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稟揮舞著腰刀喝道:“若是膽怯,爾等想想家里父母妻都有,出發(fā),填壕!”
一聲令下,千軍齊出。
一千輛江車錯落排開,向著城下緩緩而去。
車上堆疊著十余袋沙土,人躲在后面基本不會被城頭攻擊。
每輛車配有四個士卒,兩個推車,兩個提著盾牌遮攔。
推車的廂兵都是有有家小的,若是不想家人有事,只能自己有事。
所以哪怕不情愿,也只能乖乖聽話。
城頭上,計稷抬手射出一箭,標定距離后喝道:“nn準備,瞄準后自由射擊。”
都躲在車后面,拋射效率太低,不如節(jié)約箭矢。
雖然宋兵速度不快,卻也持續(xù)向前,不一刻便到了七十步之內(nèi)。
計稷瞄準一個宋兵,撒手放箭。
咻
正中露出來的半個頭顱,目標應(yīng)聲而倒。
咻咻咻
箭矢橫飛。
命中率不高。
千余弓手各射一箭,只射翻了三五十人。
這很正常,大部分普通弓手射擊有遮護的移動目標,都不會太準。
只是箭矢不斷,不時有人倒地哀嚎,廂兵更怕了,速度也慢了下來。
因為家人成了人質(zhì),這些廂兵只能硬著頭皮向前。
一人倒下,另一人立刻接上,努力推著車子。
不是沒有虛報家庭的,可是交叉核實,實地核查,虛報者無所遁形,都被斬了,家小也都流放。
那些單身的,都調(diào)去別處挖溝了。
不一刻,千輛車都到了河邊。
廂兵發(fā)聲喊,陡然加速,把車推進河里后,轉(zhuǎn)身就跑。
“全部,齊射!”
嗡
萬箭齊發(fā),天空為之一暗。
咄咄咄
大地被白羽覆蓋,期間夾雜著熱騰騰的尸體,煞是好看。
來的容易,是因為有江車遮護,回去把后背給了明軍,想活就只能祈求老天爺保佑了。
只是老天爺也幫不上忙,只能眼睜睜看著三千余廂兵倒斃城下。
方天定探頭一看,護城河已經(jīng)被填了一半。
相對于上次,效率高了三倍不止。
廂兵還未全部退回陣中,第二波江車又已出陣。
如同前次,送了三千人命后,護城河里水沒了。
趁著第二波退回,第三波未到,計稷喝道:“立刻換防!”
每個nn手都已經(jīng)射出了十一二箭,都已力竭,必須替換。
立刻,雷炯領(lǐng)著三千生力軍登城,替換下計稷這部。
“這護城河沒了。”嘆了一聲,劉子羽下令,道:“傳令各部,防備落石飛箭,弩炮準備,摧毀宋賊攻城器械。”
傳令兵自去通傳各處。
已經(jīng)交出了指揮權(quán),方天定全程一言不發(fā),只是看。
看了看太陽已經(jīng)很高,方天定對劉子羽道:“城池交給你了,必要的時候,可用雷擊彈和手雷。”
手雷,是裝了的陶罐,里面還有鐵釘、碎石,殺傷力驚人,和雷擊彈一起,是守城的壓箱底武器。
劉子羽拜道:“兵多將廣,城堅糧足,軍心穩(wěn)固,必不負太子所托。”
方天定扶起劉子羽,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話,轉(zhuǎn)身下城去了。
他自然是相信劉子羽的。
人品、忠心、謀略、武藝,無一不出色,實乃上將一員,真不枉他當初費盡心思招致麾下。
下城的功夫,第三波江車已經(jīng)到了河邊。
再次付出了三千余人,東城護城河徹底被填平。
童貫看的清楚,哈哈大笑,道:“護城河半日而平,傷亡不過一萬廂兵,聞先生真是好謀略,待平了賊,本官定當親自向圣上請功。”
原來,登記廂兵籍貫,以家眷為人質(zhì)的主意,卻是聞煥章提出來的。
填壕方略也是他一手制定。
看到這計有效,童貫也是大喜,并不吝于夸獎和許諾。
聞煥章?lián)u頭嘆道:“謀略雖好,卻有傷天和,怕是小生不得好死。”
童貫聞言,不以為意,道:“誰動先生一根毫毛,便是和我過不去。
遍觀大宋,除了官家,誰敢讓我不痛快,我就讓他全家不痛快。”
聞煥章謝了童貫,道:“恩相,護城河已平,還請以床弩投石機為核心,就地立下營寨,防止賊軍出城清空護城河。”
童貫應(yīng)下。
不一刻,廂兵開始圍著攻城器械挖溝,防備沖擊。
劉子羽看的真切,也不去攻打,只讓謹守城池。
城內(nèi),六千輕騎,兩千重騎,諸位大將已經(jīng)準備就緒。
萬馬齊鳴,十分喧鬧。
重騎都是三馬,主戰(zhàn)馬披掛整齊不乘人,沖陣接敵時才用,一匹騎馬用于日常行軍,一匹馱馬駝負甲胄裝備。
加上輕騎兩千備用馬,共計一萬四千余匹馬。
感謝宋軍運輸大隊長,多次送來戰(zhàn)馬,才能讓方天定如此闊綽。
盡管如此,城內(nèi)也只有三千余馬軍了,還是新丁,訓(xùn)練未曾完備。
不到必要時刻,也沒什么大用。
方天定回府,與梁紅玉洛櫻說了幾句體己話,作為告別后,立刻轉(zhuǎn)向校場。
張韜道:“稟太子,輕騎準備就緒,隨時可以出發(fā)。”
滕戣也上前,道:“重騎準備就緒,請?zhí)邮鞠隆!?br />
方天定看了看太陽,道:“午時,出西門,沿運河向北,繞過宋營前往宿遷!”
眾將聞言,驚呆了。
這腦回路略清奇啊!莫說宋軍,便是自己人也想不到會這樣進軍啊。
馬軍出城,只能游走,需要足夠的戰(zhàn)術(shù)迂回空間,既要能夠隱藏,還要能夠方便補給。
北方有宋軍大營,往后又是宋軍地盤,既不能隱藏,也沒有補給,一旦宋軍銜尾追殺,就是死路一條。
基于此項判斷,宋江等人才只在南面和西面設(shè)了埋伏。
方天定道:“我料定宋軍必有埋伏,我軍想順利走脫,只有出其不意。
再則,我軍的目的是牽制宋軍軍力,宿遷是宋軍糧草集散地,卻守備不嚴,去打一陣,宋軍必然分兵駐守,才好減輕城內(nèi)壓力。”
“謹遵太子令。”眾將拜下。
其實,這項命令是方天定臨時決斷。
一是為了避開宋軍埋伏,二是為了打擊宋軍軟肋,三嘛,他打算去廬州走一趟。
當然不是為了單純送林沖過去,而是他想去會一會王慶高俅。
若是能夠快速擊破這一路,再合大軍前來泗陽,就可以與宋軍正面剛一波,一舉打垮宋江。
到時候,大局抵定,天下無憂。
沉思間,各將已經(jīng)核實了地圖,確認了任務(wù)。
騎兵各自藤甲鐵甲穿上,兵器拿上,干糧水壺備齊,牽馬出圈。
“稟太子,時間到!”
方天定翻身上馬,喝道:“西門,出發(fā)!”
滴答答的馬蹄聲起,千余人魚貫出發(fā)。
城門緩緩打開,劉子羽等人都在城頭送行。
梁紅玉拜道:“太子,兵戰(zhàn)兇危,萬萬小心。”
“放心,等我來接你。”說了一句,方天定一踢馬腹,當先出了城門。
城外挖溝的兩千廂兵一哄而散,監(jiān)督的千余馬軍也不敢阻攔。
宋軍營寨看到大隊馬軍接近,也只敢遠遠看著,目送離開。
毫無阻礙,一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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