?nèi)ィ蕾囋谖疫@里做什么？”
卓君來在院外喊道：“可我只喜歡鐘姑娘你啊。”
阿笙道：“可我不喜歡你啊。”
卓君來喊道：“現(xiàn)在不喜歡不代表以后不喜歡，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yǎng)的。鐘姑娘，你快把門打開，先讓我見一面吧。”
苓兒端了一盆水走到院墻邊，聽聲找準(zhǔn)卓君來的位置，猛地瞞著墻頭潑了出去。
外面卓君來正側(cè)耳聽回話呢，冷不丁的一盆涼水從墻頭上澆下來，淋了個滿懷。
門外站在兩邊守衛(wèi)的持劍女子都在掩嘴偷笑。
卓君來訕訕一笑，道：“讓兩位姐姐見笑了。”
左邊那女子笑回道：“卓少主，你來了這些時日，鐘師妹一直不理你，今日居然開了口，也算是有所進(jìn)展，不如你先回去，換身干凈的衣裳再來吧。”
卓君來何嘗聽不出這話中的戲謔之意，他要是再來，準(zhǔn)還要被再淋一次，見這兩女都在憋笑，卓君來也不好再待下去，立刻拖著濕漉漉的衣服走了。
苓兒攀上倚在墻邊的花架，雙手按在被花蔓覆蓋的灰瓦上，向院外一望，回頭笑說道：“小姐，那大壞蛋走啦。”
云天行心想：“你們女子都喜歡拿水潑人不成，前番老太婆用茶潑我，她是大人，倒也罷了，你這么小的年紀(jì)，竟然也學(xué)會了這個，長大了這還得了。”
阿笙將苓兒扶下花梯，笑道：“苓兒，以后他要是敢再來，你還這樣拿水潑他，潑中一次，我教你一套掌法。”
苓兒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閃出精光，道：“小姐，你放心，他要是還敢來，我燒開水，你再在水里加點(diǎn)毒，我一盆水潑死他。”
云天行打心底里同情卓君來，笑說道：“用涼水就行了，開水伴毒會出人命的。仇教主視他為掌上明珠，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仇教主不會善罷甘休不說，谷主那里也沒法交代。”
苓兒道：“天行哥哥說得是，那就用冷水好了。對了，小姐，你那種沾上就渾身紅腫不消的毒還有沒有，給我一點(diǎn)唄，我留著，等他來了，我摻進(jìn)水里，就算潑不死他，也叫他吃些苦頭，知道我們這些善良的人不是好欺負(fù)的。”
阿笙笑道：“這種毒只會讓人紅腫發(fā)脹，不會有什么痛苦，我再給你一些別的，你攙著用，像渾身麻癢，嘴唇腫大，口舌失覺……這些最是折磨人。我這里可能不太多了，等會我寫個方單，你拿出去問人要些材料過來，我再給你調(diào)配一些。”
苓兒樂得兩眼放光。
聽著兩人商議著如何算計卓君來，云天行只有搖頭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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