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恒然抿唇。

    這問題看似無心，可實際上，卻是一道隱含送命的可怕題目。

    若說起他第一次做夢的時候，早倒是早的，卻不見得是對她動心了。

    那時候他每每夢見那對著自己的畫流淚的老嫗，都要驚出一身冷汗來，哪里會想到這一層去？別說動心，他就是連一絲邪念都不敢。

    鬼知道是不是這房子里鬧鬼呢。

    可若說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恐怕也算不上一個“早”字。

    紀然抿唇，正等著他出錯呢。

    等他出了錯，她便搓衣板、遙控器、鍵盤、仙人掌統統招呼上去，也好借此立立威呢，讓他不要把自己看成是至高無上的王。

    可若是他不出錯，倒也是好的。

    她便可以像是普通戀愛中的小女孩一樣，在他的甜言蜜語攻勢下，享受一下愛情的甜蜜。

    這一波，她怎樣都不虧。

    紀恒然自然想到了這兩條路，當下抿唇，選擇了更好走的一條，垂眸徐徐道：“大概是我第一次知道，你是紀然的時候吧。”

    這話真的是，取悅了紀然容易滿足的小心臟。

    想起昨天的事情，她猶自靠在門邊吃吃地笑。

    其實那種話在當時的情景中說出來，不免會讓人質疑其真實性，不過，紀然真的不在乎。

    兩個人在一起，到底什么時候應該談論到愛情呢？

    紀然真的不知道，不過她直覺，一定不是現在。

    即便紀恒然現在看著她的目光讓她覺得自己就是他的此生摯愛，她仍然覺得，遲疑。

    紀恒然直到合上筆記本，才發現她一直站在身后，正定定的望著他。

    倆人相視一笑，才不過一天的工夫，兩人已經相當習慣于共處一室，以及，在同一張床上醒來。

    和衣而眠的第二個夜晚，他們還是什么都沒有做。甚至于，紀恒然連睡相都極其老實，夜里她起身去洗手間時，都會不自覺看著他安穩平靜的側顏，看上好久。

    等到終于憋不住時才會起身，然后聽他迷迷糊糊囑咐一句：“別摔了。”

    她不禁想著，結婚原來就是這樣的嗎？

    在你夜里起身時，有人沉睡中仍然不忘叮囑你，要小心一些。

    紀然被滿滿的好浸潤著，在替他數著，今天是他坐懷不亂的第幾天。

    紀恒然扔了筆過來，纏綿的早安吻來報道了。

    在戀愛這件事兒里，紀然唯一招架不住這個練家子的，便是這個了。

    她總是被動的承受著，被他牽引著，模模糊糊地去探尋著，卻總抓不到什么精髓，每每被他吻得臉紅耳熱，十有**到最后就要輕輕捂住他的嘴巴，才能得以一時的喘息。

    紀恒然這時便會露出惡作劇得逞般的輕笑。

    “壞死了……”她埋首在他頸窩處，極其羞赧，這時候覺得連耳根都是熱的。

    她才剛這么想著，下一秒，紀恒然便抿住了她的耳垂。

    她一顫，心覺這人竟是條蛔蟲嗎？怎么總是能看穿她的心呢……

    她的呼吸越發粗重了起來，終于告饒：“好了好了，我服了行了吧……別鬧了……”

    紀恒然撩撥得她面紅耳赤后，哈哈笑著放開她，得意洋洋地打電話叫早餐去了。

    紀然摸摸嘴唇，心情忽上忽下的，沒個一定。

    紀恒然今天閑著，沒什么事兒好做。

    公司里有康辰盯著，婚禮的事兒也循序漸進進行著，實在是沒什么需要他親自處理的事情。

    若非還有這么個傲嬌又害羞的小姑娘，還得仔細攻略一下，這一天也是夠無聊了。

    紀然聽說他不用上班，眼中的驚喜之色不要太明顯了，看得紀恒然是心花怒放，想了想問：“你想去古鎮逛逛嗎？”

    紀然之前也來過一次，那時候這里還沒有被過度開發，沒有那么多臭豆腐和酸辣粉沿街叫賣，數來數去，最多的零嘴就是一種軟軟糯糯包著豆沙的果子，叫夫人果。

    紀然現在想起來，還是對那個果子念念不忘著。

    因此便道：“好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去古鎮的路有兩條，大路修得齊整，坐車便可直達古鎮售票口，不過紀恒然是這個景區的開發商之一，他自然是不需要買票進入的，走這條路簡單，不需要自己動彈，只在車上坐著就好了。

    可紀然卻不喜歡。

    聽過經理的介紹之后，她執意要走另一條路。

    這條路也不難走，相反，還要更近一些，沿途風景也不錯。要經過一小片竹林和露天溫泉，聽著就挺有意思的。

    經理陪著他們走到露天溫泉處，一路上喋喋不休地介紹著坪山景區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紀然聽得是津津有味兒，眼睛一直瞧著經理那雙小眼睛，笑得跟朵花似的。

    這紀恒然儼然成了景觀擺設了，當下便黑了臉，一記眼刀給到位，經理立刻心領神會。

    一拍大腿，“下午要檢查空調來著，要不，你們先逛著？”

    紀恒然看著紀然，一副聽憑她定奪的樣子。

    紀然聳聳肩，不愿因為自己去影響別人的正常工作，便讓他去了。

    經理立刻腳底抹油，一溜煙兒跑沒影了。

    他一走，周遭立刻安靜下來。

    露天溫泉人煙稀疏，紀然走在坑坑洼洼的石橋上，紀恒然就在她身后，貼心的張開雙臂護著她。其實她雖然左搖右晃，卻總不至于摔了，說了幾次沒事兒，他都不放心，她便也不說了。

    “咱們這的人，應該不太習慣露天溫泉吧？”她看著那修葺得極其整潔干凈的溫泉池問。

    紀恒然應了一聲。

    “我姐姐說，日本人很喜歡跑這種露天的，也有男女混浴……”她說著，回頭看了眼紀恒然白襯衫下若隱若現的腹肌，笑容淺淺猥瑣起來……

    “想試試嗎？”紀恒然勾唇挑眉，絲毫沒有不好意思。

    紀然想了想，認真道：“還不想。”

    說罷轉身，接著往前走，紀恒然幽幽嘆息。

    這女人傷他自尊是上癮還是怎么樣？

    那么正經的說自己對他沒興趣……

    “你剛剛寫什么呢？日記？”她問，走到橋頭，回身牽他的手。

    前邊是條老街，倆人牽著手，慢慢過去。

    “嗯……以后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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