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離的父親都嚇傻了,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都太過突然,讓這么一個小小年紀的孩子怎么能接受得了。
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長老,從撕心裂肺的哭嚎到逐漸的低聲哽咽,再到后來的默默無語。
火離父親親眼驗證了一個人從失去至愛之人的痛徹心扉到失魂落魄的整個過程。
原來一個人的情緒居然可以是這般的狂烈和黯然低沉!
不知什么時候,長老頭頂?shù)慕壸¢L發(fā)的發(fā)髻崩裂開來,滿頭的烏黑青絲散落在臉龐兩側(cè),遮住了其臉龐以及兩行血淚。
天空中日月交輝的光線落在長老的頭頂,一寸一寸的青絲似是被光線所灼傷,紛紛跌落在盤膝而坐的身體兩側(cè)。
“不…不要,我…不愿…再失去!”
長老閉緊了雙眼,卻關(guān)不住潺潺淚水涌出,行行清淚如同觀世音菩薩羊脂玉凈瓶中的楊枝甘露,將兩行泣血熱淚沖刷的干干凈凈,不見絲毫痕跡。
鮮血順著臉龐兩側(cè)滑落下來,在盤膝跌坐的泥土地上綻放出一朵朵鮮艷似火的花朵,被不知道從哪里涌起的玄黃色氣團混合在一起,竟燃起赤中帶血般的火焰,順著長老盤坐的身軀一路攀巖向上。
那一節(jié)斷手也在火焰當中被燒得灰飛煙滅,不留遺漏絲毫不剩。
長老臉上泛起無悲無喜的神色,可是火離父親卻從長老的眼中看出了無窮無盡的悲忿怒怨!
長老站起身抬起頭,平靜如水的臉上不見任何神情,散落的長發(fā)已被光線焚毀殆盡,只剩下一層光潔如鏡的頭皮。
“紅塵癡苦,浮生若夢…”
“世尊,你說勿念紅塵,無愛則歡…”
“可是世尊你可知道,無愛則我無法心安!!!”
“在世尊你看來,小愛是微不足道的,你高高在上,又怎能明白小愛的卑微,又怎能體會小愛的無私?!”
“既然佛法配不上小愛,那就讓世間佛法灰飛煙滅!!”
“寧壽永恒墜無間,也不愿再…入!你!靈!山!”
一字一句似泣如嚎,聽得火離父親如夢初醒般,汗毛都豎起來了,一種莫名的恐懼充斥著整個胸膛。
長老,此時已經(jīng)盡化作印心大師…
只見他朝天一拜,轉(zhuǎn)身大步走向山崖邊緣。
半空中浮現(xiàn)出朵朵血蓮花,托載著印心大師的腳步,一步一步登上云海之巔。
周身的血紅色火焰,如同長明燈火一般,久久不息,轉(zhuǎn)瞬間就點燃起了連綿不絕的云海。
風卷殘云,火隨風勢,天空如今燃起一片真正的火燒云,原本灰蒙蒙的天空也只剩下了一種顏色。
血色滔天!!!
就在那血海翻滾的中央,火離父親看見了印心大師竟然露出了驕傲且桀驁的笑容。
不知道怎么回事,火離父親突然覺得那一刻的印心大師的笑容讓他很向往,所以他就這么癡癡地看著,一點沒有留意到印心大師早已消失在泉底世界這一方小天地之中了。
孔雀靜靜地聽著火離父親的講述,心情也隨著故事發(fā)展的跌宕起伏,一同跟著或悲或喜或沉思,直至火離父親全部講述完畢。
“我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了,你也是外來之人,也同樣是個和尚,希望我所說的這一切能夠幫得上你…”
火離父親吧嗒吧嗒的抽著手中旱煙,一搖兩步的回了里屋不再出來,只留下孔雀和火離兩人在院子里依舊回味剛才的故事。
火離這時表情復(fù)雜的看著孔雀,有些欲言又止。
孔雀似是明了火離心中所想,沒有說什么,只是雙手合十口中輕頌了一聲佛號,轉(zhuǎn)身走出了門。
火離想要伸手挽回,可是話到嘴邊,卻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發(fā)不出一點聲來。
從此孔雀便在村莊后面的山峰住了下來…
餐風飲露,野菜瓜果,席地而坐,樹蔭宿寐。
山峰至高點上空無一物,只有一顆松樹存活,也不知是不是當日的印心大師特意為今日的孔雀和尚留下的。
“孔雀啊,我和妙音結(jié)婚了…”
“孔雀,妙音給我生了一個小閨女,我決定叫她棲桐,名字好不好聽啊??”
“孔雀啊,你老坐在這兒,悶不悶啊,陪我下山去看看棲桐的表演吧,她都練了好長時間了…”
“孔雀,棲桐要嫁人了,你也不來喝她的喜酒嗎?!”
“孔雀,棲桐的丈夫太可恨了,生不出來兒子,就怪棲桐,氣得我給他好好一頓胖揍,你猜怎么著?!現(xiàn)在老老實實的照顧著棲桐,屁話也不敢多說一句,哦,對了,棲桐又懷上了,這回肯定能生個男孩了,哈哈哈…”
“妙音…妙音前兩天走了,孔雀,你幫我超度她好嗎…”
“孔雀啊,這次上來我是來跟你告別的,估計下次我就沒辦法上來你的這座山嘍,沒法子,老嘍,沒力氣了…”
自從孔雀在高峰上住下來,火離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上來看望孔雀,帶來一些瓜果干糧,順便講述一下近期的生活。
多數(shù)時間都是火離一個人在訴說,而孔雀則是眼中透著深深地羨慕,臉帶喜色,如同自己也經(jīng)歷了一般,深深的為這個和自己一般樣貌的火離慶幸欣慰。
“孔雀叔叔,我爹昨天也走了,以后就由我來給你送干糧點心…”
終于有一天,火離也過世了,長眠地下。
而他的女兒棲桐也長大成人,變成了一個中年的婦女,可是令人想象不到的是,孔雀依舊是剛剛進入泉底世界時的年輕模樣,這么多年過去了一直都沒有變過,就連腦袋上的頭發(fā)也沒有長出來分毫。
“不用了…”
“我也該走了,火離,謝謝你替我過完了這一生…”
“該回去了!”
孔雀站起身來,雙手合十口誦佛號,頓時從腳底下涌起無盡的玄黃色氣團來,瞬間籠罩住孔雀渾身上下。
“諸善俱會,一蓮?fù)猩0胱A臺,閻浮同行…”
一步一步走向懸崖的孔雀,絲毫不介意原本欲將他拉扯遁入寂滅的玄黃氣團縈纏在周身四處,只是依舊平穩(wěn)如初的行走著,那灰蒙蒙的蒼穹赫然懸掛著日月二曜,同輝同塵。
在腳步即將落在虛空之上的時候,從崖底突然升起一朵巨大的蓮臺穩(wěn)穩(wěn)地托住了即將踩空的孔雀。
“你這又是何必呢,你在這方洞天好好修行,何必跟我出去渾濁紅塵呢?!”
孔雀似是嗔怪的看著腳下的巨大蓮臺,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哪成想這朵蓮臺也發(fā)出一聲嗔怪的聲音:“你都說了一蓮?fù)猩形胰绾畏诺孟履悖浚 ?br />
“這是兩碼事,你,唉,算了,都是冤孽…”
孔雀似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話語中透著一絲解脫,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蓮臺包裹著孔雀的身軀,在云海翻騰的深處,漸漸融入了云彩之中,消失不見了。
自此泉底世界再無孔雀此人,和尚的傳說也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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